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你,她是國公主,是皇上的親妹妹,不管太後怎麽不喜歡她,你都別打她的主意。要叫我察覺絲毫,你心存褻瀆,莫怪我不念舊往,活活撕了你。”


    被突然轉身瞪向自己的炙炎彬惡狠警告,北司命整個人懵住。他與他之間,微妙之極,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了,鬥鬥嘴,陷害陷害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兩人之間真正最常做的,便是各持已見,從不顧及對方。


    此刻,聽著炙炎彬再正式不過的警告,北司命一臉震驚——這可是炙炎彬有史以來第一次正式警告自己,不要做會觸及其底限的事情。


    這般越界的新奇叫北司命第一次感覺到‘勝’字的快樂。


    便從震驚一轉,嘴角上揚,盯著炙炎彬,北司命語氣滿是驚喜。


    “怎麽聽著味道酸酸的?你這是警告啊,還是提醒?”


    “屁,有區別?”瞪一眼北司命,炙炎彬甩身,繼續往前衝去……


    來了勁,拚命去追炙炎彬,北司命不明究裏的興奮:“哎哎,你不是真的喜歡上國公主吧?你味口也太大了,太將司做不夠,還想做附馬?”


    “你管不著。”炙炎彬後悔了,後悔跟身後那混蛋說多了些個。他隻是找不到淩亦凝,一瞬間腦子犯渾,擔心北司命為討好皇太後,把淩亦凝給抓了,可惜念想隻是一閃而過,便立被他自己推翻。


    量這北司命也不可能有那膽啊!


    可惜,話已經出去了,後悔也沒用了。


    “我哪敢管你啊,我隻是想提醒提醒你呀……”北司命窮追不舍,跟在炙炎彬後頭像條尾巴一樣,絮絮叨叨:“你要辜負三娘了麽?她可是心心念念的還在盼著你過去接她呢!還有果兒,哎呀……你不會把她那號人給忘了吧!你不是特喜歡她又聰明又可愛又機靈又美麗嗎?對了……”


    又想到誰,北司命剛一抬手豎指,嘴還張著。前麵炙炎彬不知何時甩身迴頭,大手捂來,將他張著的嘴一捂。


    “你不閉嘴會死啊?”炙炎彬惡狠狠的逼視北司命,一臉兇殘的猙獰。


    北司命看著好開心。想笑,沒法笑,半張臉都給捂了,他肩頭輕抖,兩眉毛已笑彎。


    知道北司命是在強憋,炙炎彬氣瘋,快速的左右看看,甩眼迴來,瞪向他,低吼:“別以為我不會殺人滅口。你這些廢話敢漏半句進凝兒耳裏,我立馬剁碎了你!”


    就手一推北司命,炙炎彬惡狠的再瞪他一眼,甩身走人。


    “咳咳。”差點嗆到,北司命咳嗽兩聲。趕緊嘖的輕叫,揚手衝跑遠的炙炎彬追去:“你別急啊,我還沒數完哪……”


    炙炎彬左手捂的北司命,手臂有碰到,痛的他扭鼻擠眼的,將身後人盡可能甩遠,他欲哭無淚。


    ——完了。以前的風流史會不會納入史記啊?真要叫凝兒知道了,他以後怎麽活呀!!!


    就在炙炎彬懊惱到要瘋的時候,衝過一廂房大開的門前,突然一愣,猛退後,退迴門前。炙炎彬看見廂房裏正在一方案上寫著毛筆字的淩亦凝。


    “我的個公主哎,你在這兒呀!看把我給找的……”炙炎彬苦嚎一嗓子,跨過門坎進了屋裏,走向淩亦凝。


    淩亦凝在寫毛筆字,她會的古元字不多。但在有限的那些字裏抽出幾個來練練還是可以的。


    金炫澈受了重傷,短時間內不會攻城,淩亦凝心裏清楚,趁空睡了個午睡,起來後沒事做,就練起字來。


    看一眼走近的炙炎彬,淩亦凝沒理他,繼續寫字。


    屋外,北司命追來,遠遠便聽見炙炎彬高唿公主,趕緊止步,不敢再追。——和炙炎彬鬥鬥嘴什麽的還可以,且必須是在人後, 人前,他是不敢太過放肆的。更不要提那裏麵的人是國公主。


    “喲,不錯嘛!進步很大呀!”湊近淩亦凝身旁,已經習慣了她對自己的冷漠,炙炎彬自來熱,一臉興奮模樣的吆喝,眼睛盯著案麵上滿宣紙的字,因他看見的,笑意僵在臉上:”哎?這是個什麽字?”


    順炙炎彬手指的方向瞟一眼,淩亦凝輕描淡寫一哼。


    “傷。”


    “傷?”炙炎彬一愣,望向淩亦凝:“心疼我?專為我寫的?”


    白一眼炙炎彬,淩亦凝一哼,想到什麽,唇角一飛:“念念,聲音大些。”


    炙炎彬臉一紅,嘖的嬌哼:“幹嘛啦,念就念嘛,還要大聲些?”


