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飛抱著虎子迴到村裏,把他交給了正在大隊門口焦急等待他們的楊樹影。這時,雷聲隆隆,電光閃閃,狂風夾著暴雨驟然降臨,整個天地間一片迷茫。雪飛有些後怕,都怪自己走神,差一點兒被暴雨截到山上,自己被雨澆濕倒不打緊,如果讓孩子著了涼,怎麽向樹峰和淑雅交代!

    已經一天沒進家門了,雪飛心裏牽掛著病中的母親,見天色尚早,還不到晚上播音時間,便冒著風雨快步趕迴家中,她要探視一下母親的病情,照顧她服下降壓藥,陪母親吃過晚飯再去開機播音。

    葉思源的氣色很好,經過這幾天的藥物調養,她的血壓逐步趨於穩定,心絞痛的感覺也得到了有效的緩解。女兒迴來時,她早已把晚飯做好,正在和雪濤一起等待雪飛迴來一起吃飯。

    雪飛詢問了母親的病情,又向她述說了今天她參加婚禮的所見所聞。

    葉思源聽完,高興地說:“飛兒,你做得對,楊書記一家是好人,淑雅也沒少幫了我們,今天是他們的大喜日子,雖說咱們家遇到了不順心的事,除到萬不得已時,我們不去為人家捧個場,說不過去啊!”

    吃過晚飯,雨漸漸小了些,但仍然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雪飛為母親倒了開水,服侍她吃下藥,拿了把雨傘就要出門。葉思源叫住女兒,心疼地對她說:“天下雨了,宿舍的行李肯定要返潮,播音結束後,你就不要在外邊住了,迴來住吧。”

    “媽,您就別管我了,到時候再說吧。”說罷,她消失在了茫茫風雨之中……

    雪飛走進播音室,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六點二十分,正好到了播音時間,她迅速預熱機器,打開擴音機,播出了開始曲,簡單地預報完節目後,把頻率定位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位置,開始了一天當中的第三次播音。

    這些日子,雪飛情緒低落、心神不定,根本無心去采寫稿件,自從她到廣播站工作後,每天必播、一向不曾間斷的《本站節目》也停了下來。那天趙建勳對她說有人建議辭退她的工作時,她心裏明白,趙建勳這是在賊喊捉賊,“既當婊子又立牌坊”,提出這樣的問題、除了他這個卑鄙小人還能有誰!她已經不止一次見識了趙建勳的陰險和歹毒,相信他什麽無恥的事都會幹得出來,因此,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公社領導聽信了趙建勳的讒言,她會二話不說,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重新同青雲嶺的姐妹們一起務農!

    廣播站共四間平房。左邊單獨開門的一間是站長兼外線工老鄭的辦公室。右邊的三間房按一明兩暗的格式連接在一起,東邊一間是播音室,對門是雪飛的宿舍,中間的明間靠門口的地方留出了條狹窄的走廊,裏邊的暗室是庫房。

    雪飛到廣播站工作以後,為了工作方便,一直住在她的單身宿舍裏,隻是偶爾迴家住一宿。站長老鄭經常下鄉,很少迴他的辦公室。每當站長不在家,晚上隻有雪飛一人住站裏,覺得很孤單。開始,她有些膽怯,便拉著劉桂香來為她作伴,時間長了,雪飛逐漸適應了這種環境,加之桂香每天都有一大攤子工作,住在這裏很不方便,一段時間後,桂香也就不再過來陪伴她了。

    跑了一整天,雪飛感覺很疲憊,她想躺在床上睡一會兒,等十點鍾結束播音以後,迴家去陪母親住一宿。

    父親出事後,母親的病情加重,差不多每天都想讓女兒留在自己的身邊,不願讓她到站裏去住。這些日子,為了照顧母親,她隔三差五住在家裏,盡管這樣,今天晚上她從家出來時,母親又讓她盡量迴家裏住,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訴女兒舍不得她離開自己。

