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嘶聲道:“你想詐我嗎?我放了她,聖姑呢?”

    “我隻答應放你要的人。我現在將解藥給了你,可不是給了你你要的人嗎?倘你沒了命,你還拿什麽去找別人。”俏公子這話倒是不假,若是沒有他這瓶毒藥,那大漢沒多少活頭了。他若是不要自己這條命那更提什麽尋找聖姑呢。那大漢始終是覺得被他詐了,再大風大雷,又師出無名。滿心怨憤,手裏拿著解藥。吃又不是,不吃又不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南國欺詐之徒果如公子所言多如牛毛。”那大漢竟是小聲嘀咕,不敢大聲說將出來。俏公子看他武功雖強然行徑卻是古怪異常。看他現下模樣便好似小孩子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一般。俏公子揣人度物無不恰到好處,然對這個大漢卻半分也理解不透。突聞背後風起,竟是那大漢手起大刀揮落。驚固是驚,險固是險,似此等突變豈能容易避過。俏公子仗著輕身功法向後一轉, 同時兩腿翻騰起來,左掌進右掌出,連帶霹靂嘈雜之音。他用的正是自創的無尚心法。登時山洞裏的石塊飛舞起來。相互撞擊響聲不絕。不料將俏公子懷裏的小苗女驚醒,那小苗女見俏公子摟抱己身,腦羞成怒。隨手將匕首摸出,輕重不分,一劍刺下。俏公子始料不及被刺中了左臂。鮮血涔涔而下。那大漢招式不停又已攻來。俏公子右臂將那小苗女護住,單身去迎。豈知正在此時,雷石大作起來。山石爆發,地動山搖,俏公子站立不穩一跌而倒。那大漢也作搖搖欲墜之狀。

    那小苗女道:“快出去。山洞要塌了。”這時候那小苗女已知俏公子對她絕無半點壞心。伸手拉他起來,卻覺得他的身子沉重無比,哪裏拉他得動。山洞裏又一陣搖晃。各人都被那強烈的震撼感吞沒了。

    許久,俏公子慢慢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天真無邪失去臉蛋的小苗女。俏公子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然後輕輕將他喚醒。那小苗女輕輕按揉著沙石刺激的眼珠,又看看這俊俏非凡的俏公子。她隻覺得那俏公子突然間高大了許多,雖然在這黑糊糊的洞子裏並沒有把俏公子瞧得多麽清晰。小苗女平常見過的男人都是那麽不可一試,然而突然間她卻覺得那俏公子無比親近。而且在他的身上會散發出一種無比的香氣。那是女人香,好聞,配在這樣的男人身上另有一番韻味。

    小苗女輕聲喚道:“你的傷不痛了吧。”俏公子正在體查四周聽那小苗女問話,輕輕答道:“一點也不礙事,不用擔心。我看這洞子已經被封死了。我們得另找出路。”

    “還有什麽出路,難不成你能打出個窟窿來嗎?”隱隱約約的俏公子看清了那大漢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共難於此也算是緣份。

    “我們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出去。”俏公子先行伸出了友好之手。

    “南人詭詐多端。我才不與你們一起。”

    “大個子,誰願意與你一塊呢。”那小苗女竟然是個大膽的主,即使在這當頭也不肯半句嘴上相饒,與外麵的那小鈴鐺可又是天壤之別了。她一邊說就一邊站了起來。突然踉蹌一下險些摔倒。足下疼痛難當,不知什麽時候扭傷了腳。剛才不覺這一動彈才發覺痛得厲害。俏公子忙道:“不礙事吧。”說著便將她扶著坐下。在她傷處推拿了幾下道:“還好,沒有傷到骨頭。”

    小苗女雖然痛得厲害,但經俏公子這一揉按確實舒服了不少。隻道:“好多了。”俏公子道:“你知道怎麽出這洞子嗎?”小苗女道:“這裏原先是我們黑苗的聖殿,十年前這裏就被封死了。我們平常很少來。就算來我們也很少在這裏邊常住的。我們被困在這裏,我看就認命吧。”

    那大漢厲聲厲語的道:“你認命,我可不認命。”說著那大漢又到別處尋去。看那大漢走得遠了那小苗女卻作大笑之狀。俏公子聞聲便知這小苗女一定有出去的法子。隻道:“你騙他的?”小苗女點點頭道:“他先前對我不好。就也別想我對他好。你剛才替我我受了一劍,當是還你的恩情了。”俏公子心裏假笑,倘他一開始就不想救她出來現下怕是連自己也出不了這洞子了。那小苗女向一麵石壁上一指道:“這麵牆後邊就是原先的神殿。機關就在下麵。看我給你打開了看看。”