    任炙炎彬耍寶,知他是故意,想逗樂自己,淩亦凝隨他意,淺淺一笑。


    “好吧!”見淩亦凝笑了,炙炎彬一歎,好似多無奈般,望向紙上墨字,用左手撓了撓臉,細看之後,確定沒什麽‘陷阱’,朗朗開口:“臥梅又聞花,臥枝傷恨底。魚吻臥石水,臥石答春綠。”


    “噗——!”屋外有人噴笑,接著傳來疾速竄逃的腳步聲,淩亦凝隻看一眼,望向一臉疑惑在看自己了的炙炎彬。


    “很好!都念對了。能背下來嗎?”


    炙炎彬嘴角一挑,痞子味十足,得瑟的直抽眉尖,好像在說:你說呢?


    “來一遍。”


    “咳。”清個嗓,炙炎彬一挺胸,立一瞪眼,整個人僵住,石化……狠咽一口口水,他突然欲哭模樣的挪望淩亦凝,衝她可憐兮兮的哀嚎:“痛……”


    記起炙炎彬胸口有傷,淩亦凝一樂,居然笑出聲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炙炎彬看著淩亦凝,表情轉軟,溫柔揚唇,輕喃。


    “臥梅,又聞花……”陷入陶醉的意境中,炙炎彬做深吸狀,微一合眼,吸氣:“臥枝,傷,恨,底。”


    表情配合的極其到位,炙炎彬愁了眉頭,幽幽一歎。


    “魚吻臥石……水……”略顯做作的一停,一頓,炙炎彬幽了眉眼,憐惜的,望向正在微笑的淩亦凝:“臥石……答……春……綠……”


    最後一字,炙炎彬目光斜劃上揚,同時左手朝高空一揮,滿麵深情的向往。


    再也忍不下去了,淩亦凝低頭,肩頭直顫。


    真正是頭大蠢驢。


    感慨完了,炙炎彬目光一滑,望向淩亦凝:“這詩啥意思?毫無憐惜我的感覺啊……”


    漸收笑意,淩亦凝吐了口氣,抬頭,望向炙炎彬:“太將司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嗎?”


    “嘖,怎這麽說……我不是不懂,隻是……”略顯失望,炙炎彬噘起了嘴,委屈的嘀咕:“以為你在心疼我呢,把心思都寫在字裏了,結果挖不出半丁點憐惜來……”


    “嗬……”又笑,淩亦凝不知想到什麽,又吐了口氣,恢複鎮定,衝炙炎彬搖了搖頭:“人各有命,各自憐惜,誰也顧不了誰。別再指望我,我不求人,人莫求我。”


    一愣,炙炎彬聽出話意悲涼,頓時皺眉。


    “這又叫什麽話?誰指望過你顧及?今日你莫出手,任我叫那姓金的殺了,我無怨無悔,絕不會怪及任何人。隻求你丁點憐惜……求不到就算了,以後也不會再求,幹嘛說出這些話來?你不願顧誰,誰要顧你,你還攔著不成?”


    不知炙炎彬為何又瘋了般惱怒,淩亦凝臉上笑意盡無,隻是在看他。


    “我告訴你,你不求人,人還要求著你,要顧你,你還就不能攔著!”炙炎彬最後一句,好硬,好堅定,好執著,好大聲。


    在仰視炙炎彬,因他直挺挺的屹立,全身筋骨都扯直撐了,顯的特高,淩亦凝眨眨眼,最終一嗬,無奈搖頭。


    “不許搖頭!我說的就是我自己,凝兒,你聽的清楚,從此刻起,我,炙炎彬,就求著你的要顧你,要保護你,要稀罕你……你……你……”連著兩個字,嗆住,炙炎彬瞪著淩亦凝不住眨眼,似乎有些害怕她會暴怒,或是甩身走人,在確定了她站在那裏,隻是看著自己時,他迴了些膽,哼的一聲,繼續:“你還就不許拒絕了!”


    任炙炎彬終於擠完心裏的話,仿佛是新一輪的表白,淩亦凝衝他挑眉,麵目清冷。


    “說完了?”


    炙炎彬一傻,想想,僵僵的點點頭——他在心裏尋思著,八成又要泡湯了,至今為上,表白數次,哪一次成功過?


    “我就說了一句,你還了我十句,太將司口才不錯嘛!”


    聽不出淩亦凝語氣中的冷暖,炙炎彬噘起嘴,委屈模樣衝她眨了眨眼。


    “算了。”看炙炎彬一副‘沒用’的鬼樣兒,淩亦凝一歎,轉身朝向方案,將寫過字的宣紙一扯,欲要扔掉……


    “哎哎哎……”炙炎彬驚叫,衝過去,一把將寫著字的宣紙搶走:“別扔啊,你不要了給我嘛!”


    藏寶似的將那寫著詩的宣紙快速折疊,收進腰間,炙炎彬如獲珍寶一般傻傻偷樂。


    任炙炎彬又犯傻,淩亦凝一歎,突然倍感空虛——自己居然在不久之前,和這麽個傻家夥明爭暗鬥數迴合。不知為何,此刻,她倍覺自己幼稚,這樣一個炙炎彬,若非天生演員素質,從頭到尾都隻是在騙她,皆為假相,便定是個單純到無恥地步的傻瓜!!!


    小白一眼炙炎彬,淩亦凝起筆,在幹淨的宣紙揮筆作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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