    外邊的小雨還在下著。雪飛躺在床上,浮想聯翩、思緒萬千,一時難以入睡。想到母親,就又想到了父親,想到了鴻達。“父親現在怎樣了?他們會不會難為他,讓他受罪?”“鴻達,你為什麽連一個口信都不願捎給我,你不知道我這會兒是多麽需要你的支持嗎?”她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隨手拿過一本書翻了下來,看了老半天,仍不知道書上寫了些什麽,便又心煩地把書撂在一邊,繼續想心事……就這樣,她看一會兒,想一會兒;想一會兒,看一會兒,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於進入了夢鄉……

    突然,雪飛覺得眼前一陣發亮,陽光驅散了烏雲,透過玻璃窗,她看見郭鴻達手裏拿著一份文件,急匆匆地向廣播站起來。他一邊走一邊喊著,“雪飛,別著急,我迴來了!”她剛要出去給他開門,忽然覺得眼前電光閃爍,接著便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霹靂聲,天地間變得漆黑一團,她嚇得大聲喊叫起來:“鴻達!鴻達!你在哪裏?”

    驚恐之中,雪飛睜開雙眼,才知道自己在做夢。此刻,窗外傳來了暴風雨急驟的唿嘯聲,轟轟烈烈的雷聲夾雜著閃電的白色光弧,在這靜謐的秋夜裏顯得格外滲(?)人。雪飛覺得心裏一陣莫名的恐慌。

    “哐!哐哐!”風雨中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間或傳來一個男人微弱的叫喊聲。

    雪飛心想:“天這樣晚,大雨泡天的,是誰在叫門?”她想到剛才的夢境,心存僥幸地對自己說:“莫非真的是鴻達迴來了……”她沒有來得及多想,便起身下床到走廊裏打開了房門。

    門外響起一片“嘩嘩”的風雨聲。狂風裹挾著急雨同一個黑色的身影一起撞進門來。雪飛連忙把房門關好,跟著黑影走進裏屋,這時,她才嗅到一股刺鼻的酒精氣味,她暗自吃驚,後悔不該輕率地打開房門。

    還沒容雪飛反應過來,隻見來人脫去身上的雨衣,燈光下現出一張蒼白的瘦臉和一雙無神的眼睛。

    “啊!”林雪飛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萬一也不會想到,來人竟是趙建勳!

    “是你?你來幹什麽?”雪飛竭力抑製發自內心的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惱恨之情,冷冰冰地問。

    “我?你是在問我來幹什麽?”趙建勳嘴裏噴著酒氣,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道,直勾勾的雙眼貪婪地盯著雪飛的麵龐,嘴裏打了個嗝兒,結結巴巴地說,“雪飛……同誌,我沒事兒,就是想來看看你……你……你不歡迎嗎?”

    雪飛正色道:“趙秘書,天晚了,我要休息了,請你出去吧。”

    趙建勳好像沒聽見,嘻皮笑臉地湊到雪飛跟前說:“雪飛同誌,別這樣好嗎?都是革命同誌,何必擺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兒!噢——,我明白了,你討厭我,對嗎?那……那我就更……更得跟你好好談談了……”說完,他竟然大模大樣地坐在了床上。

    “趙建勳,我再說一遍:請你出去!”雪飛強壓怒火,大聲喊道。

    “看,看,看,我剛說完,又來了,我說雪飛同……同誌,別這樣不通情理好嗎?我就想和你談談,你幹嘛老攆我出去……?”