    俏公子扶住那小苗女道:“你腿腳不好,我來就行了。”說著那俏公子便去扳動機括。果然那亂石之中有個能扳動的機括。俏公子稍一用力,哄的一聲,石門大開起來。緊接著密箭如雨驟發。俏公子妙身功法頓時而出,護住那小苗女全身,向旁一避。那動作快似狸貓捷似猿猱,那小苗女真看得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看過那麽快的動作。她還在驚嚇之中然自己卻已然脫離了險境。

    俏公子問她道:“沒嚇著你吧。”小苗女迴了迴神道:“沒。沒有。我一點不害怕。”雖然那樣說著但那俏公子可以感覺得到那小苗女的心正在怦怦的跳個不停。她心裏正自慌亂,隻是自己不肯承認而已。

    俏公子剛剛放下了那小鈴鐺卻又將這小苗女放到了背上,略略有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味道。輕輕問她道:“你叫什麽名字?”小苗女略一沉思便道:“我叫水滴兒。水滴兒的水,水滴兒的滴,水滴兒的兒。你古裏古怪的,你又叫什麽名字?”俏公子頭低得沉沉的卻沒答他的話。那小苗女不服怒聲道:“我告訴了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俏公子道:“我的名字難聽得很,怕髒了姑娘的耳朵。你知道了對你隻百害而無一利。”小苗女先是一愣,她從來不知道人的名字會難聽到那種地步。好奇心起又問:“說來聽聽。”俏公子隻是向前走並不理會她。水滴兒突然間發覺這個男人很不一樣,好像有什麽東西,隻有在這個男人身上才有。以往的那些師兄師弟們身上都沒有。他歪著小腦袋想了很久,她想不通但她就是覺得他不一樣。

    慢慢的洞子越走越深,洞子也越來越寬闊了。開始的時候隻可以容得下三四個人到了後來竟有如大殿一般寬敞明亮。但四周還全是石物,可見這裏還並不是那小苗女所說的那神殿。既被說成是神殿規模一定不小。黑苗以毒物著稱,這個小苗女看起來最多也不過十七八歲。若是十年前這個神殿就已廢棄了,她定然對這裏麵的事情一無所知。黑苗的聖殿又豈能是讓人們亂闖的呢。俏公子的步伐開始慢了下來。他小心著周圍的一切東西,雖然周圍的任何東西他看得都不是十分清切。

    突間嘶的一聲,不知是什麽東西正從俏公子的背後襲來,那東西快得奇突。俏公子作滾地狀,背上的小苗女啊了一聲。俏公子趕忙看她是不是傷著。但見她後背竟然被那毒物傷著。那小苗女咬牙切齒,看其樣貌疼痛已極。俏公子知此地不宜久留,一個轉身飛過,到了一處平坦之地,見此地又無機關暗道才將那小苗女放了下來。輕輕喚道:“告訴我,你中的是什麽毒,有什麽法子可以解。我幫你。”那水滴兒滿頭是汗,疼得她哪裏忍受的住。她縱然知道此時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俏公子看他背上傷口漸漸出了黑血,那分明就是中毒之狀。再這樣下去那小姑娘勢必沒命。計無可計,法無可法,無奈之下俏公子也隻有兵行險招了。他輕輕扯開那小苗女的衣服,到傷口以外的寸許肌膚便止。揉按著她近乎於平坦無痕的後背,忽馳忽張,一點點的將那毒血按出然後用自己衣視拭去毒血。稍見那小苗女作疼痛狀便止。如此往複數次,那毒血漸漸稀少,然那小苗女還是昏迷不醒。按他脈博已有氣弱之象。俏公子更不多想,輸些氣力於她。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那小苗女慢慢醒來。目視俏公子卻仍沒有半句出口。俏公子無計可施,隻盼她以動作示意。但看她滿臉堆笑,不知道其意若何。

    俏公子想:“她體內定是還存有少量毒液,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若她死在這裏,我真是萬死也難辭其疚了。現下也隻有以身試法了。”想著便伏低了身子,對準了那傷處便要吸允。他幼時與毒物相伴,縱然說不上萬毒不侵也可算得上是百毒莫染。而且他是男子總比那些小女子能忍受些吧。吸了十幾口,便見那小苗女微微醒轉,臉蛋也恢複了原樣。那小苗女看俏公子滿口含著血漬已明其意。感激之情自不可一語而道。稍稍安了安心便拿衣袖去拂俏公子嘴角的鮮血。俏公子卻道:“你好些了嗎?”

