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風雨樓主並非難事，尤其是有遷雲這等輕功高手傳遞消息的情況下；風雨樓主應得也很爽快，當即便答應會派人接我到指定地點相見。當遷雲帶迴這消息的時候，溟風臉上不禁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他看著我道：“櫻璃，你要不要再想想？風雨樓主所謀甚大，你這一去……實在太過冒險了。”
“話出如風，永無更改。已經答應的事怎麽能再反悔？”我當然知道他是擔心我，便故作輕鬆地道，“天子之爭到了今天已經成了一個爛攤子，我自然應該去收拾。再說風雨樓主也並不是蠻不講理之輩，說不定還會將奉為座上賓，好好款待一番呢！”我不容他反駁，立即岔開話題道：“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得迴去休息了，不然明天哪有力氣對付風雨樓主？”
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我自知明天之會必然是兇多吉少，以風雨樓主的心計定不會輕易將我放迴，所以我能活著迴來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但是有的事情，明知危險也必須去做；有的事情，不能夠隻是想到自己。眼下就是這樣：為了避免幹戈，麵見風雨樓主、試圖去說服她，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雖然也許不能奏效，但必須一試方知。
第二日一早，我來到溟風居所前，吃驚地發現靈熙和簫恪都在那裏等我，大家全都神色落寞，不發一言。我麵對著他們，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為了那麽多無辜的百姓，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功我都可以不顧性命，雖然是飛蛾撲火，雖然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但我並不會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但是如果我死了，他們……情何以堪？我看著麵前的三個人，不禁猶疑。
若不阻止風雨樓主，恐怕就又將有一場浩劫。想到這裏，我已知道我別無選擇。我緩步走到溟風麵前，低語道：“溟風，如果今日傍晚我還沒有迴來，便不要再等了。到時你就迴桑雪去吧，渺姑娘……她還一直在等你呢！”
“不，”溟風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緊緊攥住我的手，像是怕一鬆開就會失去最寶貴的東西，一字字道，“如果傍晚你還不迴來，我就打破風雨樓，闖進總壇去找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你一定要等我。”
我心中某個最柔軟的角落仿佛被什麽觸動，眼中似乎已將生起朦朧的水汽，我趕忙背過身去，生怕被他們看出來。“櫻璃姐姐，你可要平安迴來啊，我們大家都在這兒等你！”我才邁開步子，靈熙便一麵揮手一麵向我喊道。我停步迴首，正瞧見她滿是期待的目光，忍不住心裏一酸：不知道這一眼，會不會就是永訣？
燈火通明的石殿中隻有我們兩個人。雖然是白天，雖然這山腹中的石殿裏點了許多長明燈，但當我站在這裏時，仍然不由自主地感覺到森森寒意。這股寒意並非來自潮冷的山石，而是來自我對麵的人。風雨樓主依舊像我第一次見她時那樣全身如同裹在雲霧裏，隻能依稀瞧見她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和腰間係的那條金色絲絛。
“樓主，停手吧。”我終於開口道。我聽出自己的聲音有些幹澀，並且撞在石壁上引起陣陣迴音。
“停手？”風雨樓主的目光有如實質般盯著我，她用那種尖銳幹冷不似人聲的聲音問道：“憑什麽？”
“就憑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毫無懼意地直視著她，緩緩道，“風雨樓之所以能在江湖中立足，不僅是因為實力超群，更是因為行事神秘莫測。人們對未知事物有著天生的恐懼，因此神秘本身就是一層可以令人望而生畏的外衣。你顯然十分明白這道理，所以你不僅向世人隱瞞了風雨樓的真實勢力，你自己更是身世成謎，無人知道你是誰，甚至連最親信的下屬也沒有見過你的真麵目。故弄玄虛的手段高明至斯，連我都不能不有些佩服。”我頓了一頓，有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但這其中也有弊病。風雨樓崛起之時想必也得罪過不少人吧？這些人隻是因為暫時揣測不透你們的實力，再加上對你本人的畏懼，才不敢輕舉妄動。可一旦你的身份公之於眾，在別人眼裏，風雨樓就不會再如往日那般可怖，那時如果所有人群起而攻之，這天下還焉有你們存身之地？”