    “趙建勳,你沒聽見是咋的?好,你不出去,我走……”雪飛氣憤地扭轉身軀,朝門口走去。

    趙建勳一把拽住雪飛的胳膊,“嗨!怎麽說走就走啊,外麵下雨呢!”說著,他把雪飛拉迴到床邊,讓她坐下,他也坐在離雪飛很近的位置,他嘴裏的酒腥氣幾乎要把雪飛熏得吐上來,雪飛沒好氣地把臉扭到旁邊。

    窗外電閃雷鳴,風雨聲一陣大似一陣。一道耀眼的電光閃過,接著炸響一個霹靂,驚得雪飛失聲尖叫起來。她見趙建勳又在往自己跟前挪動,連忙警惕地站起身躲到一旁。

    “哎哎,雪飛妹妹,你聽我說……你真不知道嗎?我……我喜歡你,想和你交……交個朋友。你卻不……不願意搭、搭理我,那麽清高幹啥 !我告、告訴你,你要願意和我交朋……朋友,有……有……有你的好處。不信?要不你、你就試試,我有、有本事,讓……讓你父親不出三、三天,保證能……能出來……”

    “趙建勳,你別自不量力,誰和你這種人交朋友!你給我趕快出去!”

    趙建勳小聲嘟噥道:“假正經,誰……誰還不知道誰!”

    雪飛怒不可遏,一把拉起趙建勳,使勁往門口推,嘴裏氣憤地喊著,“你給我滾出去!”

    趙建勳掙脫雪飛的雙手,惱羞成怒地說:“你,你想趕我出去!沒門!這迴,老子就……就陪你玩玩!”

    乘雪飛不備,趙建勳一把把她摟在懷裏,噘起臭烘烘的嘴巴沒頭沒腦地在雪飛的臉上亂親……雪飛拚命從他懷裏掙脫,順手抽了他一計響亮的耳光!

    趙建勳捂著被打出五個指印的臉,惡狠狠地瞪著雪飛,“林雪飛,你好不知趣,你敢打我!”

    “趙建勳,你這個臭流氓,你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喊人?”趙建勳往前跨了一步,獰笑著說:“你喊呀,有能耐你喊呀,我看誰來管你的破事兒!”

    說著,他像惡虎撲食一樣猛地撲上前來,把雪飛摁倒在了床上。

    “來人啊——!救命——!趙建勳在……唔……”雪飛大聲哭喊著,沒容她多喊,趙建勳早已用手捂住她的嘴。雪飛的叫喊聲很快被外麵“嘩嘩”的風雨聲和隆隆的雷聲湮沒,此刻,雪飛就像蒼茫的海麵上正在狂風巨浪中苦苦掙紮的一葉扁舟,沒有人聽得見她的喊聲,沒有人知曉她那孤苦無助的危難處境,迴答她的隻有那驚心動魄的雷雨聲。

    “放開我!你這混蛋!牲畜!你不得好死!”雪飛嘴裏不住地罵著,不顧一切地在趙建勳的身上、頭上、臂膀上亂抓、亂咬,和這個野獸般的侵害者進行了殊死的搏鬥。兩個人在床上滾作一團……雪飛的英勇反擊,給趙建勳在臉上、頭上、手上留下仇恨的印痕。

    盡管雪飛在死命掙紮,但她畢竟是女人,她的生理機能和體能條件都決定了她無法長時間與一個男人相抗衡。掙紮了一會兒,雪飛終於力不能支,漸漸地,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趙建勳這會兒完全失去理智,他獸性大發,一麵用一隻手控製著雪飛,一麵騰出另一隻手去解她的褲帶。雪飛又急、又氣、又恨,她仍拚盡自己最後的一點力氣繼續掙紮著……突然,她覺得四肢發軟、天旋地轉、一陣惡心,接著便失去了知覺……趙建勳就像一頭喪心病狂的野獸,瘋狂地踐踏、蹂躪著這個柔弱的姑娘,奪去了一個花季少女視若生命的最寶貴的東西……

    又一道刺眼的電光劃過夜空,接著,響起了一串遠去的雷聲,暴風雨過去了,但霏霏陰雨仍在繼續襲擊著夜幕下的青雲嶺,仿佛還在向人們宣泄著它那未盡的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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