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皇兄身邊坐。”衝冰蝶伸手,皇帝眼帶笑意。


    冰蝶走過去,床邊坐下。


    在看冰蝶,見她目光飄遠,不願看他,皇帝一樂,笑起來。


    “跟著我後腳而來,隻是督促我膳食?”


    猛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冰蝶一惱,甩眼瞪向皇帝。


    “我要皇兄活著,永遠的活著。”隻一句,衝出口,冰蝶一愣,皇帝一愣。


    冰蝶說出了心底深處的話,活至今,沒有念想、沒有未來、沒有奢望,從來不知自己下一秒能否還活著的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在乎的人,就是眼前這位皇帝。


    “至少……”反應過來,冰蝶凝望皇帝,不帶一絲一毫後悔:“在凝兒活著的時候……”


    鎖眉,皇帝的笑容收斂,直視冰蝶,他沉眸一喝。


    “發生了什麽事?”


    心痛,冰蝶搖了搖頭:“我要代你出宮,私徇邊境。”


    在聽過皇帝那句:‘命不久矣’之後,冰蝶整整一夜未眠。她若不在乎,誰也不在乎;但凡她在乎的人,都離她遠去。


    不管是幼小時專門照顧她們起居的李姨;或是從小一起擠在陰潮角落蜷眠的兄弟姐妹;還是授教她們槍法武術的老師……連負責交接目標資料的聯係人在內,老天爺都不放過,一一慘死在她眼前。


    所有一切,導致她變的冷如鋼鐵,以致後來,任何聯係人,她都直接無視,不願再受傷。


    身體的傷,會愈合;心靈的傷,永恆。


    她發過誓,不會再在意任何人。隻有不在乎,才能徹底保護自己,不再受傷。


    若不是這全新的世界;若不是這全新的身份;若不是這傻傻的皇帝,她不會破戒。


    既然在乎了,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包括他自己。


    定定的在看冰蝶,皇帝顯然吃驚不小。他正在為出徇的事傷腦筋——若他一人離京,留公主獨在宮中,他放心不下;帶她一同出宮,又怕目標太大……軒轅皇族,除開新晉九子淩君傲,皇家嫡血,隻有他與平陽。若在外,出現萬一,他沒有十足把握保她周全。他最緊張的,隻是她。畢竟,到目前為止,對新弟淩君傲,皇帝依舊保持靜觀的態度。


    軒轅國脈,不能隻憑血緣繼承。


    現在,驚聞平陽自薦,要代他出宮私徇,簡直超乎他設想範圍太遠。他驚,隻是驚平陽的膽魄。驚喜之餘,更多的是驚詫。


    就在皇帝驚詫時,曹寶推門而入,引了一溜宮女太監端著肉粥與點心進來。


    迴神,皇帝猛吸口氣,整個人,徹底清醒,哪還有什麽睡意。


    任曹寶指揮著小太監們端桌身前,擺上膳食,皇帝注意力全部轉向離他最近的肉粥,接過曹寶侍候奉至的銀勺,認真的吃起粥來。


    冰蝶一旁看著,憐惜的一歎,也不多話,陷入沉靜。


    難得的情況,皇帝幾勺而已,把肉粥入了腹,竟無半星反胃跡象,許是真餓了,其實不然,隻是他一直在想事情,心思根本不在吃上麵。


    拭唇,皇帝揮手,曹寶得令,趕緊叫人把食桌撤了。


    不一會,曹寶在內,宮奴盡退,內軒隻剩下皇帝公主。


    冷靜非常,深唿吸一口,皇帝側身,望向一直靜默的平陽公主。


    “需要些什麽?”


    冰蝶一直靜候,她知道,做這樣的決定,對皇帝來說,是困難的。在曾經的老大眼裏,她是黑豹;她是猛虎;她是響尾蛇。難殺的人,隻要扔給她,可能性就直竄80個百分點。對她那個老大而言,她是利劍,她就是能奪命的子彈。


    可是……眼前的這人,不是別人,隻是淩亦凝的哥哥,世上最愛她的那人。


    她知道,在這個皇帝眼裏,淩亦凝隻是個嬌弱到不行的苦命妹妹。她於他而已,隻是缸中金魚,林中弱花。他對她的保護力度遠遠超過了對他自己的。在這種情況下,她並沒指望皇帝立馬就會同意……


    搖頭,冰蝶隻是一嗬。


    “不行。”果然,皇帝堅定的一喝,不住搖頭:“絕對不行。一兵一卒不隨,休想離宮。”


    見皇帝眉毅如劍,滿麵嚴峻,冰蝶挑眉,意識到當下隻能智商,不可硬求,隻好一歎。


    “盈月宮的侍衛選四個。”冰蝶說出自己底限,畢竟,以往的她,習慣獨行。


    皇帝一樂,破顏失笑,他聽見什麽可愛的笑話般,一臉隱忍望向冰蝶。


    “你說四百個我都不會應允,四個?凝兒,皇兄似在說笑麽?”不等冰蝶反駁,皇帝搖頭,輕歎:“若不是易國邊守向來炎彬控製,此次異動又非比尋常,事重事輕,迫在眉睫,非他莫屬,我定落你在宮裏,隻要他在,我便能安下心來。如今,不日他便要離京,赴邊界遠征。你留宮中,我心落不下來;你隨我出宮,我更要焦心廢神。現下,你居然向我力薦,要獨立出徇,我驚我喜,驚多於喜。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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