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陳燁帶人迴海棠城了。”

    電話那旁傳來歐陽的聲音,溫劭嗯了一聲,說著,“繼續監視,有什麽情況及時向我匯報。”

    “是,隊長。”

    掛斷電話,溫劭狠狠抹了下額頭,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有手下過來衝咖啡看到他皺著眉頭,便關切地問了句,“隊長,怎麽哪裏不舒服?”

    衝了一杯咖啡遞給溫劭,又道,“昨晚玩太晚了?”

    溫劭勉強抬眸朝他笑笑,說著,“沒事,你去忙吧。”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在手裏震動,溫劭凝眉接起電話。

    “說。”

    “隊長,證人帶出來了。”

    “帶他去個安全的地方,我馬上過來。”

    “是。”

    溫劭拽了外衣就往外走,結果剛到停車場歐陽的電話就來了。

    “劭隊,情況不太好,裏麵估計是打起來了。”

    溫劭一搡車門,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媽的那片區民警是吃幹飯的嗎?!”

    “要不我進去……”

    “待著別動!”歐陽一個人勢單力薄,那裏麵都是不要命的,溫劭不會讓他去冒這個險,接著一字一句道,“我去。”

    溫劭一麵倒車一麵撥通了錦官的電話,“是我,你現在馬上給李向陽打給電話,讓他五分鍾之內趕到海棠城。”

    錦官略微沉吟便應聲,“好。”

    溫劭掛斷電話又撥了另一個號碼,“喂,旭東,華威那邊盯得怎麽樣?”

    溫劭趕到海棠城隻用了十多分鍾,掀了車門還沒走進去就看到李向陽帶著的人已經製止了騷亂,一口氣積鬱在喉間他卻隻得硬吞下去,虛情假意地和李向陽道了聲謝,那人也是給足了麵子,“手下辦事不利,我們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還是在途中才接到容副的電話……”

    他怎麽解釋溫劭也就怎麽聽,等人走後歐陽才走到他身後問,“劭隊牛逼啊,你怎麽把這尊大神給請來的?”

    他的背景隊裏沒人知道,所以隻是簡單解釋道,“我請人幫了個忙。”

    他的職權範圍不允許他越俎代庖,所以錦官比他更合適打這個電話。

    “情況怎麽樣了?”

    “李隊一來人就全部撤走了,陳燁在裏麵。”

    “到底怎

    麽迴事?”

    “死者家屬帶了一群人圍住海棠城,當然,您也知道是誰在後麵撐著,陳燁這邊也不甘示弱,兩夥人就這麽杆上了,差點鬧出人命。”

    溫劭嗯了一聲,說著,“我進去看看,你在車裏等我。”

    “隊長,照我說你也不需要操心這些事,讓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不是更好?”

    溫劭心煩地擺擺手,獨自一人進去了。

    手下告訴陳燁有人來訪時他還略微思忖了會兒,直到聽到溫劭的名字,他才勉強點頭道,讓他進來。

    溫劭走進來就看到陳燁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他抬頭看了看,嘴角牽出一個微笑來,客氣地問著,“劭隊現在來找我,有事?”

    溫劭最不待見就是他這副樣子,在其他人麵前慣於粉飾太平,到了自己麵前,也是如此。

    他越是這樣,溫劭就越是忍不住想要撕碎他的麵具。

    “到現在還笑得出來,不愧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人。”

    陳燁聽到這句話就知道他是知道了,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溫劭此時此刻來找他,不會隻是“恰巧路過”。

    陳燁在人前一貫的好風度,此時也如此,溫劭故意激他的話也不往心裏去,仍舊保持著微笑道,“多謝劭隊關心,這些小事,我想我還是能夠處理的。”

    “你當然處理得好,童輝已經進去了,下一個會是誰你不是沒有心裏準備,”溫劭冷嘲熱諷,沒有外人在他也不必顧及他的顏麵,哪句難聽撿哪句,“三年前童輝就逃脫了,這一次我看誰還能夠救他?就憑你嗎?我在這裏奉勸一句,有時間不如為童輝選個好點的地方,你知道故意殺人判的什麽罪。”

    “我會救他,不勞你費心,”陳燁站起身繞到他的身邊,與他平視,“如若你今天來隻是為了顯擺你的優勢,那完全沒有必要,溫劭,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擾亂我?那我這麽多年的教訓也當真是喂了狗了!”

