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哪個形態方便就用哪個。“阿崽沒事吧?”垣奇神色緊張,打量著予白周身,“抱歉,父親來晚了……”予白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嗚嗚……哥哥還在、在裏麵……”“鄔元?”予白身邊隻有小狼崽,鄔元一定就在他們見到的那間屋子裏麵,垣奇摸著予白的頭頂,安撫道:“別怕,我去救它出來。”地上的黑鷹微弱地掙紮了幾下,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麽。垣奇暫時將予白放下,讓它先和小狼崽呆在一起,上前靠近黑鷹。他讓巨蟒先鬆開黑鷹,隨後一把按住它的後頸,幹淨利落地折斷了它一側的翅膀。黑鷹一聲慘叫,後方挨著小狼崽的予白閉著眼縮了縮脖子。翅膀被折斷,黑鷹無法再飛行,眼看垣奇還想擰斷它的一隻腳,黑鷹慌忙出聲:“我可以幫助你們!”垣奇聞言,果然停住了動作,冷笑:“還想談條件?”“鄔石的兒子還在他手上,”黑鷹受了重傷,有氣無力,“你們就不怕他和那隻裂齒豹的幼獸同歸於盡?”它沒有說假話,黑脊狗絕對幹得出這種事來,它怨恨鄔石已久,這次沒能達到目的,知道自己被抓住了活不了,不如再拉個墊背的。垣奇沉默,黑鷹一看有機會,又道:“那間房子裏隻剩黑邢,此事的參與者隻有我們兩個……我幫你們把黑邢引出來,但你們要答應饒我一命……”巨蟒變為獸人形態,瞳孔中的紅光還未徹底散去,向黑鷹投去的眼神像在看一具屍體。但鄔元還在黑脊狗手上,穩妥起見,可以暫時答應黑鷹的條件。櫟升壓抑著怒火,故意踩住黑鷹斷裂的翅膀,在它的痛唿聲中警告:“別想耍什麽花招,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垣奇則抓住黑鷹另一側完好的翅膀:“要引黑邢出來,會說話就夠了。”言下之意,想把它兩邊翅膀和腿都弄斷,隻要保證它不死,吊著一條命就行。黑鷹心中恐懼,忍耐著疼痛求饒:“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聽了黑邢的話,綁走鄔首領的兒子……”它剛才,好像還聽見那隻帶著骨哨的幼崽喊食魔鷲父親,但一個是鳥族首領,另一個是一身白毛長著尾巴的幼崽……一定是它聽錯了。此時予白小心翼翼上前,蹭了一下櫟升的衣角。櫟升剛才用獸態纏住黑鷹,予白還沒來得及喊他。予白的出現,讓兩個剛剛還滿身煞氣的首領頓時住了聲,氣勢明顯減弱。櫟升俯身抱起予白,既心疼又慶幸他們來得及時:“嚇到了?”黑鷹被折斷的傷口處流出鮮血,空氣中蔓延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予白不敢低頭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抖:“我不害怕。”垣奇一腳將黑鷹踢開,起身湊過來摸了摸予白的後頸:“父親在教訓壞人,馬上就去把鄔元救出來。”黑鷹這時候清楚地聽見垣奇自稱父親,心中更加震驚和懊悔。原來它綁走的不止一個首領的兒子,竟然是兩個,難怪食魔鷲會這麽快地找來……小狼崽聽見了黑鷹和兩位首領的對話,蹲在垣奇腳邊:“它說的沒錯,那間屋子裏隻有一隻黑毛狗。”予白跟著點頭:“那隻黑毛狗很兇……”垣奇幹脆也把小狼崽抱起來,兩隻幼崽你一句我一句,說起昨天被帶走後發生的事情。包括黑脊狗說要把予白和小狼崽拿來燉湯,最後還是將它們放走。說是放走,實際就是把它們丟了出來,這荒山上什麽也沒有,一不小心還可能會踩空跌落山下。就算能活過一個晚上,黑脊狗也沒打算將予白和小狼崽送迴去,成功拿到贖金之前,它隻會保證鄔元還活著。櫟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想到予白要是沒有骨哨,他們再來晚一步……垣奇更加暴躁,轉頭用力踹了地上的黑鷹幾腳泄憤。確認了鄔元那邊的情況,櫟升讓垣奇保護好兩隻幼崽,由他帶著黑鷹去救鄔元。為了不讓予白和小狼崽再見到什麽血腥的場麵,垣奇留在附近,帶著它們到不遠處幹淨一些的空曠草地上等待。予白依舊擔憂:“父親,哥哥會沒事吧?”它不是不相信櫟升,頭一迴遇上這種情況,能一直勉強保持住情緒沒有哭,已經很難得了。“一定會沒事的。”垣奇一邊向予白保證,實際心裏也不太能完全放心。黑邢和黑鷹,就憑他們兩個獸族,敢闖進戒備森嚴的穹擎崗綁走三隻幼崽,不僅膽子極大,實力估計也不弱。