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璀璨。洋河縣城白天的車水馬龍景象已經結束了,現在換成了鶯歌燕舞地喧嘩,用地溝油做夜宵的小販們,伴隨著乒乒乓乓的碗碟磕碰聲,手腳不閑地忙著支開桌椅。

    在那些透著粉紅橘紅光線的街邊房子裏,那些掛著洗頭理發招牌的小店前,間或還有些賊頭賊腦的男人們晃來晃去,探著頭時不時地向裏麵窺視,覬覦著那些濃妝豔抹翹首弄姿的女人們。

    他們一家家地進去出來出來進去,伴隨著討價還價聲,最終男人警惕地迴過頭來四麵望了望,走進去不再出來。很快,這家店裏響起了關門的咣當聲或者是鐵拉門的嘩啦聲。

    一家便利小超市,門口邊的收銀台裏,一位瘦瘦的,半禿著頭的黑臉小老頭正仰起頭來,張著大大的,露出黃板牙的野獸般大口,打出一個深長的哈欠。

    白龍糧站的趙主任在這個時候趕迴了縣城,他很快的就找了電話中和哈縣長約好的歌廳。

    一走進去,就看到大廳左邊長長的拐角沙發上坐滿了濃妝豔抹的小姐,由於天氣冷了起來,小姐們的身後都橫七豎八堆放著五顏六色的各式外衣。

    在一個服務員的引導下,他小心的敲響了包間的門,門打開了,他看到了哈縣長,這個包間很大,硬件還不錯,啤酒果品霎時就擺滿了桌子。

    哈縣長溫和的笑著招唿他說:“趙主任,怎麽快就迴來了,坐坐。”

    趙主任討好的先給哈縣長發了一根煙說:“領導叫,那一刻都是不能耽誤的。”

    哈縣長嗬嗬的笑笑,就坐了下來,落座後,十餘個小姐由一年長女子引著魚貫而入站成一排。

    這時,趙主任才真正感覺到了作為小姐的職業感,她們有一種淺淺的焦灼的眼神,等待著客戶的選擇,其實,在平時的工作中麵對客戶,大家同樣有這樣的眼神,這說穿了就是一種職業精神。所以,他並不把她們看得那麽卑賤。

    哈縣長很熱情也很自然地讓趙主任挑選小姐,這種陣勢真的把趙主任嚇到了,除了使勁地擺手,話也變得急促和語無倫次。

    推辭半天後,他見哈縣長臉上稍有不悅,就趕忙的指了一個小姐說:“那就她吧”。

    趙主任從那群小姐中,選了個他要的那種豐乳肥臀,剩下的小姐們把眼神都轉向了哈縣長,希望自己可以被挑上。

    哈縣長這才笑笑,說:“好,趙主任眼觀不錯嗎。”

    哈縣長又對那個領班說:“派在最後的那個留下。”

    領班就恭敬的點了下頭,讓那個小姐也留下了,其餘的小姐她都撤了出去。

    於是哈縣長和趙主任身邊都坐下了一個小姐。小姐們很殷勤,不停地向他們口中塞水果和灌啤酒,這是在加快他們消費果品和啤酒的速度,職業小伎倆。

    有小姐坐在身邊,趙主任顯得很局促,其實也不是小姐讓他緊張,主要是有個哈縣長在旁邊,他歌唱得很不自然,酒喝得也很不自然,總之一切都變得很不自然。小姐們不管他這些,隻是一直職業性的粘著他。

    避雷針的原理告訴我們,突出的地方最容易觸電,所以,男人看女人時都是先看胸部。不過,對於趙主任這位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色狼來說,他看女人時,都是先從手看起。

    陪她的這位小姐,細高挑的身材,有點偏瘦。長而直的一頭黑發,驕傲地灑滿肩膀,臉側的幾綹頭發有些微卷,挑染著黃色和紅色,頭發上別著兩枚閃閃發光發夾,和發夾相輝映的是那對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鑲在一對如黛如煙的柳眉下,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古色古香的充滿國畫意味的中國版風塵味道的芭比娃娃。

    那小手就更不用手了,纖細,白皙,嬌嫩,讓趙主任滿心歡喜,要不是因為他知道今天哈縣長一定是有事情找自己,他此刻一定會開始想入非非的通過大腦,把那手放在自己下麵揉搓起來了。

    但現在他不敢走神,哈縣長不會就是因為他工作表現好才叫他來的,一定有什麽事情,但到底是什麽事情,趙主任還一時猜不出來。

    哈縣長一直也沒有提起正事,隻是連續的表揚了趙主任很多次,還說讓他好好幹,以後會很有前途。

    趙主任也慢慢的放鬆了,在昏暗閃爍的燈光下,他也敢於不時的把自己的手在小姐們的胸前和腰際間有意無意地遊走……

    他從來就不認為小姐或者說妓女是個卑賤的職業。他甚至有點崇敬她們,覺得她們賺來的錢要比那些貪官墨吏貪的黑心錢要幹淨的多,比那些狡獪奸商爭得錢要清白。她們隻是出賣自己,不會出賣國家和人民。出賣自己是需要勇氣的!

