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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過,馬車停到宮門口,雲暻閉目養神,並未下車,狄風也未喚他,坐在車前。


    於德海下車,笑意盈盈地迎向雲暻的車,笑道“暻世子,到了皇宮了,您請下車吧!”


    “已經到了嗎?”雲暻慢慢悠悠地挑開車簾,睡眼惺忪,抬手擋了擋刺眼的光線,眯了眯眼,探著身子下車,溫聲道“果真是這副殘軀敗體不抵用了,受些小傷便晨昏不分了!”


    狄風知道雲暻什麽意思,伸手扶了扶他,道“世子快去快迴吧,今日這傷勢,恐怕藥翁又得忙活三兩個月才能給您補迴來!”


    “嗯!”雲暻點頭,腳落地,身子微微傾了一下,於德海趕緊伸手去扶,又快速將手撤迴,笑道“老奴一雙賤手,還是不碰暻世子了!”


    雲暻迴了一個笑,說了句“大監請!”,便抬步向宮門口而去。於德海緊步隨在身後。狄風看著雲暻的背影,撇嘴搖了搖頭,笑了一聲“難為世子,戲演的真好!”,又坐迴了馬車上。


    雲暻平時形色從來都是不緊不慢,溫雅如蘭,今日是以受傷之體進宮,更是緩緩悠悠,本來從宮門口往聖君養心殿,別人用半柱香,他用一炷香,今日他整整用了兩柱香的時間,基本是挪著到了養心殿。


    聖君坐在正殿,於德海先給雲暻行完禮,匆匆低頭踩著碎步進了大殿對聖君耳語了幾句,聖君麵色大改,看著慢悠悠踱步入殿的雲暻。


    “聖君!”雲暻一手在身前,一手低垂,站在大殿中央彎了彎腰,溫潤的聲音中略顯虛弱。


    “今日特殊,暻世子無需多禮,於德海,給暻世子看座!”聖君抬了抬手,雲暻也沒行跪禮,這在十年前他與穆芸楚落難歸來之後聖君便特例他可不行跪禮,三年前聖君冊封穆芸楚為楚武郡主,也特免了她的跪禮。


    譽博侯站在一側,從雲暻進大殿到落座,他一言不發,也不敢看他。


    “譽博侯!”聖君開口“你如今也看見了,暻世子現在的狀況,豈是你輕描淡寫的一句‘得罪’就可瞞天過海的,若非今日朕將暻世子召進宮,朕還不知道你那好兒子幹的好事!”


    聖君這一番聽不出什麽情緒,卻又似是站在雲暻的立場,想來,於德海定是將雲暻的話和他早先的情況說給了聖君。


    雲暻安靜地坐著,看不出任何神思,也一言不發,倒是譽博侯,聞言麵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地。


    “聖君!是老臣教子無方,才讓他傷了暻世子,他如今也折了雙手,至今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還請聖君看在老臣忠君為國的份上,網開一麵,能從輕發落!”


    聖君眯了眯雙眼,掃了一眼雲暻,問譽博侯“折了雙手?是怎麽迴事?方才你可沒說柳迦南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譽博侯身子一顫,斜眼看了看雲暻,低下頭不再說話。


    聖君注意到譽博侯的微動作,目光鎖定雲暻,甚是溫和的聲音問道“不知暻世子可知,這柳迦南為何好端端的折了雙手?”


    雲暻輕笑一聲,溫聲道“這就得問柳世子自身了,也許,是他一雙手碰了什不該碰的人或物,要嗎”他抬起自己如玉的雙手看了看“就是習武不精,血氣逆流自斷了經脈,也是有的!你說呢柳侯?”他衝譽博侯挑了挑眉。


    本來溫潤如玉的聲音,本來精致無瑕的麵容,本來是明眸朱唇,卻讓譽博侯目光觸及的瞬間,怵了怵。


    “譽博侯,你說,柳迦南為何會折了雙手?”聖君感覺從雲暻嘴裏聽不到什麽實情,便又將球踢給譽博侯,顯然他心中是有定數的,但是捉賊捉贓,就算他知道是雲暻的手段,隻要沒有證據,他再想拿住雲暻,也是紙上談兵。


    譽博侯能告訴聖君,是柳迦南對穆芸楚做了那等齷齪之事才被雲暻斷了雙手嗎,他自然不敢,就算聖君一心想抓雲暻的小辮子,但是穆芸楚可是他親封的與公主享同等遇的郡主,柳迦南猥褻郡主,輕者斬,重者還會累及家人甚至家族,以雲暻的手段……他想想,定是不可說的。


    “譽博侯怎麽了?”雲暻扭頭對譽博侯悠悠道“哦對,如今柳世子昏迷不醒,那便等他醒了將他召進宮裏來,他自是知道自己的雙手是如何折了的,再者,畢竟傷雲暻的人是柳世子,他能自己來,也是最好不過,你說呢譽博侯?”


    譽博侯身子一顫,麵露驚色,須臾,緩神對聖君叩首,戰戰兢兢道“聖君,暻世子說的是,定是臣那不成器的兒子眼高手低,練了什麽邪術,走火入魔,傷了暻世子,又自作孽斷了自己的雙臂,若非如此,借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開罪於暻世子的!”


    開罪?雲暻心下冷笑一聲,譽博侯真是……會說話啊,在聖君麵前如此抬高他,居心何在,目的何在?


    “譽博侯言重了!”雲暻起身,緩步至譽博侯身側,輕咳了一聲,溫吞著聲音道“雲暻不過是一殘軀敗體,如何就讓譽博侯如此高看了,今日之事,雲暻本想息事寧人,奈何聖君親自傳召,雲暻隻能頂著傷勢來了!”


    話罷,雲暻又轉向聖君,溫聲道“聖君,既然事有不解,雲暻雖力微,但治愈柳世子的把握還是有的,何況此事與雲暻有關,雲暻應當盡力,隻有柳世子早日清醒了,事情才能撥雲見月!”


    譽博候一聽雲暻親自請命治愈柳迦南,哪裏肯應,他心中清楚柳迦南的傷勢就是拜雲暻所賜,當時狄風將柳迦南送進譽博候府,早已摸過他的脈,哪裏是昏迷不醒,分明是害怕一條命被雲暻拿了,才佯裝昏死過去,他雖武功遠不及雲暻和狄風,卻也不差,如何斷了兩筋骨就昏迷不醒了!


    這些狄風能知道,雲暻更是知道。譽博候當時進宮,並非是為給雲暻賠罪而去,而是假借賠罪之名,想在聖君麵前將雲暻一軍,誰知此時雲暻卻親自請命前去為柳迦南診治,他哪裏肯。


    雲暻的醫術他知道,他的手段他也知道,他還知道,雲暻一心九竅,心思機巧,論謀算人心,權術之道,恐怕聖君都與他難分伯仲,若是讓雲暻入了府中,都不用診脈開方,就算他為了穆芸楚的清譽不揭此事,也會有手段讓他在別的事情上一個跟頭栽到底,萬劫不複。


    譽博候越想越怕,抖著聲音向聖君叩首道“聖君息怒,的確是不肖子練就邪魅妖術走火入魔,若非暻世子傾力相救,今日老臣恐怕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他掃了一眼雲暻,又道“暻世子的傷也是老臣那不肖子所致!”話畢,他轉向雲暻,低聲下氣道“是我糊塗,愛子心切,才恩將仇報,將他斷臂說成了暻世子所為,還望暻世子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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