星子以為自己尚在夢中,用力眨了眨眼,辰旦仍在麵前,星子這才發覺,剛才夢到的雨滴點點,是他拿了一方潤濕的汗巾小心翼翼地為自己擦拭額頭。溫柔的動作忽令星子想起母親,想起簫尺大哥。星子怔住,皇帝這唱的又是哪出?

    星子的腦子還未轉過彎來,辰旦又將一枚淡黃色的藥丸遞到星子唇邊,低聲道:“服下這藥,不然你明天受不住的。”明天?星子已被傷痛折磨得筋疲力盡,一時想不起明天是什麽日子,料想大約和上次一樣,又是讓自己睡覺的藥丸,張開口想吞下,喉嚨卻又幹又腫,噎得星子直翻白眼。辰旦又倒了一盞茶水,扶著他和藥喝了,仍讓他俯臥,拉過薄毯來輕輕蓋在他身上。星子一瞥,這偏殿中不知何時隻剩了自己和皇帝兩人,門窗緊閉,大白天的殿內仍是燭火通明,星子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皇帝如此降尊紆貴,必有不同尋常之事。

    辰旦坐迴椅上,凝望著星子,心頭隱隱泛起些許悔意,是不是將他逼得太急了?不知為何,雖然這十六年未見的兒子從始至終狂悖無禮,自己氣也氣了,打也打了,但對他的欣賞與牽掛竟也與日俱增。

    星子沉默著,靜候辰旦開口。不知是否是那藥丸的作用,無邊無際的痛楚漸漸麻木,可以忍受了。良久,聽辰旦微微歎了口氣,道:“朕是為你好。”

    星子一愣,他從沒想過,蠻不講理肆無忌憚的皇帝竟也會以這種口氣說話,一瞬間胸中竟湧過一絲別樣的情緒,星子忙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刺痛讓他清醒,這隻是皇帝軟硬兼施的花招罷了,自己怎麽能輕易上當?連這點把持都沒有麽?難道屢次的毒打都白挨了?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痛了?星子平靜答道:“陛下深恩,臣不敢當。陛下若要治臣的欺君之罪,臣無話可說。隻是陛下的旨意,臣實在無法遵行,臣以為這是臣的私事。”

    辰旦這迴倒沒有發怒,玩味地笑了笑:“私事?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來的公事私事?就算是你的私事,朕就管不得了麽?何況,朕不願意看見,赤火國建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沉溺美色,玩物喪誌!”

    “啊?”星子瞪大眼睛,狀元?他是說?

    辰旦加重語氣:“朕已決定,欽點你為今科狀元!”朕的兒子,怎能落於人後,自然是要當狀元的!

    星子張大了嘴巴合不上,藍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上身往上一撐,又是一陣劇痛,身不由己複跌迴榻上,“陛下,”星子簡直找不到詞應對了,“為什麽?”星子茫然問道。到底怎麽迴事?從欺君、抗旨,到欽定狀元,這三個詞好像沒什麽關聯啊!威逼方唱罷,利誘又登台,可如此大動幹戈又是為何?

    “為什麽?”辰旦目光忽又轉為威嚴,神色凜然不可侵犯,“朕點了誰就是誰,哪有這麽多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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