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的貨車被放行以後當天夜裏就出了城,找了一家比較偏僻的旅店住宿,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開車人就繼續上路。

    負責跟蹤的同事照了一張開車人的照片發迴局裏,三四十歲的男人,麵黃肌瘦,一雙眼睛卻機靈得很。

    溫劭知道這些人的來曆,一般都是實在養不活家裏了才會跟著運d,這人乍一看,就該是個久經沙場的,不是初犯。

    跟蹤的車每隔半小時就會換一輛,等到中午時分,那輛貨車緩緩開進了一個修理廠。

    隊員當即向溫劭請示,溫劭沉聲道,“守住門口,排查每一輛進去的車。”

    但兩個小時過去了,修理廠沒有再進任何一輛車,他們正猶豫著要不要派個人進去看看,就看到貨車緩緩開了出來,繼續上路。

    另外一輛車繼續跟進。

    溫劭坐在車上,此時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時節,不一會兒就流了一身汗。

    歐陽正想著要不要去買點消暑的迴來,就聽到溫劭接起電話,嗯了一聲說著,“好的。”

    “怎麽了隊長?”歐陽問。

    溫劭一麵發動車子一麵說著,“貨車往我們這個方向來了。”

    貨車蹣跚著上了一條山路,蜿蜒曲折,每隔幾米就有一個轉彎,溫劭小心地跟在身後,曲曲折折地走了幾十公裏,眼看前方出現兩個岔路口,立時就有兩輛車超了上去,溫劭開的高爾夫選擇了左邊方向,貨車身後,仍舊緊緊跟了五輛警車,輪換上前。

    左拐之後是稍微寬敞的山路,溫劭發現路口處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多年的經驗使得他腦海有念頭一閃而過,但他不敢輕易放緩車速,行了一段路後,他看到那輛貨車正緊跟在自己車後,車速越來越快。

    “隊長,有些不對勁!”歐陽及時出聲道。

    貨車身後跟著的是他們的兩輛警車,溫劭凝眉眼看貨車要與自己並排,就在他朝著對講機發出指示的那一刻,貨車忽然一打方向盤朝著他們狠狠撞了過來!

    溫劭當下一驚,連忙猛踩油門衝出去,那貨車卻加大油門直直從懸崖上飛了出去……

    “隊長!”歐陽被這一幕驚訝得睜大了雙眼,隻聽見砰地一聲,寂靜的山崖下重重傳出一聲巨響。

    幾輛警車上的成員眼睜睜看著突然的慘景,一時迴不過神來,隻聽見溫劭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對講機裏蹦出來,像是

    咬牙切齒,“給我下去搜!”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就在他們反應過來準備搜救的同時,忽然看到溫劭的車疾馳而下,攔住了路口處即將要離開的那輛黑色轎車。

    溫劭重重搡上車門,拔出槍對著轎車上的人道,“下車!”

    車上的人似乎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車門被打開,從裏麵露出一張大家都不陌生的臉。

    是陳棣。

    溫劭凝眉看著他,握著槍的手指了指後座上的人,說道,“讓他也下車!”

    歐陽和其他幾位警員這時已經趕來支援,十來支槍口對準了車上的人,陳棣卻絲毫沒有驚慌的樣子。

    後座門被緩緩打開,溫劭的心髒忽然狠狠抖動了幾下,直到那人的麵容完全暴露在陽光下時,溫劭懸著的心才得以平複。

    不是陳燁,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竟然是華威。

    “這麽大陣仗?”華威嚼著口香糖雙手舉過頭頂,看著用槍指著自己的警察,語氣輕鬆又有些許調侃,“長官,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陳棣看著溫劭笑著也說了句,“劭隊這麽惦記我呢?這荒山野嶺的也跟著來,看來你確實比較待見我啊。”

    溫劭冷臉不發一語,朝著隊員揚了揚下巴,那些人立刻走上前將兩人按在車上進行全身搜查,找到了陳棣身上攜帶的手機。

    溫劭抬眸看了他一眼,陳棣倒是鎮定得很,微微眯著眼看著他漫不經心的笑,那模樣,倒像極了陳燁。

    溫劭低頭去檢查他的手機,沒發現任何異常。

    他比個手勢,立刻有隊員上前給兩人拷上手銬。

    “嘿,都這樣了也不給個解釋?”華威似乎不太滿意別人對他的粗暴行為,但責怪的語氣裏卻並不是真的怒意。

    溫劭收了槍,看著兩人正色道,“有什麽話,我們迴警隊慢慢說。”

    溫劭讓歐陽帶兩人先迴警隊,他留下來繼續搜集證據。

    他敢確定這件事和陳棣脫不了幹係,但怎麽會牽扯上華威,陳棣又是怎麽認識的華威?

