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東升,漸漸西移。


    崖外漸漸起了風聲,很是蕭瑟。


    麵壁崖確實是個磨煉心性的好地方。


    因為如果受不了那種侵蝕骨髓的寂寞孤獨,裏麵的人一定會發瘋。


    如果這種獨坐山洞的寂寞和孤獨之外,心中還要再加上一份冤屈,那種纏繞在一起時時盤桓心頭的滋味,更是令人難熬。


    好在白玲瓏算是幸運,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心大的狐狸精。


    即便做不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也能勉強混個得過且過、等個船到橋頭自然直。


    白玲瓏坐在地上,靜靜思索著之前發生的事。


    她腦子不算靈光,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中的招。


    她心中確實憋屈難過,那種滋味不好受,但也還不至於將她逼瘋。


    因為她決定相信衛軒。


    衛軒說了,讓她信他。


    那她就再信一迴吧。


    既然心中認定了這麽個家夥,那麽因為他吃些苦就吃了吧。


    如果此時便放棄,之前吃的那些苦不就白吃了?


    這大概就是吃再多苦,受再大委屈,也要緊緊攥在手裏不放下的感情吧?


    白玲瓏抬手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罵了聲:“真他娘的賤!”


    就在此時。


    一縷奇異詭譎的光芒,從山壁上的一個小洞滲了進來。


    白玲瓏剛剛有所察覺,那縷光芒便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玲瓏霎時間心中大慌,完犢子,她都淪落至此了,居然還要被人害!


    正當她以為那道外來氣勁會攪碎她的五髒六腑之際,卻察覺其隻是在自己幾處經脈附近轉上幾轉,便匆忙停了下來。


    ……


    幾乎在那縷光芒落在白玲瓏身上的刹那,衛軒驀然心中一動,突然鬆開手裏攥著的脖頸。


    被他握在手心裏的那人本是當年邪道上赫赫有名的斜月禪師,修為本是化身巔峰。昔年因為神祭宗之亂時他也來淩霄宗攪過渾水,事後被淩霄宗方麵追捕然後拘禁在了麵壁崖。這麽多年他修為不得寸進,境界甚至已經快要跌出化神期了。本已是心將死之人,沒想到衛軒的到來竟是燃起了他心中的不甘。


    斜月禪師跌落在地,指著衛軒喝罵:“黃毛小兒,要不是在這麵壁崖枯守歲月,我早就是大乘期了,豈容你在我麵前放肆!有種放我出去,且教你嚐嚐本禪師的‘搖月咒’!”


    “蠢貨,沒給我有用的信息那就應該閉嘴。”


    衛軒信手一揮,劍氣瞬間攪碎了斜月禪師的一條重要經脈,讓他的境界霎時跌至元嬰期。


    晉語對此倒是毫不在意,左右這斜月禪師不是淩霄宗出身,能在麵壁崖安穩待著這麽些年,也是當初念在他修行之初倒也做過些好事,雖然後麵步入邪途,總也不能掩蓋之前的功績,這才留了他一條性命。


    衛軒看了看某處洞口,對晉語道:“我們走。”


    “不挨個問下去了?”


    “我想先去看看她。”


    晉語一怔,轉瞬便明白了衛軒說的“她”是指誰,“你怎知她在哪個山洞?”


    “我在她身上下過鎖心咒。”


    晉語怔了怔,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看著衛軒,就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在他的印象中,衛軒應該是一個心無旁騖,一心之中全是劍,近乎不近人情的謫仙人。可是從什麽時候起,他這小師弟竟會費心做這些事呢?


    原來狐狸,從很早之前在衛軒心中的分量就已經跟世間其他一切,都不一樣了啊。


    晉語無奈歎道:“隨你吧,反正咱們眼下好像也有了突破口了。”


    他看了看下麵一層山洞的某處,遲歸還在那裏很耐心地對洞中說著什麽。


    看來宗裏的年輕人都大不一樣了啊……


    ……


    水淩匆匆遁遠,眼底失望的恨火熊熊燃燒。


    可恨衛軒和師尊居然來了,否則她有足夠時間弄死狐狸。


    心底陰魔極其做作地歎道:“時機不湊巧啊……也是你這丫頭太過謹慎,幹嘛不直接將山洞外的結界打破,那不就省下很多時間了?”


    “那結界隻能困住元嬰期的狐狸罷了,要打破也不算難,可動靜太大,隻能以水磨工夫順著山壁鑽個小洞下手……一迴不成,大不了我再下一迴手……總之,那隻狐狸,必須死!”


    “祝你好運嘍……”


    ……


    “小白。”


    白玲瓏聽到衛軒的聲音,心中很有些激動。


    她想要轉身,卻怎麽也動彈不得。


    她想要唿救,卻連嘴巴都張不開!


    後背上冷汗直流,剛剛那家夥,若是想要殺她,豈不是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衛軒看著白玲瓏的背影,見她一動不動,心中有些著急。


    他覺得,她這次是真的傷到了。


    他想到當日大殿之上,她說若再讓她失望,她就要離開淩霄宗,一想到這裏,一想到將來的那種可能,衛軒心中便是緊張不已。


    他又喚了一聲:“小白。”


    眼見白玲瓏還是不動,衛軒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放心,我會將此事查清楚。你相信我……”


    白玲瓏很想跟他說,自己是願意相信他的,可她出不了聲啊!


    她靈識潛進丹田,希望將身上的禁製衝開,可是沒有絲毫用處。因為她的經脈被那道外來氣勁封住,短時間裏竟是提不起絲毫真元。


    白玲瓏心中直罵:該死的家夥,這到底是什麽手段?


    衛軒見洞中白玲瓏依舊沒有什麽迴應,想要邁步進去看看,卻又有些遲疑。


    晉語拍拍衛軒的肩膀,“她心情肯定是很糟了,不如讓她好好靜靜。這洞口處的結界至少可以保她安全,咱們先走吧。”


    衛軒無奈地點點頭,轉身跟著晉語走遠了。


    山洞裏,白玲瓏心中急唿:混蛋,快迴來啊!誰告訴你們山洞外的結界安全了,都已經有人來暗算我了!快迴來救我!


    ……


    翠濃目送遲歸遠去,然後輕歎一聲:“兩位師長,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吧。”


    衛軒先一步從暗處走出來,直接問道:“當初妙語身死那一夜,你可有注意到什麽?”


    翠濃先是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緊隨衛軒身後走近的晉語。


    晉語注意到她的視線之後,心中突然一慌。


    衛軒喝道:“遲疑什麽?趕緊說!”


    翠濃被衛軒嚇得後退半步,伸手輕拍了下心口,這才張嘴說出了當夜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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