    小姐對今天的客人滿意極了,他們點的東西真多,她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甚至對趙主任肯那隻毛手毛腳的毛爪也不那麽在意了。

    坐在哈縣長身邊的小姐大約20歲出頭的樣子,圓臉大眼睛,著淡妝。穿著白色長袖毛衫,藍色牛仔褲。在屋內的所有小姐中,她的穿著是最不像小姐的。跟穿著一樣,她也是怯怯的靜靜的挎著哈縣長的胳膊。

    哈縣長一直等待趙主任的情緒穩定,他可以理解趙主任的不安和緊張,當他看到趙主任已經可以揮動著利爪,不斷的去摸索陪他的小姐的胸部時,哈縣長知道,是時候了。

    哈縣長就笑笑對身邊的兩個小姐說:“你們先過去點歌,我和他談幾句話。”

    小姐都是很乖巧,她們就像一首歌中唱到的那樣:什麽時候該給你關懷,什麽時候應該悄悄走開,奧……奧……

    好像這個歌就是為她們寫的一樣。

    趙主任也收斂起剛剛放鬆了一點的心情,趕忙朝哈縣長這麵挪動了一下問:“哈縣長,你有什麽指示盡管說,我一定照辦。”

    在包間變換閃爍的燈光下,哈縣長的眼睛在閃閃的發光,他嚴肅起來了,說:“我想問一下你們這次糧站調糧給災民的事情,聽說是華副縣長決定的,你們怎麽沒有給縣委和政府匯報呢?”

    趙主任就一下子愣住了,沒迴報,不是縣上讓撥付的嗎,他有點緊張的說:“是華縣長指示撥付的,我那還有華縣長親筆寫的條子哩。”

    哈縣長帶著疑問說:“華副縣長同意的,但為什麽上麵說是你自作主張,擅自啟動國家儲備糧呢。”

    趙主任一下就瓜了,他頭上的汗水一顆顆的掉了下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要是給自己擱頭上,那不得了,他忙說:“不是啊,哈縣長,真的是華副縣長指示的,我是有證據的。”

    哈縣長沉默了,他淡淡的看了一會趙主任才說:“那這樣吧,你明天就給縣政府打一個報告,說清你當時也不同意在沒有縣政府和縣委文件的情況下動用儲備糧,是華縣長以權相逼,你不得不開倉放糧,現在你感到事情嚴重,特意給組織匯報。”

    趙主任囁嚅這說:“那不是國家儲備糧,是我們今年收的商品糧。”

    哈縣長的眼中就露出了一絲陰冷的光來,他盯著趙主任說:“是儲備糧,你記錯了吧。”

    趙主任一下子都明白了,原來如此,當他明白了這個情況以後,他剛才那惶恐和緊張也隨之消退了,他抬頭看看哈縣長,意味深長的說:“我明白了,是我記錯了。”

    哈縣長收迴了自己咄咄逼人的目光,又變得寬厚和隨和的笑笑說:“趙主任人年輕,看問題也準,嗬嗬,好好幹,一定能在洋河縣幹出一番事業的。”

    趙主任討好的說:“跟著哈縣長幹工作,不想進步都難。”

    哈縣長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心裏暗道:就你一個小小的糧庫主任,也敢對我暗示未來,哼,不知道天高地厚。

    哈縣長就打開了自己的皮夾,從裏麵掏出了好幾張大票來,放在桌上,對趙主任說:“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這兩個丫頭就歸你,小費在這,台帳我結過了,記得,明天我要看到報告。”

    趙主任連忙站起來,想要挽留哈縣長一起玩,但想想也是不妥,哈縣長怎麽可能和自己一起泡妞呢?

    哈縣長按住了他的肩頭說:“你玩你的,不要出來送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包間。

    兩個小姐就一下子看到了茶幾上的那好幾張百元大票,她們的眼睛也像狼一樣發出了幽光,其中個一進門就撲到趙主任的懷裏,順勢將手伸到趙主任的那個地方……忸怩撒嬌說:“大哥啊,你可不能走,都想死人家了。你的小弟弟想妹妹沒?”

    說著,人家嘴中還念念有詞,“不行,我得看看,弟弟是胖了還是瘦了?”

    趙主任有點尷尬,趕忙把褲子捂住,說:“別急別急,我們先喝點酒。”

    兩個小姐就拿上起酒杯,騎在趙主任的腿上,嘴裏說:“我們給你玩個新式的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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