    明明知道陳燁和華威的關係,陳棣這麽做,肯定是瞞著陳燁的。

    搜救人員在懸崖下找到了開車人的屍體,並且從他身上搜到了一部手機。

    溫劭看到他最後一次接的電話,是個陌生號碼,還未來得及刪除。

    按了撥出鍵,頓了一秒,陳

    棣的手機開始震動。

    溫劭眼神一冷,果然,那人在接了陳棣的電話以後才會選擇自殺式墜崖,但陳棣究竟對那人說了什麽,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此時正是一天當中太陽最盛的時刻,但溫劭卻隻覺得全身無由地泛冷,陽光照在自己臉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陳棣和華威的供詞出奇地一致。

    兩人聲稱隻是相約一起去鄉間遊玩,看到了熟悉的車子朝他們開過去,陳棣便打了電話和開車人聊了幾句,無非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也不知為什麽,在掛了電話以後那人突然墜崖身亡,陳棣看著溫劭無奈地聳聳肩,“我也很奇怪啊警官,我還期待你們能查出什麽告訴我真相呢。”

    溫劭盯著他問,“你怎麽認識的死者?”

    陳棣哦了一聲,似乎也料到他會這麽問,迴答著,“他是一家農家樂的老板,我之前去吃過幾次,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溫劭氣得握緊雙拳,卻終究鐵青著臉摔門而去。

    他無能為力。

    明明知道陳棣和華威就是幕後主使,但無奈死無對證,單憑一個臨終前的電話,誰也不能證明他們有罪。

    這件案子終究懸而未破。

    出門以後,溫劭打通了陳燁的電話,那個時候童輝已經洗清了嫌疑,陳燁不知又用了什麽方法讓死者家屬願意私了,所以哪怕有證據證明童輝毆打過死者,他也沒有受到法律的製裁,隻是簡單拘役了半個月了事。

    而華威那邊卻並不會那麽簡單了。

    當時溫劭派劉旭東二十四小時監控華威,沒想到華威的影子沒見到,卻跟蹤他的手下來到案發地點,因為距離太遠,他沒能清楚地看到那人對死者做了什麽,直到他反應過來前去阻止時,已經晚了。

    所以劉旭東目睹了案發經過,並且在第一時間找到了用手機拍下錄像的路人,那人因為不敢報警,隻能躲在暗處用手機拍下一切,劉旭東亮明自己的身份後從證人手中拿到唯一的證據。

    目擊者知道這不僅僅是一件單純的殺人案,其中涉及的枝節太過複雜,所以決定把手機交給劉旭東,不願再露麵。

    當晚劉旭東打通了溫劭的電話,告訴他事情原委,所以溫劭一早就知道,童輝是無辜的。

    而後他讓劉旭東繼續注意華威這邊的動向,知道第二天又出現了一位目擊證人,聲稱親眼看到童輝毆打死者,他知道一切都是

    華威設下的圈套,隻要對付掉童輝,陳燁就如同失去了左膀,接下來對付的是誰,不言而喻。

    溫劭怎麽會如華威的願?

    所以哪怕他知道童輝是放不得的,放了童輝就相當於放虎歸山,但還是不得不放。

    童輝的嫌疑終於得以洗清,而華威派出去殺人的手下,卻在警方找到他之前,吞槍自殺。

    再加上這一次陳棣的案子也和華威有關,所以一時間華威成了眾矢之的,當局雖然放了他,但同時也加緊了對他的監控和管轄,華威隻有悶聲咽下這口氣,出了警隊大門後特意走到溫劭麵前說了一句,“溫劭,我們後會有期。”

    他的麵是冷的,語氣更是陰沉得很,指著溫劭一字一句地道,“以後出門盡量小心些,別怪我華威沒有提醒過你。”

    歐陽出門正好聽到這句話,再看華威一臉囂張的樣子差點衝上去揍他,“你他媽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溫劭一把拉住歐陽,看著華威冷笑道,“那就後會有期,華先生。”

    華威坐上車揚長而去。

    華威前腳剛走,陳燁後腳就來警隊接陳棣迴去。

    “麥子,你開車先送他迴去,”陳燁扭頭看了一眼剛坐上車的陳棣,臉色喜怒不定,“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麥子擔心地看了看他,“燁哥,需要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燁打斷,“不用,待會兒我自己迴去。”

    他的聲音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緒浮動,但麥子跟了他快三年,當然知道他這是隱忍著怒氣,童輝那邊的事才剛剛解決,陳棣又出了這檔子事,雖然警方現在沒有證據隻能放了他,但他們都清楚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結束,它就像顆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引爆。

    麥子又想起那晚陳燁說的話,他說,到時候,無非是一命換一命,現在想來隻覺得心驚。

    等車子開走後,陳燁才抬眼去望站在門口等了他多時的溫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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