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魔教忽然宣揚要舉行一場盛宴,有人說是為了給教主過生辰,也有人說是有關麒麟珠的事情。眾人揣測,不論是什麽目的,這必定是場鴻門宴。有能力的人可以壯著膽子赴宴,沒實力又沒膽量的人隻能旁觀罷了。

    緊接著從教中又放出消息,此番宴舉,凡是對自己的修為有信心者,皆可參加,且不得抱著僥幸心理渾水摸魚,違者一律處死。教主將會出幾道難題給眾人,全部通過者就將麒麟珠贈予閣下。

    眾人唏噓不已,弄不明白這教主葫蘆裏倒底賣的什麽藥,大費周章的倒騰就為了這麽一出對自己並無多大利益的事。得到神器已是不易,哪還有轉贈給別人的道理。所有人都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事情也並非大家想象的那麽簡單,誰也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可是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躍躍欲試,蠢蠢欲動。茶餘飯後,大家都在互問著彼此赴不赴這場鴻門宴。有人搖頭歎氣作罷,不想蹚這趟渾水,免得怒火攻心。也有人興致勃勃,對自己倒是十分有信心,想要一試。

    直到鴻門宴真正來臨的這天,一股追逐風掀起,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眾多修為較高的前輩,以及那些實力不分上下的江湖俠士,紛紛赴宴。一直以來算是冷清的魔教,這迴裏裏外外都變得喧鬧起來。甚至東、南、西、北四扇大門都同一時間的開放,為的就是迎接這些造訪者表示尊敬。

    每個大門口都駐站著一排排侍衛,以示權威的同時也為了防止有突發暴亂的可能性。人多水雜,為了防止另有他意的不軌之人摻雜其中,影衛也高度重視著魔教主人的安全,以至於這日被顧總管安排的暗衛影衛比平時多了一倍。

    連同教中的仆人上上下下也變得十分忙碌起來,必竟這來的每一位客人都是不好得罪的主,他們的教主也不允許有這些下級的小矛盾發生。所以他們在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壓低了腦袋,盡量讓自己顯得卑微渺小,來抬顯客人的高貴。

    這是一種計策,並非低賤所為。

    於是這一切的精心布局和安排都讓所有來賓皆為感歎,教中的下人禮貌得讓他們都忍不住想迴敬說句道謝的話,教中的陳設甚至比達官貴人的修建還要奢侈華麗。連同這淳香的茶水,都非同一般人能品嚐到的極品。

    各大掌門倒是不為所動,其座下弟子就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紛紛伸直了脖子四處張望,他們認為這魔教的一切東西都比他們門派裏好太多了。羨慕和憧憬,也伴隨著少許的嫉妒。他們的

    掌門極為不悅地訓斥他們別四處亂看,提醒他們還有要事在身不得分神。

    精心布局過的殿堂裏早已來滿了眾多名望深遠的人,他們被仆人領著到特意安排好的位置就坐,矮桌上擺著提前放好的點心和茶水。偌大的殿堂瞬間變得喧囂起來。

    殿堂的正前方有一座圓弧形的柱台,並不是很高,卻正好可以俯瞰下方在坐的每一個人。柱台底紋精美,每一寸地麵都刻著華美的奇形圖紋。柱台最外圈是一層從殿梁上方垂直落地的輕紗,再往裏層幾分便是兩層錯落有致的珠簾。柱台中央是一把用玉石製成的座椅,翡翠樣的顏色標誌著高貴的氣度。玉石椅後的屏風也非一般材質,屏風上的畫卷猶如仙境。

    通往柱台的小道上是一層更淺點的台階,而這條長長的台階,竟是水晶打造而成。

    就在眾人喧鬧之時,忽然一陣刺眼的電流閃爍,那柱台中央的玉石椅上便多了位相貌絕美的男子。隻見那男子一頭雪白長發被一根墨綠色的玉簪束縛著,幾縷發絲自額間垂落,似有似無地拂過那高挺的鼻翼。男子一身銀色錦袍,白色繡金邊,廣袖下是一雙節骨分明的修長美手。男子斜倚在玉石椅上,一隻手托著下巴,眯眼俯瞰眾人。

    高傲冷豔的氣質甚至有種讓人甘願臣服的錯覺。

    緊接著那男子身旁幻出一團甚比人高的黑霧,黑霧中漸漸出現一個帶著優雅笑容的青年,而那青年的麵容也是極為俊俏。穿著比不上男子華麗,卻也不難看出那身青衣是用極好的布料裁製而成。青年笑得很優雅,讓人看著如沐春風的感覺。若再仔細瞧,青年那雙烏黑的瞳孔似乎透露著什麽危險的氣息,像是一種類似錯覺般的警告。