剛才對付黑鷹倒是沒費什麽力氣,垣奇擔心櫟升獨自前去能不能搞定黑邢,萬一那隻黑鷹心懷不軌……垣奇越想越不放心,抱起兩隻幼崽:“我們還是去看看吧。”他不想單獨把予白和小狼崽留下,於是打算一起帶過去,遠遠地看一眼,有時候情況也能及時趕過去。食魔鷲恢複獸態,讓兩隻幼崽坐到背上來,振翼起飛。關著鄔元的房子附近空蕩蕩的,食魔鷲勉強躲在一棵光禿禿的樹後,和背上探頭的兩隻幼崽一起朝前方張望。黑鷹變迴了獸人形態,右手不正常地扭曲著,站在門口喊道:“黑首領,我迴來了。”在門邊的角落,一條金色蟒蛇靜靜地蟄伏著。屋內傳出一些細微的動靜,一個聲音響起:“門沒有鎖。”黑鷹語氣如常:“我兩隻手上都拿著東西,不方便。”裏麵的黑脊狗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手裏拿著東西,放下再開門不就行了嗎?但它怎麽也沒想到,穹擎崗的另外兩個首領已經追了過來,黑鷹為了保命,把它給出賣了。再加上黑鷹與它不過是暫時的合作關係,算不上下屬,辛辛苦苦外出給自己尋找食物,主動開個門也是應當的。黑脊狗思索一番,將門從裏麵推開。它將頭探出門外:“帶了什麽迴來?”黑鷹的姿勢很奇怪,他沒有站在門口的正中央,而是用牆壁將自己的右手連同肩膀擋住了,並且手上空空如也,並沒有帶食物迴來。還沒等黑脊狗反應過來,門邊飛快竄出一道金光,緊緊纏住了它的脖子。黑脊狗大驚,奮力掙紮,前爪在巨蟒的鱗片上刻下幾道劃痕。蟒蛇在黑脊狗高大的身軀麵前不夠看,力氣卻極大,纏住黑脊狗將它從門口拖了出來,往外麵的空地一甩。黑脊狗摔在地上,一翻身爬起來,眯著眼打量巨蟒:“櫟首領?”它記得這條蟒蛇,曾在穹擎崗請求加入時見過一次,是穹擎崗其中一個部落的首領。黑脊狗當即明白過來,它暴露了方位,黑鷹一定為了自保選擇倒戈。本就是臨時湊到一起的關係,黑脊狗也沒指望黑鷹有多忠誠,眼下的情況隻能逃命了。它轉身逃走,後方突然傳來鱗片相互摩擦與骨骼的脆響。黑脊狗按耐不住好奇,迴頭望了一眼。它倒吸一口涼氣,眼神無比驚駭。剛才還隻有碗口粗的巨蟒,身軀不斷膨脹拉長,在轉眼間增大了數十倍。三隻猩紅的巨眼望過來,金色的鱗片在初升的陽光下明晃晃地閃著光,猶如一隻上古時代複蘇的兇獸。巨蟒嘶吼一聲,吐出的颶風將黑脊狗掀倒在地。早就聽說過穹擎崗的一位蛇族首領血脈不同尋常,但誰也不曾見過,許多獸族隻當是傳聞,黑脊狗也不例外。直到今天親眼看見,它才意識到自己惹了什麽不該惹的,心裏真正出現一絲悔意。然而一切都晚了,它還是因為一時疏忽,太大意了。否則它就算是死,也要帶上屋裏的鄔元一起,讓鄔石一輩子都在拒絕它的悔恨中度日。黑脊狗眼神變得決絕,它最後看了一眼不斷靠近的巨蟒,調頭朝另一側方向直直地奔去,跳下山崖。遠處的食魔鷲看見這一幕,趕緊抬起翅膀擋住兩隻幼崽的視線。這座荒山這麽高,黑脊狗跳下去大概率是沒命了。予白扒開羽毛繼續探出頭,望著身軀比樹幹還要粗的巨蟒:“櫟首領,好厲害……”原來格因說的是真的,巨蟒真的能一口吞下十幾隻幼崽,還不夠它塞牙縫。“這有什麽……”食魔鷲語氣微微別扭:“父親我雖然不會變大,但也很厲害。”予白往前挪,靠在食魔鷲的頸毛處:“嗯!父親也很厲害。”而黑鷹見到身型變大的巨蟒,嚇得腿都軟了。他還想趁著巨蟒和黑脊狗打鬥的間隙偷偷溜走,現在也徹底斷了念想。他勉強穩住心神,進了屋內。鄔元正焦急地朝外張望,見到黑鷹進來,眼露警惕。但黑鷹隻是蹲下來,用完好的那隻手幫鄔元解開了身上的繩子。終於獲得自由,小黑豹不假思索地衝向屋外。巨蟒身型縮小,恢複了原本的形態,食魔鷲帶著兩隻幼崽飛過來,背上的予白一眼看見從門口出來的鄔元。“哥哥!”予白搖著尾巴,等食魔鷲剛剛壓低脊背,就跳了下去。它一路奔過去,差點和小黑豹撞在一起,鄔元緊張道:“小白沒事吧?短尾呢?”予白一邊搖尾巴,一邊圍著鄔元打轉,想看看它身上有沒有受傷。好在鄔元隻是看著精神差了一點,渾身完好無損。“在後麵,”予白扭頭,落後幾步的小狼崽正跑向這邊,“父親來找我們了!”一定是它吹的哨子起了作用,不過最後的哨聲也引來了黑鷹,幸好垣奇和櫟升來得及時,並且成功救下鄔元。鄔元在屋內聽到了動靜,隱約看見了巨蟒的鱗片,就猜到是他們來了。它擔心了一晚上,好在予白和小狼崽都沒事。小黑豹鬆了口氣,環顧四周:“父親沒有來嗎?”食魔鷲飛到山腳下,帶上來黑脊狗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