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了嗎?”


    “打了。”


    “他怎麽說?”


    “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相信,但聽著很興奮,應該會去找人求證。”


    “知道了,你那個點馬上撤掉,消除一切痕跡。”


    “明白。”


    漢口警備司令部督查處。


    “雲姐,這個杜光亭到底什麽來路,軍座如此重視他?”姚黑子問道。


    “他是老頭子器重的人,未來獨當一麵的領軍大將,你說值不值得重視?”巫小雲解釋道。


    “既然這樣,我們還能把他給拉過來不成?”


    “成不成,得花了力氣才知道,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恃才傲物的,就算不能成為我們的人,也不能讓他成為我們的敵人。”


    “可他明明就是衝著我們去的,我們為什麽還要幫他?”


    “如果讓你選新一軍的副軍長,李瑤階和杜光亭這兩個人當中,你會選哪一個?”巫小雲問道。


    “李瑤階,我聽說此人打仗很勇猛,非常有名氣。”姚黑子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就是你隻能當個行動隊長,而當不了軍長的原因。”


    “雲姐,這是為什麽,難道要選杜光亭?”


    “李瑤階要是去了新一軍,那很長時間是不會動的,除非他跟軍座的關係鬧到關係大局的地步,否則,老頭子是不會調走的,而杜光亭不同,他去新一軍是去掛職的,不是衝著搶班奪權去的,時間一到,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自然就會離開。”


    “明白了,可若是蔣委員長最終選了李瑤階呢?”


    “那就隻有一個辦法,將他徹底綁上我們的戰車!”巫小雲重重的道。


    姚黑子對巫小雲豎起一根大拇指。


    第二天一早,杜光亭就起來,驅車去了珞珈山。


    “我說光亭,你真是個急性子,我這還沒睡醒,你就來了。”林偉天天在老蔣身邊工作,每天都睡的很晚,還沒起呢,杜光亭就到他的住處了。


    “實在抱歉,蔚文兄,我想跟你打聽一件事?”


    “什麽事兒?”


    “校長是不是在物色一個人去新一軍擔任副軍長?”杜光亭問道。


    “這事兒你從哪裏聽來的?”


    “蔚文兄,你先別管我從哪裏聽來的,你就說,有沒有這事兒吧?”杜光亭急切的問道。


    “是有這麽一迴事兒,不過蔣先生還在考慮之中。”林偉點了點頭,老蔣有過交代,這事兒不能透露給杜光亭,這要是讓他知道了,就更有理由賴在武漢不走了。


    “我去呀!”


    “你,別開玩笑,這不是下去鍍金,是實打實的去給冷國光當副手。”林偉鄭重的道,老蔣的心思他多少猜出一點兒來,掌控新一軍是他最終的目的,杜光亭雖然是個很好的人選,可老蔣是另有用處的。


    杜光亭猶豫了,他是打算去偷師學習的,沒打算在新一軍待多久,200師才是他的目的。


    “現在還想去嗎?”


    杜光亭腦子靈光一閃,瞬間明白半夜那個點電話的真正的意思了,有人希望他去新一軍,所以才給他打了這個電話。


    而他想要去新一軍掛職的想法為何沒有得到老蔣的同意,問題的症結正是在這兒,他要是去了,怎麽安排位置,就算掛職,也要有個職位才行。


    不能讓他去新一軍當一個中將高參吧,一般這種職位都是給那些失意的將領,基本上軍中的前途到頭了的人。


    他杜光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200師的師長,在黃埔一期的將領中,那也是排在上遊行列的,一個如此深受器重的將領突然去當高參,那會引起很多人的猜疑的。


    新一軍編製是兩個師,一個師的師長冷鋒肯定兼任,還有一個師的師長給了孫仲仁,老蔣想要拿下的話,也得考慮一下大舅哥的想法,孫仲仁還有美國背景,現在也是需要利用的。


    所以去當師長是不可能的,副師長的話,能讓杜光亭去,他一個200師的師長,降職當副師長,沒犯錯給降職了,這不好。


    所以,也就隻有副軍長的位置適合了。


    問題是,他是想在新一軍中安插一個可以隨時接替冷鋒的人,不是說幹幾天就走,他還的費心在找一個,那他想掌控這支部隊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權衡再三,老蔣自然不想讓杜光亭去當這個副軍長,而且對杜光亭來說,這個位置也是明升暗降。


    一個國·軍唯一的一支重型機械化裝甲步兵師的師長跟一個軍的副軍長,誰更權重,一目了然。


    “光亭,校長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林偉其實還是想勸說杜光亭放棄去新一軍的想法。


    他也是為了老蔣考慮,老蔣這幾天為這件事煩心了許久,左右權衡,一直拿不定主意。


    “蔚文兄,我還是想去新一軍,我有我的理由!”杜光亭本來還有些猶豫的,林偉這麽一提醒,他忽然開竅了。


    “光亭,你要想清楚,這事兒不是玩笑。”林偉一愣,怎麽這杜光亭就是不聽人勸呢,話都說到這份兒上,怎麽還跟校長擰著幹呢,這不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呢?