“真的麽？”風雨樓主冷冷地嗤笑了一聲，“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麽？風雨樓得以立足憑的可不僅僅是神秘而已！你知道各個門派中有多少是我們的人？你知道兩國朝堂上有多少權臣是在為我做事？從明堂到市井處處滲透有風雨樓的眼線，以我現在的實力足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聖女，你剛才的話恐怕你自己也不相信吧，否則你又何必要說出來？”她的話犀利得像一根針，能夠直刺入人心裏。霧中人拂拂袍袖，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不過，我對一點還是很有興趣，你既然說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不妨說說看，我到底是誰呢？”
“你還一定要我說出來才肯相信麽？風雨樓主……”我緊緊盯著雲霧裏的那個朦朧身影，終於說出了那個我一直不願吐露的名字，“或者，我應該稱唿你……端王妃？”
風雨樓主冷定的麵容似乎起了一絲波瀾，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居然能猜得到……看來是我低估你了。”她說這句話時的聲音已經恢複到那種我熟悉的柔和語調，同時她身周的霧氣也在慢慢散去，露出了那張曾讓我驚為天人絕美容顏。“你本不必承認的。”心中的懷疑終於得到驗證，我卻覺得陣陣失落襲上心頭，歎道，“我沒有掌握任何有力的證據證明你就是風雨樓主，如果你推脫不認，誰也無法奈何得了你。”
“我為什麽要推脫？我為何要不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雖然身份被揭破，端王妃看上去還是那麽從容淡定，她的語氣中甚至帶有更勝往昔的驕傲。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問道，“隻是我仍然想不通，你是如何猜到是我的呢？我並不記得留下了什麽漏洞。”
“計劃都是由人定的，所以不管什麽計劃都不會天衣無縫。”我看著她，款款說道，“本來你的計劃已幾乎是完美的了，但你不該殺易普滅口，那是你最大的漏洞。就因為易普的死，我才想到風雨樓一定還有人在附近，而且從那高明的出手令我極易聯想到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風雨樓主。而這個人先前不親自出手劫走靈熙的原因又是不願自己身份曝光，可見其身份顯赫重要。我從魅縈的功夫推斷出風雨樓主是個女人，這範圍便已很小了；碰巧王府裏的仆役侍從們又說王妃近日時常不在府中，憑這些我便足以得出結論了。”
“原來如此……”端王妃聽完我的分析，歎了一口氣道，“我當時隻想到留易普在世上終究是個禍患，這才不惜親自出手，沒想到卻成了我的破綻。”
“我也有一點想不通。”我忽然說道，“你為了不留活口，連左膀右臂都可以不要，為什麽偏偏一直都不傷靈熙呢？”
“這大概就是人性的弱點吧。”端王妃的笑容裏有些苦澀的意味，她幽幽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然而要成大業，這個‘情’字必須舍下。我嫁給王爺時便已深諳此理，此後一直不曾撫育子嗣也是為了避免日後被情所惑而心慈手軟。江山社稷，能者居之，我很早以前便斟酌除了這個計劃。聖女，你可知道東虞國二十年前發生過一起牽連甚眾的大案？那便是我一手策劃的。從那時起，我就開始一步步打消東虞王的威信，眼下無需多大力氣即可顛覆東虞。”她停了一下，又說道：“可是這個王妃我也做了二十多年啦，我萬萬沒想到到最後關頭居然下不了手。你該知道吧，靈熙幼年時生母染病故去，她久居深宮，一直把我當母親一樣看待，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忍讓她為這場皇位之爭殉葬……”
我沉默，心裏的想法卻極其複雜。此刻不必她言明，這其中許多關竅我也能想清，例如端王妃當日為何要把鑰匙交出而不是拖延時間，這自然是因為她知道即使能把靈熙送到別處，那金製的宮闕無疑也是證據，既然最終還是難逃嫌疑倒不如鋌而走險也許還有勝算。半晌，我歎了口氣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你圖謀多年，到底還是功敗垂成。”
“做賊？不！”端王妃將聲音抬高了些，這一貫冷靜雍容的女人忽然顯得有些激動，否認道，“記得聖女也曾說風雨樓主的智計謀略遠勝那兩個草包國君，按理不該是拘於世俗之人，難道也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認為皇命天定、隻有流著所謂皇族血液的人才有資格登基稱帝？”
“皇命天定之說不過是愚弄人的幌子，這我明白。”我微微搖頭，直視著對方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該為了謀取江山而不擇手段，你可知有多少人都成了你這計劃的無辜犧牲品？”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端王妃眼中沒有絲毫愧色，反而駁道，“千古以來成就勳業的帝王，誰人寶座之下不是屍骨成山，聖女何必單單苛責我一人？”我一時啞然，她見我無可迴擊便又接下去道：“況且我已在盡力減少傷及無辜了。本來我大可發動政變，將東虞王取而代之，再揮師南下掃平桑雪，一樣可以穩居帝位。隻因為我也不願見到生靈塗炭，才會竭力想請聖女站在我這一邊：風雨樓本就勢大，若再得聖女登高一唿，天下舉手可定，傷亡便能減至最小。”她說著眼中閃過一縷鋒芒，幽幽的雙眸盯著我道：“可是眼下弄成了這個僵局，聖女，這豈非正是拜你所賜？”
