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趁勢追擊,20萬天火兵隻損2萬,如同皮毛,就算18萬天火兵,若趕盡殺絕,直撲國境,怕是乙兄十數萬重瀉大軍難逃一劫。可他沒那樣做,為什麽?”


    達那樓不語,乙幹瞅眼達那樓,望向炙炎彬,輕疑:“為什麽?”


    乙幹不是不懂,真如炙炎彬所說,蕭軍奇兵若真想滅了他們剩餘大軍,不是不可能,而是勢必截殺。可他沒那樣做,為什麽?怕了他們雪原國?不……雪原國地積雖廣,是啟國兩倍有餘,可人口卻隻比啟國多兩三成而已。此番大軍出征,隻因事關唇齒,不得不援,否則,如此這般一役出兵40萬,對雪原來說,亦是冒險之舉。


    如果蕭國能趁機一舉殲滅此役出征40萬大軍,對雪原國無異重棒之擊,輕重皆傷。


    與蕭,隻有利而無一害。


    而且,如天下人皆知的——蕭王好戰,最喜趕盡殺絕,為何此役卻由著一國師之人決議?他說停,便就真的停了?


    以廣漠之役收關,當真是說停便停了呀!


    多奇怪?還要勸撤,似乎急著趕他們迴國去……


    乙幹真心不解,所以要問。


    炙炎彬輕攤雙手,向後略靠:“很簡單,我有兩個答案,乙兄挑選。”


    炙炎彬說著,右手略揚:“金炫澈天火奇兵靠的就是火,第一個答案,他可能沒火了。”


    乙幹聽著,想了想,搖頭:“萬一不是呢……”


    “嗯!”點頭。炙炎彬微笑,再揚左手:“第二個答案——他要擴軍。增長兵力!”


    “嗯?”於達那樓單眉一挑同時,乙幹驚疑:“他要擴軍增兵就更不該放了我們迴去啊,炙弟,說詳細些!”


    炙炎彬苦笑,望向一旁淩亦凝:“聽明白了嗎?”


    淩亦凝在看炙炎彬。見他在衝自己聳眉,她抬手張嘴,啊吧啊吧吸氣,打了個哈欠,又挪開臉去,一臉倦容。


    炙炎彬一樂,差點笑出聲來。


    轉迴,望向乙幹。炙炎彬點了點頭。


    “乙兄別急嘛,我點明即是。”炙炎彬細說之前,看了一眼達那樓,他依舊深思模樣。“天火兵殺傷力太大,敵越眾,效果越好;若那國師目的真如我料,主在擴軍增兵,他又怎麽強留你們大軍?他說要你們歸順於他。你們就會聽從嗎?


    乙幹緊眉,麵露凜冽之色。


    炙炎彬癟癟嘴,聳聳肩:“打起來。他的天火兵除了滅殺,怕沒辦法一對一的真刀真槍拚殺吧?”


    一旁達那樓徑自點頭,似乎已經明白炙炎彬意思,淺淺微笑起來。


    “那麽……”炙炎彬停頓,唇角一飛。


    乙幹順著炙炎彬所說往後一想,突然開竅。驚喜而接:“那麽,他隻能放了我們迴去,反正在他看來,我們已經無處可逃,是不是?”


    炙炎彬愣了小會,於達那樓那邊輕咳一聲時,他嗬的一樂,笑出聲來。


    “乙兄啊!”炙炎彬笑的直搖頭:“你也太小看那位蕭國國師了吧?”


    乙幹皺眉疑惑時,達那樓聽不下去,沉聲開口。


    “照太將司意思,這蕭國國師是沒打算輕易放我們迴去了?”


    炙炎彬一驚,望向達那樓,轉而失笑,點了點頭。


    “若我猜測不錯的話,那人手筆千斤,揮墨萬裏,是個不容小看的狂人。他隻有不足20萬人的天火軍,他急需擴充人數,又不想再有任何損失……這裏說的損失,即是他自己的兵力,亦是你們這些落他眼中極有可能亦屬於他的兵力。那要怎麽辦?”


    乙幹已經聽不明白了,他看看炙炎彬,看看緊眉點頭在聽的達那樓,不敢出聲打斷。


    “他催促你們盡快離境,為什麽?大軍餘瀉未愈,倉促起程,全軍必遭拖累,行軍緩慢……”


    乙幹聽著,突然一驚,脫口而出。


    “他想在我們行軍時偷襲?”


    炙炎彬被打斷,卻隻是一笑,望向乙幹,衝他點了點頭。


    “是的。若我猜測沒錯的話,他極有可能走出此步妙棋。想像一下……大軍屯營,有疾之兵可休養躲避,不會影響他人,若有敵進犯,大軍健兵偏多,至少十餘萬吧,迎敵不成問題。屆時任何傷亡,對那國師而言怕都是屬於他的損失。鬧個不好,兩敗俱傷。”


    望向達那樓,炙炎彬肯眸生輝,炯炯有神:“但大軍起程,行征路上,一旦遇襲,健兵必要分神照料疾兵,且一旦被衝散,大軍定亂成一團,無法指揮。”


    達那樓聽著,卻幽幽搖頭,搖的炙炎彬一愣。


    “太將司,本都督有一疑問,求解。”


    “大都督請言。”疑惑,炙炎彬很好奇達那樓的疑問是什麽。


    “照太將司所想,那國師大可以趁我與乙幹離營,活擒了我們,便可輕鬆拿我們為質,控製剩餘大軍,不費一兵一卒,何必如此辛苦?”