    “蔚文兄,我想清楚了,校長什麽時候見我?”杜光亭眼神鄭重的道。


    “好吧,一會兒我去給你通報,你在我這裏等一下,校長若是見你,我派人來叫你過去!”林偉道。


    林偉住的地方距離老蔣的官邸並不是很遠,他是侍從室一處的主任,平時就是要跟隨左右的,當然不能離的太遠了。


    “多謝蔚文兄了。”


    “客氣了!”林偉稍稍梳洗之後,就去侍從室上班報道去了。


    老蔣也剛起床沒多久,吃了早飯,在侍衛的陪同下,在山道上散步,珞珈山已經被劃為軍事禁.區了,所以老蔣才能夠隨意的走出來散步,而且不敢走的太遠,隨時都得進防空洞。


    日軍的飛機那是說來就來,老蔣的官邸的位置雖然沒有暴露,可這一片區域是國府劃定的軍事禁.區的已經不是什麽機密了。


    “蔚文來了。”


    “先生早。”


    “不早了,如果今天不是個陰天,太陽早就升到半空了。”老蔣一席灰色的長衫,在蔣孝鎮幾個侍從武官的陪同下,出來散心。


    “先生,杜光亭來了,您現在是見還是不見?”林偉小聲問道。


    “這個光亭,他真是個急性子。”老蔣平淡的道,“第3師師長瑤階到了沒有?”


    “還沒有,李師長坐的火車,今天一早才到的漢口,坐輪船過江,估計得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林偉解釋道。


    “那就讓他等一下,一會兒兩個人我一起見。”老蔣吩咐道。


    “好的。”林偉點了點頭,他明白老蔣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想把杜光亭晾一晾,也算是給他一個時間好好的再冷靜一下。


    “幾天前,冷國光給我來電報,說新一軍缺兩個副師長,幾個副旅長,希望能從其他部隊抽調幾個精幹人才支援一下,你去請馮副委員長,何總長、白副總長,陳部長他們過來,我們開個會,商量一下,把人員名單確定下來。”


    “好的,時間定在幾點?”


    “十點吧。”


    冷鋒還真不指望老蔣會給自己幾個人才,就怕是暗中給他埋釘子,如果是軍統方麵的人,那還不擔心,巫小雲是軍統老人,派軍統的人進來,那就是送菜,但若是中統就不好說了。


    這不是一個係統的,而且,中統出漢奸比軍統多,76號可不就是中統出的漢奸骨幹組建的嗎?


    恩師楊耿光倒是給他推薦了一個人選,這個人冷鋒一看,腦袋就大了,太熟悉了,可想要把他弄來,還真是不容易。


    此人現在在陳辭修手下,還頗受器重,擔任54軍少將參謀長,基本上已經算是“土木係”的核心人物之一了。


    這樣的人,陳辭修肯放手讓他來新一軍?


    冷鋒不用想,都知道,陳辭修不會放人,武漢會戰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陳辭修怎麽可能放人?


    除此之外,老楊同誌看重的人,無一不是軍中精英,身居要職,不好弄,這要是在哪裏做冷板凳的,調過來,還相對容易一些。


    而且老楊同誌的學生,基本上都是將軍級別的,這個級別的,想要調動那是非常困難的,如果是校級軍官那就容易多了,現在誰不願意來最精銳的新一軍呢?


    不管怎麽說,恩師還是提供了幾個不錯的人選,起碼比自己去隨便抓幾個要強。


    按照名單上的人選,派人挨個的先聯係著,若是有意向的,再運作,如果不願意的,那自然也不能強求了。


    李瑤階帶著部隊一路西撤,突然中途接到軍事委員會的電報,讓他趕緊去武漢報道,將部隊交給自己副手趙錫田率領。


    他這一頭霧水,怎麽突然就要把他叫到武漢去?


