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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伽奢城主擺設大宴,款待張祿——當然那是張祿自己要求的。天籟小說ww宴間各類珍饈美味雜陳,不過十道裏麵有九道是咖喱,雖然口味各不相同,但吃得多了,也自覺膩味。好在還有不少本地特產的水果,滋味獨特,足夠張祿吃個肚兒圓。


    有這麽一頓,徹底滿足了他的口腹之欲,並且估計此後整整半年都不必要再進食啦。


    伽奢城主還把那幾名穿著清涼的美女都叫過來,要她們服侍張祿,但張祿對此卻興趣寥寥。他不是天生不近女色的,當然也不彎,隻是自從開始修煉以來,下體的需求就越來越淡,不求禁欲,而欲其自禁也。他有時候就想啊,是不是飛升之後,那些三維生物就不再有男女之事了?甚至跟釋教中說起的那些佛、菩薩一樣,本身也不再有男女性別之分?所有三維生物都是從三維生物進化而來的,並沒有三維土著麽?


    可是瞧著三無和尚,還有太癡魔,都很明顯是男性啊,青色的須根可以為證……這連第二性征都還留著呢,理論上也應該還在。難道跟盲腸似的,有是有,但是沒蛋用?


    伽奢城主熱情款待張祿,很明顯一是懼怕為張祿所害,第二點也是瞧張祿的神情、語氣,並沒有跟黑餘上人沆瀣一氣的意思,那麽說不定他可以幫忙除掉黑餘?黑餘跑了,迪讓卻死了,這使得伽奢城主每日食不甘味,寢不安枕,就怕黑餘啥時候潛迴來拚死一搏,“雷神之錘”又動不了,別說野心了,估計連命都可能丟掉……


    他本就是個色厲內荏之輩,平日養尊處優,大權在握,重兵環伺,所以野心爆棚,可是被人直接逼到麵前,大群心腹武士全都被廢——當然啦,伽奢城內其實還有高手,但根本沒機會調動——立刻就慫了。就好比齊桓公為曹沫所劫,雖有稱霸之誌,終究還是自家的性命更為重要。


    尤其張祿善於把握人心,先喝令其跪,接著又直接跨過城主的腦袋,把對方僅存的一點兒自尊心摧毀得連渣都不剩。伽奢城主就琢磨啊,人不能逆天,這天上派下來的使者,說不定還是天王心腹,我作為人王遵從他的指令,笑臉相迎,這不算太掉價兒吧……可以忍,也必須忍!


    伽奢城主這些天一直讓苦行僧占卜黑餘的下落,以及自己可能麵臨的危機,同時張貼榜文,卑辭厚幣招募隱世的強者,想要去追殺黑餘。也正因為這樣,苦行僧今天才能卜得有人自天外而來,可能曾經相助過黑餘,然後派人跑城裏一打聽,張祿穿著詭異,外貌也不見得有多普通,當即就被瞄上了……


    等到張祿吃飽喝足,再打問黑餘上人的下落,苦行僧就說啦,具體位置我也不清楚,但根據占算所得,隻要派人前往訶陵山中,應該能夠有所現。這事兒已經稟報過伽奢城主了,隻是一時間還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去執行任務而已。


    因為訶陵山並不在伽奢領內,甚至都不在同一片海島上,而在鄰島的利稽城附近。黑餘上人本就是利稽城主一族——是現任城主的堂伯父——據說他少年時代曾在訶陵山中學過藝,這或許是跑迴老窩去養傷了吧。既然不在自家領內,那麽就不可能派太多人前往,然而若派得少了,就目前伽奢城內的高手武士——包括城主最近才剛招募來的一些隱者——三五個都未必是黑餘的對手啊,必然難以成功。


    張祿打聽清楚了利稽城和訶陵山的方位、距離,便欲前往尋訪黑餘上人,可是在此之前,他要求先瞧一眼“雷神之錘”。伽奢城主不敢違拗,隻得頭前領路,帶張祿前往供奉金錘的寶塔。這寶塔拔地而起,上下十五層,純為巨石壘就,外塗白堊,還描著金花,倒是相當的壯麗宏偉——本身也是伽奢城內一等一的地標性建築。


    一直登上頂層,隻見塔內略顯昏暗,正中央一張高桌,絲絨墊上擺放著那柄“雷神之錘”,周邊還圍繞著六名紅袍人,雙手高舉,朝向金錘,應該是正在努力充能。伽奢城主喝令暫停充能,那六個人莫名其妙地停了手,隨即將疑惑和不滿的目光投向張祿。


    張祿也不去理他們,自顧自走到桌前,伸出右手去按在“雷神之錘”上麵。這玩意兒他拿過一迴,能夠感應到其中洶湧澎湃的濃縮真氣,卻並不知道應當如何使用。當然啦,那時候的見識和功力,遠非此刻所可比擬,這迴二度觸摸金錘,自然又有了不少全新的領悟。


    撫摩少頃,張祿收了手,並且轉過頭來:“唉那誰……”他始終沒有詢問伽奢城主的名字,一直都是“你”來“你”去的——“你想要武力統一,稱霸禪善,那麽你可想過,霸業的根源究竟何在?”