“話出如風，永無更改。已經答應的事怎麽能再反悔？”我當然知道他是擔心我，便故作輕鬆地道，“天子之爭到了今天已經成了一個爛攤子，我自然應該去收拾。再說風雨樓主也並不是蠻不講理之輩，說不定還會將奉為座上賓，好好款待一番呢！”我不容他反駁，立即岔開話題道：“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得迴去休息了，不然明天哪有力氣對付風雨樓主？”
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我自知明天之會必然是兇多吉少，以風雨樓主的心計定不會輕易將我放迴，所以我能活著迴來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但是有的事情，明知危險也必須去做；有的事情，不能夠隻是想到自己。眼下就是這樣：為了避免幹戈，麵見風雨樓主、試圖去說服她，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雖然也許不能奏效，但必須一試方知。
第二日一早，我來到溟風居所前，吃驚地發現靈熙和簫恪都在那裏等我，大家全都神色落寞，不發一言。我麵對著他們，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為了那麽多無辜的百姓，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功我都可以不顧性命，雖然是飛蛾撲火，雖然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但我並不會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但是如果我死了，他們……情何以堪？我看著麵前的三個人，不禁猶疑。
若不阻止風雨樓主，恐怕就又將有一場浩劫。想到這裏，我已知道我別無選擇。我緩步走到溟風麵前，低語道：“溟風，如果今日傍晚我還沒有迴來，便不要再等了。到時你就迴桑雪去吧，渺姑娘……她還一直在等你呢！”
“不，”溟風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緊緊攥住我的手，像是怕一鬆開就會失去最寶貴的東西，一字字道，“如果傍晚你還不迴來，我就打破風雨樓，闖進總壇去找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你一定要等我。”
我心中某個最柔軟的角落仿佛被什麽觸動，眼中似乎已將生起朦朧的水汽，我趕忙背過身去，生怕被他們看出來。“櫻璃姐姐，你可要平安迴來啊，我們大家都在這兒等你！”我才邁開步子，靈熙便一麵揮手一麵向我喊道。我停步迴首，正瞧見她滿是期待的目光，忍不住心裏一酸：不知道這一眼，會不會就是永訣？
燈火通明的石殿中隻有我們兩個人。雖然是白天，雖然這山腹中的石殿裏點了許多長明燈，但當我站在這裏時，仍然不由自主地感覺到森森寒意。這股寒意並非來自潮冷的山石，而是來自我對麵的人。風雨樓主依舊像我第一次見她時那樣全身如同裹在雲霧裏，隻能依稀瞧見她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和腰間係的那條金色絲絛。
“樓主，停手吧。”我終於開口道。我聽出自己的聲音有些幹澀，並且撞在石壁上引起陣陣迴音。
“停手？”風雨樓主的目光有如實質般盯著我，她用那種尖銳幹冷不似人聲的聲音問道：“憑什麽？”
“就憑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毫無懼意地直視著她，緩緩道，“風雨樓之所以能在江湖中立足，不僅是因為實力超群，更是因為行事神秘莫測。人們對未知事物有著天生的恐懼，因此神秘本身就是一層可以令人望而生畏的外衣。你顯然十分明白這道理，所以你不僅向世人隱瞞了風雨樓的真實勢力，你自己更是身世成謎，無人知道你是誰，甚至連最親信的下屬也沒有見過你的真麵目。故弄玄虛的手段高明至斯，連我都不能不有些佩服。”我頓了一頓，有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但這其中也有弊病。風雨樓崛起之時想必也得罪過不少人吧？這些人隻是因為暫時揣測不透你們的實力，再加上對你本人的畏懼，才不敢輕舉妄動。可一旦你的身份公之於眾，在別人眼裏，風雨樓就不會再如往日那般可怖，那時如果所有人群起而攻之，這天下還焉有你們存身之地？”
“真的麽？”風雨樓主冷冷地嗤笑了一聲，“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麽？風雨樓得以立足憑的可不僅僅是神秘而已！你知道各個門派中有多少是我們的人？你知道兩國朝堂上有多少權臣是在為我做事？從明堂到市井處處滲透有風雨樓的眼線，以我現在的實力足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聖女，你剛才的話恐怕你自己也不相信吧，否則你又何必要說出來？”她的話犀利得像一根針，能夠直刺入人心裏。霧中人拂拂袍袖，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不過，我對一點還是很有興趣，你既然說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不妨說說看，我到底是誰呢？”