    “大都督,明知危險,你二人又為何冒險前來?”炙炎彬不答,反問。


    達那樓挑眉,冷靜迴答:“或進或退,若啟當真徹底滅亡,本都督無計可施,自當撤兵;可萬一啟王子儲當真還活著,本都督義無反顧,縱險必行,定要尋他。”


    微笑,炙炎彬略一歪頭,如同知曉答案那般:“那大都督離營,可有安排?可想過萬一險遭不測,自己對貴國的影響?”


    達那樓深吸一口氣,突然驚詫——那蕭國國師已經叫他刮目相看,眼前這炙炎彬,雖一直敬佩,知他威猛睿智,卻是第一次正式體會與見識。便點點頭,開口……


    “定有安排。事關雪原將來,本都督此險必涉,離營事大,怎可能不安排?早分布各職各位,全營警戒,無休勤空隙,隨時應敵,我等不歸,大軍不移。我若被擒,一並迎殺,不得有誤。至於太將司所問我達那樓對雪原國之影響……嗬嗬嗬……”


    達那樓心慰而笑,一臉感慨。


    “太將司有所不知,一直以來,雪原國王室關係複雜,兩位王子爭勢,吾王甚是為難。本都督向來力挺大王子,亦吾國王子儲。三王子弗冰王個性孤傲,待人冷漠,我一直不太看好。他人是不錯,隻是任性孤僻,我行我素,常招宿敵,陷自己水火之境,徘徊生死之間,亦常激怒王上,數次被貶孤海邊疆苦役。”


    吸足一口氣,達那樓突然咧嘴喜顏,一臉歡喜。


    “數年前,東海一場狂嘯突襲,災情報至,受災城鎮如被洗淨,無一活口殘留。當時三王子正在那處某鎮服役。消息傳迴,吾王悲痛,全朝上下皆以為三王子已殉。誰想,三王子卻帶著上萬百姓出現,活著迴到災鎮。王上後查,方才得知,三王子事先預知海難將至,轉移了全鎮百姓以及周邊城鎮百姓,救下了十數萬人性命。王上大喜,召三王子迴都。”


    達那樓越說越興奮,一臉喜色。


    “誰也沒想到,最不通人情的三王子,居然力攬狂瀾,救下了無數百姓性命,雪原國上下,皆盡膜拜,傳成信仰。嗬嗬嗬……不瞞太將司,縱使現在,咱們那位三王子對本都督還一腔怨恨呢!不管何時撞見,愛理不理,一臉冰冷。”


    一旁乙幹偷笑,炙炎彬卻聽的瞠目結舌,很受震撼的模樣。


    “如此說來,雪原國已有定梁之柱?”


    “是的。”達那樓含笑點頭:“已換儲冰王……故,縱使本都督有何不測,雪原國再不會受其影響,三王子定能應對。”


    同時點頭,炙炎彬明白了達那樓的意思。


    “消息果然屬實,如此傾聽,仍舊震撼不已。”


    達那樓一驚,乙幹更是一驚。轉而細想,達那樓又釋懷一笑,脫歎。


    “軒轅國廣知天下,勘稱一絕,今日領教,佩服,佩服!”達那樓衝炙炎彬拱拳,由衷欽佩。


    搖頭謙虛,炙炎彬嚴肅滿麵,沉穩繼續。


    “既如此,大都督換位想想,那蕭國國師會料想不到嗎?若我是那人,元帥與大將軍膽敢前來廣上內城,萬不可能不做安排便冒險前來,既如此,我偷襲也罷,生擒你等二人前往要挾也罷,都變成了險招。若我有更緊要目的,相比之下,損兵偷襲必同時損其敵兵,亦為我兵,豈不愚蠢?”


    “更緊要目的?”一旁乙幹聽著,緊眉,陷入疑惑。


    抬手製止乙幹,達那樓正聽的入神,一臉嚴肅。


    “雪原國已是砧板上肉,嘴邊噴香,是我,我定不會再急,當可慢慢磨議。興許,這蕭國國師有更精明招術在後,非我等猜想。但有一點,我是肯定的。他絕非滿足於現狀之人,否則,便不會停戰,而會續攻雪原。”


    炙炎彬一笑,看眼一臉疑惑的乙幹,又望向達那樓。


    “他想要兵,還想要將。”炙炎彬說的時候,達那樓雙眼一瞪,他卻雙手一攤,一臉壞壞笑容:“催促大軍撤境,重車疾兵跋涉,長龍之勢,一旦遇襲,頭尾難顧,屆時,驚亂之下,若大都督與大將軍甚至諸副將皆被生擒……大都督,你還能保證眾軍以劍指之?”


    達那樓陷入沉思——他沒想過炙炎彬所說的這些,這些東西聽來有些玄乎,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卻又合情合理。畢竟,那個金炫澈,的確不同常人所想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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