    陳燁終於卸下他那副虛偽的麵具,卻沒有溫劭想象中的憤慨或是焦慮,他隻是在用陳述一個事實的語氣看著他道,“你記好,能不能救出來全看我的本事,跟你劭隊沒有半點關係。”

    “是嗎?”溫劭再開口時已經完全忽略了此行的目的,他隻是看著陳燁即將發怒的樣子心裏便感到一陣惡意的快感,冷聲道,“那我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救出一個殺人犯的。”

    明明知道不該說,明明心底

    不是這樣想的,但開口時他已經完全沒了理智,開始口不擇言,“別到時候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當年兩人在一起時,溫劭帶陳燁去吃他喜歡的口味,陪著他去玩他感興趣的東西,他那個時候是願意寵著他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待一塊兒不分開,有時候睡醒了不見他溫劭都會忍不住嘀咕兩句,然後晚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他。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在乎,因為太愛,恨不得找個沒人的地兒把他養起來,每天隻給自己一個人看,那麽可怕的獨占欲,偏偏陳燁也願意縱容他。

    但現在,不過三年的時間,忽然一切都變了樣,都說物是人非事事休,曾經背到爛熟的詩句,此刻突然湧上心頭,明鏡一般印腦海中,翻來覆去隻是這一句。

    所以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亙古不變的,更何況是人心?那是世上最柔軟的東西,卻也可以成為世上最堅硬的東西。

    從來殺人不需要利器。

    溫劭說完就後悔了,像是一口冷氣猛地灌進肺裏,他看到陳燁眼裏一瞬而過的驚愕,如同焚風之後的餘燼,滿眼的死寂。

    他忽然就慌了,伸手想去握他的手,卻僵在半空動不了,他艱澀地開口,“我不是……”

    “你走吧,”陳燁打斷他,眼裏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他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憤怒還是傷心,或者已經對他失望透頂。

    移開了目光,陳燁牽出一抹苦笑,說,“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溫劭還想解釋,卻發現陳燁根本不想聽,隻得看著他黯然的身影咬牙開口道,“我會幫你的。”

    陳燁聽了這話隻是淡淡瞥他一眼,如同冰雪天裏的冷日,沒有半點溫度。

    “麥子,”他喊來麥子,吩咐著道,“送劭隊出去。”

    直到關門聲阻隔了一切聲響,陳燁才閉上眼放緩唿吸,他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疼,想要走到窗前去透氣,電話鈴聲便驟然響起。

    “燁哥,證人不見了。”

    陳燁眉心跳疼,“什麽叫做不見了?是華威的人?”

    “現在還不清楚……但我們趕到時,那個人已經被帶走了,不清楚是哪邊的人。”

    陳燁盡量穩住情緒,隔了一會兒才對著麥子道,“給我問清楚,誰帶走的人!”

    “是,燁哥。”

    陳燁在傍晚時候見到了收押在監的童輝。

    童輝說,“

    燁哥,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陳燁搖搖頭,“有人給你設了圈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洗清你的嫌疑,你仔細迴想,你在離開以後,有沒有碰到什麽可疑的人?”

    童輝聽他這麽說也就閉上眼,一麵開口一麵理清細節,他說,“我找到那人以後就把他帶到郊區狠狠教訓了一頓,但您吩咐過,所以我沒有下死手,當時我沒用任何工具,最後打得他滿地求饒才罷手,但他的傷都是在背上以及腿上,我廢了他一隻手,但沒要他的命。”

    陳燁想到之前麥子和他說,死者的致命傷是在頭部,童輝的身手他知道,要是真想要人命,何必廢他的一隻手?所以一定是有人躲在暗處,趁童輝離開後,才下的狠手。

    陳燁離開時安撫了童輝,他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童輝淡漠地點了點頭,目送陳燁離開。

    他一向沉穩而陰狠,早在幾年前就被宋威打磨成一台完美的殺人機器,所以哪怕現在遇上了這樣的事,也不會顯出任何的驚恐或是慌亂。

    溫劭知道從證人口裏很難撬出什麽,曆來民不怕官而怕匪,那個人早被華威收買,即使真的看到了什麽,也不敢說出來。

    他隻是在猶豫,自己到底該怎麽做。

    他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但同時,他也不願意就這樣放過童輝。

    第二天一早溫劭就接到局長打來的電話,讓他馬上趕到辦公室。

    溫劭想都沒想就撈起外衣就往那邊趕。

    警方在例行檢查時發現一輛貨車的夾層中裝有十公斤海洛因,局裏立即開會立案,決定放長線釣大魚,找出幕後主使。

    溫劭了解情況後根據上麵的指示一一分配了任務,隻等接頭的人出現。

    等部分人都離開後溫劭才叫住劉旭東,他說,“把證人和你手裏的錄像一起交到局裏。”

    劉旭東聽到這話顯然一愣,他欲言又止,“隊長……”

    溫劭當然知道他在猶豫什麽,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著,“童輝雖然有罪,但我們不能徇私枉法,旭東,記住,你是個警察。”

    劉旭東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似乎是不甘,似乎是憤恨,但最後終究轉為平靜,他說,“我聽你的,隊長。”

    “嗯,你把證人帶迴去以後就好好跟這個案子,說不定又峰迴路轉呢。”

    溫劭當時不過

    是安慰性地一說,沒想到卻是一語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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