    伽奢城主皺皺眉頭,有些不確定地迴答道:“霸業的根源……在兵強馬壯,在物資豐富?”突然間象是有所領悟似的,趕緊補充一句:“當然啦,還得尊奉上天的旨意,雷神若讓我稱霸,我自然便能稱霸,即便黑餘他們也無可阻撓……”


    張祿搖一搖頭:“你錯了,天意渺茫難測,而且也未必會過多插手凡間之事。想要成就霸業,關鍵是得人心——人心若向一,自然便能統一,不是你稱霸,自有他人稱霸;人心若求分治,就算你再怎麽努力,勉強捏合起來,也不過砌沙成塔而已,根本長久不了。那麽禪善世界的人類有沒有做好歸於一統的準備呢?你先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吧。”


    說著話將身一縱:“我去也,你好自為之吧!”直接就從並不大的窗中直躥出去,如同大鳥般振翅而飛,瞬間便不見了影蹤。


    眾紅袍人見了莫不大驚失色。要知道伽奢城內布置著防護大陣,就算黑餘上人到此,隻要不先破陣,他也是飛不起來的,怎麽這個人瞧著裝束古裏古怪的,還挺年輕,竟然能夠視大陣如無物,順利飛天遁去?他們大多並不清楚張祿的來曆——自己讓人直接挺著劍逼到麵前,這事兒伽奢城主絕不可能到處張揚啊——隻當是城主又請來的什麽“隱世奇人”而已。


    隻有伽奢城主和苦行僧並不以為異——天上的使者嘛,本該無所不能吧。苦行僧跪下膜拜,城主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位貴人可算是走掉啦……


    其實個人之力,有時而窮,張祿能為再強,隻差一兩步就能恢複三維身份了,終究鬥不過世代相傳,不知道由多少人力再加多少鎮物所造就的大陣效果。他自忖比起黑餘上人全盛時期來,就算強點兒也有限,那麽黑餘都輕易破不了陣,更何況對禪善世界天地法則了解並不透徹,涉足時間也不長的自己呢?他完全是利用“雷神之錘”中剛剛充上不足百分之一的那點兒能量,這才能夠在人前彰顯奇跡,傲然飛天。


    既然有裝逼的機會,又豈能不用?至於那六名紅袍人倒黴,白做了好些天的無用功,那就不關他的事情啦。


    可是等到飛上高天,瞬間便脫離了伽奢城護城大陣的範圍,張祿這才猛然醒悟過來:老子還沒有留名哪,光裝逼有啥意義?以後禪善之人提起自己來,隻好說“那位貴人”、“那位奇人”,最多不過“天降使者”……天降使者多了,上次一來就是四個,怎能顯出自己與眾不同來?“拳王”之名哄傳各界,自己光留下一個模糊的身影,可沒法追步這位同鄉先賢啊!


    可是若然報名,我究竟報上何名何號為好?好吧,趁著數百裏飛行無事,且待我好好構思一下吧。


    禪善世界的天地法則與天垣有異,高空中氣流湍急,所以張祿也不敢飛得太囂張,僅僅離地數百丈而已。俯瞰下方,阡陌縱橫,伽奢城四周貌似還布列著數座跟碉堡似的副城,看城上高張的旗號,應該都歸伽奢城主管轄。越過某座副城,一路向西,時候不大,便見到了海岸——海麵上波濤洶湧,卻少見船隻,怪不得這世界渡海遠征甚難,要等諸島匯聚,伽奢城主才會驟起統一之心哪。


    如今看起來,各島貌似都以伽奢城所在島嶼為中心,6續匯聚,他離開此島,飛去不遠,便來到另一座島嶼上方——估摸著兩島之間的海麵也就不到十裏寬闊。又飛一陣,有大城聳立,估計便是利稽城了,然後利稽城西南方數裏之外,便是訶陵山。