    就在眾人打量青年的時候,男子的另一邊也多了一位神情冷淡的青年,這青年看似比那一臉笑顏的青年要大上幾分,穩重的態度讓原本喧鬧的眾人不禁也嚴肅下來。這青年一身黑衣,窄袖上嵌著鬼魅的金屬,連同腰帶間也是各種詭異的獸圖。他紮著高高的馬尾,一雙冰冷的眼眸審視著柱台下的人。

    整個殿堂陷入寧靜,眾人的唿吸仿佛都被遏製住,比起柱台上玉石椅旁站在左右兩方的青年,大家更驚歎於男子的容貌。

    盡管冷漠卻不失優雅,眯起的銀瞳還帶著慵懶的味道,不容褻贖,恍若天上的仙人。

    柱台下一位約莫十八的美麗姑娘小聲地對身旁的父親說道:“爹爹,這就是教主的真實模樣嗎?”

    被姑娘喚作爹爹的掌門說:“真人

    在此,還有假不成。”

    也確實少有人見到教主本尊,必竟這教主所有事都是差遣下屬去完成,而這教主也是出了名的修煉狂魔,眾人也難得親自見上一次。

    討厭孤雲洛的人雖多,此刻又不得不承認這教主光是皮相就勝過天下許多自稱是美人的人。

    姑娘又小聲說:“爹爹,那我要他做我相公。”

    掌門顯然被不知趣的丫頭給氣到了,他低聲嗬斥:“胡鬧!自古正邪不兩立!你這丫頭還知不知羞恥!魔教教主空有一身皮囊骨子裏卻心狠手辣!如此之人怎配做你相公!”

    姑娘一時之間啞然,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雖說,她還是想讓這個男子當她相公。

    本來被小姑娘仰慕神馬的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但在聽到那糟老頭的迴答後……

    我的唇角……絕壁抽搐惹……

    這個老頭當我耳朵是聾的麽?還是故意說給本教主聽的?空有一身皮囊?科科!這身體又不是勞資的,還要怪我嘍!

    臭老頭!等下再收拾你!哼!

    “師姐。”

    姑娘後邊的小師弟說:“我也想讓他做我相公。”

    姑娘猛地拍過小師弟的腦袋:“你一男的想什麽呢!”

    小師弟迷茫道:“有哪裏不對嗎?”

    姑娘指了指師弟的蠢腦袋:“你又不是女孩,怎麽讓人家當你相公!”

    小師弟表示不服:“為什麽不可以?前些天我還偷聽見大師兄許諾二師兄,要娶他為妻呢!”

    姑娘臉都綠了,憤憤地盯著一旁的大師兄,仿佛要把他戳穿一般。

    大師兄把臉撇開,表示他什麽也不知道,今日二師弟沒來,他這個做師兄的自然也不好解釋。

    姑娘氣憤地環著胸,然後離大師兄遠了些。

    要怪隻能怪修為高者的聽力太好,聽到這裏,我差點笑出了聲來,總趕腳信息量好大有木有。

    我收迴情緒,正色道:“有勞諸位赴宴,本座自然不會怠慢諸位,若有什麽需要提出便是。”

    此話一出,那些說小話的人也立刻閉上嘴,殿堂中頓時鴉雀無聲。

    我尤為滿意,抬眼望去:“想必諸位皆是為麒麟珠而來,本座也不再拐彎抹角。”

    我的手指敲著玉石椅的扶手,不緊不慢地說:“那,有哪位兄台敢第一個吃

    螃蟹?”

    良久,眾人依舊沉寂,猶豫中,有人鼓起勇氣站出來。

    “在下可否一試?”

    那是位相貌清秀的年輕人,從衣著打扮中不難看出是位行走江湖之人,手裏的白扇似乎也暗藏殺機。

    後方有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拉住他,臉上充滿了擔憂:“公子三思。”

    這位公子禮貌地笑道:“多謝小娘子提醒,在下自然會謹慎。”

    年輕人重新把視線落在柱台中央:“還問教主有何考驗?”

    我敲著扶著的手指停下,毫無溫度地瞳眸盯著對方的雙眼,半頃,那年輕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甚至有些不敢在對視上這雙妖異的眸子。

    我斟酌一番後開口:“閣下就從自己腳下順著台階走過來,若能走到柱台根前,方且成功。”

    這位公子詫異,甚至有點不敢相信。

    竟,如此……簡單……

    眾人皆詫異,後悔方才為何不提著幾分膽量上前,這麽簡單的要求誰不會。

    當然,也有資質頗為高深的修行者知曉,恐怕,這一路並非大家想的那麽容易。

    年輕人爽朗地笑了,他將手中的扇子別在腰間,信心滿滿地踏上那條水晶台階。

    他慢慢地走過,一步……兩步……三步……

    之前提醒過公子的女人莫名有了幾分緊張,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在年輕人走到第四步時,觴無獄的臉上浮現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也許旁人看不出什麽,但這位公子,已經陷入無窮無盡的深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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