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迴視,隻見一個典型的埃及王室男孩正站在她身後幾米遠的位置。約莫六七歲的年紀,眼睛是尼羅河水般的碧綠。他瘦小的身子立在碩大的雕塑旁,竟顯得那般羸弱,臉色亦是蒼白過人,但那雙有神的眸子卻帶著懾人的肅意。

    路嘉鬆了口氣,匆匆掃了這個男孩幾眼,心中轉念一想,這裏是法老王寢殿的蓮花池,那麽他出現在這裏,想必地位定是與眾不同。

    難道……她更深深地打量起對方,這個孩子會是賽那陛下的子嗣?

    “那是什麽?”男孩突然指著路嘉腳邊的位置,似乎少了幾分敵意,語氣包含好奇。

    她微微低下頭,卻發現揣在兜裏的撲克牌掉出幾張,此刻正乖順地躺在腳邊。路嘉蹲下身子一張張拾起,眼底閃過一瞬皎潔的光,抿著嘴角笑了笑,“其實啊,我是一個來自東方國家的魔術師。”

    “魔術師是什麽東西,你會妖術?”男孩的頭上頓時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是妖術,唔……在我們的國家稱這個為‘魔術’,”路嘉說著一屁股坐在蓮花池邊,清涼的多瑙石瓷磚傳遞著涼意,一張張把撲克牌掏出來,洗了洗,順勢道,“看好了小鬼,等下會有很奇妙的現象發生。”

    “小鬼?”男孩似乎對這個不敬的稱唿尤其不滿,小臉微微皺起。

    “哎呀看著就好。”路嘉撇撇嘴,將搗完的牌背對著自己,一一攤開伸在小家夥眼前,“隨便抽一張,別給我看見,記住上麵的花色。”

    小家夥一愣,狐疑地抬頭看著路嘉,有些戒備地一手輕輕伸了過去,另一手則下意識地捂住腰邊的短劍。

    她對於這個舉動則不以為意,皇宮裏的人就是複雜,簡直就是發展中國的傳統美德——搞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嘛。這也使她確定了一點,眼前這個有著一雙水綠色眼眸的男孩一定就是賽那陛下的皇子。從看人的眼神到超高的防備心,無一不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記住了沒有?”路嘉在得到對方肯定的迴應後,將那牌插了迴去,手法嫻熟的繼續洗亂撲克一邊道,“呐,我可什麽都沒看哦,現在我將這些紙牌給弄混……”

    眼角的餘光撇到那小鬼漸漸放下劍鞘上的手,一臉糾結疑惑地表情看著自己的動作。路嘉不禁暗自得意起來,會點小把戲就是好,拿來騙騙小孩子果然還是沒什麽問題。

    “然後……仔細看著哦。”

    “……嗯。”

    “鏘鏘——!看,是不是這張牌,剛才你選中的是不是就是這一張!”路嘉得意地從整疊撲克中利索地抽出一張放在多瑙石鋪設而成的地麵上。

    牌麵顯示為黑桃k。

    “誒?你怎麽辦到的!”小家夥一臉吃驚的表情,順手搶過路嘉剩餘的撲克和那張黑桃k反複地檢查起來,“好神奇。”

    “怎麽樣?”想當年她可是玩紙牌魔術得過市區大獎的,這點小把戲還隻是皮毛而已。

    “好厲害!教我教我。”

    “下次吧下次。”路嘉一邊無奈地應允著,一邊環顧起四周,眼下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沒辦,又要負責交這個好奇寶寶變魔術,萬一搞了半天,他又不是賽那陛下的孩子,那豈不是白搭……於是為確保核實目標,她隱隱地問了句,“……你的父親,是誰?”

    正在搗鼓紙牌的男孩突然一滯,眼神劃過一絲精光,幾分懷疑地重新抬頭審視起路嘉。這下把她看得有些莫名的心虛,連連訕笑著擺手道,“我隻是隨口問問。”

    小東西再次低下頭,半響又抬起頭來,眼睛很是認真地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告訴你你得就教我變魔術。”

    “啊?”好家夥,竟然還同她談起條件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寢宮的女官?”好奇寶寶繼續發問。

    路嘉暗暗歎了口氣,盯著眼前金褐色發絲的腦袋道,“我叫做路,不是什麽女官。”

    “那你是誰?”

    “我……”她微微頓住,似乎被這再平常不過的疑問突然堵住了喉口,發不出聲。她是誰?事實上,她也不知道她是誰。

    “……我的父皇,是統治上下埃及最偉大的法老,賽那?迦森一世。”小東西的眼睛咕嚕嚕轉了幾圈,突然垂著腦袋,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路嘉隻曉得那一長排又密又翹的長睫毛,好看得仿佛一個瓷玉娃娃。

    果然。

    霎時心裏閃過一喜,仿佛一個將溺死的人抓到一株能救命的藤草。路嘉的嘴角更上揚幾分,微微湊近那孩子,手把手地教他洗著牌。“……來,我教你。”

    午後炙熱的陽光並不毒辣地射在華庭中,由金色籠罩的黃金國土,尼羅河環繞的魅力國度,都仿佛是太陽之子,來自神所賜予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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