    這座山並不高峻,占地麵積倒挺廣,張祿空懸在訶陵山上方,一邊打量,一邊琢磨,自己該去哪裏尋找線索呢?根據那名苦行僧占卜所得,但入訶陵山中,必有所獲,估計光跟山頂上飄著,是尋不出什麽蛛絲馬跡來的吧……


    他眼光敏銳,已經見到自己斜下方正好有個樵子在砍柴,當即按下雲頭,降落到那人身旁。


    樵子一抬頭,就見張祿縱下來了,不禁大吃一驚。其實他也不是沒見過人飛,但在此禪善世界,你起碼得修行個三五十年才可能達到飛天遁地的高明境界吧,那等水平的強者大多跟黑餘上人一般年高德韶,即便為了凸顯自家身份,那也必然行動坐臥從容不迫,飛在空中有若閑庭信步,降落的時候紓緩、平穩,哪有這樣猴子似的一跟頭就躥下來的道理?


    可是再一細瞧,當即棄了手中工具,雙膝一曲,趴伏在地,口稱:“天使在上,且受小人一拜!”


    張祿打量這樵子,隱約認得,貌似正是當日在鷲靈峰頂聚集祈禱,向上天求取援助的“善師盟”眾,不禁大喜,心說老子運氣頗佳,這線索來得倒快。擺擺手示意對方站起身來敘話,可是還沒等打探黑餘上人的下落呢,對方先就擰著眉頭、猶猶豫豫地問道:“請問天使,您跟黑餘上人之間究竟……是不是起過什麽誤會啊?”


    張祿問他為何有此疑問,樵子迴答道:“當日我等衝下山去,上人便關照各自躲避,尋機會合。可是我等逃了不久,卻見上人帶劍而至……那貌似是天使您的佩劍啊!大家夥兒都迷糊,天使您不是跟我們一撥的麽,為什麽要劍刺上人?詢問上人,也不肯迴答……”


    “善師盟”本來就實力大損,除了黑餘上人外,各級善師基本上都被以迪讓為的伽奢兵將殺了個幹淨,剩下些殘黨、餘孽,正在悲觀失望,不知道何去何從呢……即便黑餘上人脫離被詛咒狀態,甚至恢複功力,估摸著全盟也得蟄伏個三五年,否則無法再對天下施加什麽影響了。等到察覺黑餘上人貌似跟天使還起了衝突,當即在殘黨中引了劇烈的心理波蕩。


    有人些開始懷疑“善師盟”的正當性——或許應該說是上天所賦予的合法性——66續續地開了小差。關鍵是黑餘上人不肯對此作出任何解釋,也不說我是對的,天使們倒錯了,也不扯謊說那一劍跟天使無關,是我自己沒事兒捅自己玩兒……


    最終隻剩下了十多名盟眾,跟著黑餘上來到這訶陵山中,暫時蟄伏。其實留下來這些人也未必全都忠心耿耿,好比眼前這個樵子,隻是因為孤兒出身,打小就為“善師盟”所收養,所以離開黑餘上人就沒地兒可去,才隻好繼續跟著,他心裏可也一直留著那個疙瘩呢。不期然今日重逢“天使”,當即就把心中的疑問給提了出來,尋求答案。


    張祿也懶得跟這般小角色多說什麽,隻問:“上人何在?但見了他,自能澄清誤會。”樵子猶猶豫豫的,貌似不敢迴答——黑餘上人重傷未愈,誰知道“天使”是不是追過來打算再補一劍的?張祿直接幻術就放出去了,對方當即放鬆了所有的警惕心,老實稟報道:“上人正在山中休養,天使請跟小人來吧。”


    跟著樵子在山間轉悠了好半天,這才終於尋到黑餘上人。黑餘還跟初見時一般,是躲在一個山洞裏,洞門口有幾名盟眾,見到張祿不禁大吃一驚,隨即麵露疑惑和憤懣之色——這些人要麽徹底迷信黑餘,要麽當日就在山洞中服侍黑餘,壓根兒沒見到張祿等四人驟然現身,對於他那“天使”的身份並不確信。


    張祿微微而笑:“放心,我此來並非想加害上人……”就算黑餘真欺騙了天下人,又與自己何幹了?禪善世界的事兒,自有禪善人自己處理,我這趟來隻是想取迴“電光影裏斬春風”劍而已啊。


    可是話音未落,突然側麵一人怒喝道:“賊子休走,吃我一拳!”隨即一道淩厲的勁風便直迫麵門。張祿倒不禁微吃一驚——這家夥功力不淺啊,距離黑餘也僅一線而已,想不到“善師盟”內竟然還殘餘著這等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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