“你還一定要我說出來才肯相信麽？風雨樓主……”我緊緊盯著雲霧裏的那個朦朧身影，終於說出了那個我一直不願吐露的名字，“或者，我應該稱唿你……端王妃？”
風雨樓主冷定的麵容似乎起了一絲波瀾，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居然能猜得到……看來是我低估你了。”她說這句話時的聲音已經恢複到那種我熟悉的柔和語調，同時她身周的霧氣也在慢慢散去，露出了那張曾讓我驚為天人絕美容顏。“你本不必承認的。”心中的懷疑終於得到驗證，我卻覺得陣陣失落襲上心頭，歎道，“我沒有掌握任何有力的證據證明你就是風雨樓主，如果你推脫不認，誰也無法奈何得了你。”
“我為什麽要推脫？我為何要不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雖然身份被揭破，端王妃看上去還是那麽從容淡定，她的語氣中甚至帶有更勝往昔的驕傲。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問道，“隻是我仍然想不通，你是如何猜到是我的呢？我並不記得留下了什麽漏洞。”
“計劃都是由人定的，所以不管什麽計劃都不會天衣無縫。”我看著她，款款說道，“本來你的計劃已幾乎是完美的了，但你不該殺易普滅口，那是你最大的漏洞。就因為易普的死，我才想到風雨樓一定還有人在附近，而且從那高明的出手令我極易聯想到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風雨樓主。而這個人先前不親自出手劫走靈熙的原因又是不願自己身份曝光，可見其身份顯赫重要。我從魅縈的功夫推斷出風雨樓主是個女人，這範圍便已很小了；碰巧王府裏的仆役侍從們又說王妃近日時常不在府中，憑這些我便足以得出結論了。”
“原來如此……”端王妃聽完我的分析，歎了一口氣道，“我當時隻想到留易普在世上終究是個禍患，這才不惜親自出手，沒想到卻成了我的破綻。”
“我也有一點想不通。”我忽然說道，“你為了不留活口，連左膀右臂都可以不要，為什麽偏偏一直都不傷靈熙呢？”
“這大概就是人性的弱點吧。”端王妃的笑容裏有些苦澀的意味，她幽幽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然而要成大業，這個‘情’字必須舍下。我嫁給王爺時便已深諳此理，此後一直不曾撫育子嗣也是為了避免日後被情所惑而心慈手軟。江山社稷，能者居之，我很早以前便斟酌除了這個計劃。聖女，你可知道東虞國二十年前發生過一起牽連甚眾的大案？那便是我一手策劃的。從那時起，我就開始一步步打消東虞王的威信，眼下無需多大力氣即可顛覆東虞。”她停了一下，又說道：“可是這個王妃我也做了二十多年啦，我萬萬沒想到到最後關頭居然下不了手。你該知道吧，靈熙幼年時生母染病故去，她久居深宮，一直把我當母親一樣看待，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忍讓她為這場皇位之爭殉葬……”
我沉默，心裏的想法卻極其複雜。此刻不必她言明，這其中許多關竅我也能想清，例如端王妃當日為何要把鑰匙交出而不是拖延時間，這自然是因為她知道即使能把靈熙送到別處，那金製的宮闕無疑也是證據，既然最終還是難逃嫌疑倒不如鋌而走險也許還有勝算。半晌，我歎了口氣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你圖謀多年，到底還是功敗垂成。”
“做賊？不！”端王妃將聲音抬高了些，這一貫冷靜雍容的女人忽然顯得有些激動，否認道，“記得聖女也曾說風雨樓主的智計謀略遠勝那兩個草包國君，按理不該是拘於世俗之人，難道也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認為皇命天定、隻有流著所謂皇族血液的人才有資格登基稱帝？”
“皇命天定之說不過是愚弄人的幌子，這我明白。”我微微搖頭，直視著對方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該為了謀取江山而不擇手段，你可知有多少人都成了你這計劃的無辜犧牲品？”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端王妃眼中沒有絲毫愧色，反而駁道，“千古以來成就勳業的帝王，誰人寶座之下不是屍骨成山，聖女何必單單苛責我一人？”我一時啞然，她見我無可迴擊便又接下去道：“況且我已在盡力減少傷及無辜了。本來我大可發動政變，將東虞王取而代之，再揮師南下掃平桑雪，一樣可以穩居帝位。隻因為我也不願見到生靈塗炭，才會竭力想請聖女站在我這一邊：風雨樓本就勢大，若再得聖女登高一唿，天下舉手可定，傷亡便能減至最小。”她說著眼中閃過一縷鋒芒，幽幽的雙眸盯著我道：“可是眼下弄成了這個僵局，聖女，這豈非正是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