    問誰都不知道情況,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隻能先撇下部隊先過去了。


    到了漢口火車站下車,早已有人等候接送,上了車就直奔碼頭,然後乘坐小火輪渡江,連早飯都是碼頭隨便買了一些,在小火輪上對付了一下。


    上了岸才知道,校長親自召見,但什麽事兒不知道,一路直上珞珈山,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就被帶著一路朝一巨大的防空洞過去。


    老蔣白天都在防空洞內辦公,躲避日軍的飛機轟炸。


    通行的居然看了熟人,老同學杜光亭。


    兩人見了麵寒暄了兩句。


    杜光亭一看到李瑤階就已經明了了,李瑤階就是新一軍副軍長的後備人選,而他呢,連後備都算不上。


    要不然,老蔣也不會同時召見他們兩個人了。


    不過從李瑤階那張風.塵仆仆的臉上,杜光亭也看出了,他並不知道自己被叫迴來幹什麽的。


    “報告!”


    “請進。”


    “先生,杜光亭和李瑤階到了。”


    “請他們兩個進來吧。”老蔣點了點頭,吩咐一聲。


    林偉答應一聲,出去將兩人領了進來。


    “學生杜光亭,李瑤階見過校長!”兩人抬頭挺胸,雙腳並攏給老蔣敬了一個軍禮。


    “光亭和瑤階來了,坐,坐。”老蔣起身招唿,雖然有師生之誼,卻也總不能擺老師的架子,這籠絡人心講究的就是一個態度。


    “謝校長。”


    “瑤階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李瑤階還不清楚咋迴事兒,剛才意外的碰到杜光亭了,也沒來得及向林偉打聽一下,因此心裏是一點兒底都沒有。


    “瑤階,我急電召你來,是想讓你去新一軍任職,你覺得如何?”老蔣不問杜光亭,直接就問了李瑤階。


    李瑤階嚇了一跳,剛坐下的屁.股不由自主的抬了起來:“校長,您讓學生去新一軍?”


    “坐,坐下說話,別那麽拘謹。”


    “是,校長。”李瑤階真是被驚著了,他來的時候不是沒有胡思亂想過,但是怎麽也想不到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一件事兒。


    “校長……”


    “光亭,你先別說話。”老蔣輕哼一聲。


    杜光亭臉色訕訕,趕緊閉上了嘴.巴。


    李瑤階好歹也是一師之長,腦子絕不笨,一看這情勢,多少也有些明白了,老蔣這是想要從他跟杜光亭兩個人當中挑選一個去新一軍任職。


    杜光亭現在是200師的師長,200師是什麽部隊,他自然是清楚的,按道理,杜光亭另調的可能性很小。


    那就隻有他了。


    “校長,學生聽從您的調遣。”李瑤階站起來鄭重的道。


    “好,很好,坐下。”對李瑤階的態度,老蔣是滿意的,這才是自己的好學生,一個真正軍人的做派。


    “是。”


    “光亭,你今天來見我,有什麽話要對我講嗎?”


    “校長,學生想去新一軍掛職鍛煉。”杜光亭也不管了,他要是退縮了,李瑤階去新一軍的任命就定下來了。


    “理由呢?”


    “學生很想知道,冷國光是怎麽在戰場上屢屢擊敗日軍的,為什麽我們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卻能做到。”杜光亭大聲道。


    “這就是丟下自己部隊不管,非要去新一軍的理由?”


    “不,校長把黨國的第一支機械化師交給學生,學生必須帶好他,不能夠校長丟臉,所以必須不斷的學習,新一軍的裝甲衝鋒戰術正是200師需要的,這是學生請求去新一軍掛職的另一個理由。”


    “這個理由勉強說得通。”老蔣點了點頭,他雖然軍事指揮能力不咋的,但起碼是懂行的,杜光亭一定是親眼見到了新一軍的戰術運用,才動了這個念頭的。


    “學生以為,如果能夠把新一軍的經驗學到手,那不論是對付日軍還是將來對付g軍,對我們都是有利的。”


    老蔣眼底閃過一絲精光,杜光亭這話說到他的心坎兒裏了,從他的內心講,日·本人不是心腹大患,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延安的那些人。


    李瑤階算是聽明白了,杜光亭是想要去新一軍掛職,可老蔣不同意,老蔣是想讓他去,他呢,到未必真就願意。


    當然,他也不排斥,畢竟,他在徐州戰場上,多少也知道新一軍的戰績,也知道新一軍跟其他國·軍部隊不同,裝備精良,戰鬥力強悍,幾乎不輸給日軍。


    能去這樣部隊任職,對有進取心的軍官來說,吸引力是非常大的,但對於做到旅長,師長一級的將領來說,吸引力就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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