    那小苗女輕輕拭著俏公子嘴角旁的鮮血,柔情蜜意,好不歡心。隻道:“我本來就不礙事。你有事沒?”俏公子站起身來道:“既然咱們都沒事。我看還是盡快出去為妙。來,我們去那邊看看。”俏公子伸手又將他負在背上。說來奇怪那俏公子自吸了那毒血以後非旦沒有並點難受之狀竟然身子輕靈了許多。俏公子又走了四百餘步。那石洞之象盡去。宛然便是那水滴兒所說的那神殿了。牆壁之上盡是黑苗族人所崇尚的那些神怪之物。那些雕刻之物神態各一,樣貌萬千,細觀之下竟有好些真似活物。這樣精細的手工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完成。這些東西若被外人道知又不知引起多少大盜上的人物來此地一遊呢。

    “這些都是我們黑苗的聖物。你萬不可心裏對他們不敬。萬一不敬你就嚐到苦果了。”他溫言細語的說著,跟剛才那股活潑的勁頭似乎有些不同。

    “好香,這是什麽東西?”一陣香氣撲鼻而來,俏公子情不自禁的多聞了幾口。那小苗女臉上略露不喜之色道:“那是我們族人的迷人香。但是它卻既不能使人聞之暈倒,又不能使人聞氣色變。究竟有什麽用途我也不知道。可師父說隻要是願意聞那種香味的男孩子都不是好男孩。所以我們族人誰都不會去聞這種香味。隻有我們過年的時候才會有人拿那東西來逗人取樂。你說你是不是特別喜歡聞那種香味?”俏公子聽著她說這話的時候嗲聲嗲氣,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我不聞就是。”俏公子覺得這些苗人古怪至極,有一大套的理論聽不懂。俏公子向來尊重他們,聽那小苗女說得條條是道也不生半點反駁之心。她說什麽那就是什麽吧。

    徐徐而進,神物活靈活現。始時隻是刻在石壁上,進到裏麵,那些苗人口中說的“聖物”竟全都刻成了石像,可見他們對這些“聖物”是多麽重視。俏公子一瞥之下竟見一個似蜘蛛模樣的神物,想萬一有個毒蜘蛛要取他們性命難道他們也要束手待斃嗎?

    世上的規矩本不是規矩,遵從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規矩。

    那小苗女道:“瞧!這些全是我們的聖物。別人隻當它們全是毒蟲所以不敢接近。其實他們很怕人的。”俏公子沒有任何表情給他,在那小水滴兒看來便好似對她的話一點不信。她又道:“怎麽?你不信?”俏公子道:“我信。可是這些東西也的確害過人,你不能否認吧。”

    小苗女自言自語道:“即使害人那也是它們被逼無奈的。”俏公子道:“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很多事,也有很多物都是被逼無奈的。所以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以好或者是以壞來區分他們。”水滴兒聽著俏公子的說話莫名其妙但隱隱之中似乎也有些道理。 隻是水滴兒自小就被告知這些毒蟲是神聖之物,誰都不可以得罪它們。一旦得罪了它們就要受到極重的懲罰。她自然不認為這些“聖物”有什麽不好。

    俏公子看這些雕像極為莊嚴,真不知道他們花了多少時間才建成現在這模樣。隻是這些毒物雖然略通人性但它們一旦瘋狂起來又豈能防備。

    這地方久無人居,灰塵滿是。連蜘蛛網都結了一層又一層。水滴兒突然道:“你看。”俏公子順著她的小手望去。竟在那些神物雕像的背後各有一行小字。俏公子借著手中的火摺的光亮仔細看了看。果然是一行小字。他一字一頓的念道:“苗人昌,天下昌,苗人竭,天下竭。”又去看別的石像背後的小字也是如此一般。俏公子想了許久也猜不透這一行小字玄機。但可以讓他肯定的是刻上這字的人一定是要告訴他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那個人自知自己命不久活不能出去所以刻下了這樣的字。但那人何以刻下這樣含含糊糊的字卻讓俏公子百思不得其解。

    水滴兒也念道:“‘苗人昌,天下昌,苗人竭,天下竭。’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們苗人可以掌握天下的命運嗎?”俏公子知道事情絕沒有那麽簡單。俏公子一開始碰上這件事的時候就知道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的。但他卻沒有想到這裏麵的陰謀竟然如此之大,如果他所料不假的話這裏麵說不定還要牽扯到段氏皇族。

    俏公子問:“你老實告訴我。進到這裏麵的那機關你是怎麽發現的。我敢肯定絕不是別人告訴你的,是也不是?”俏公子正在懷疑這裏在封死以後定是有人進來過。他甚至想在這裏封死以後曾有人要利用這裏製造一起天大的陰謀,可不知因為什麽事情敗露,此事便就此擱置了。而那破壞這場陰謀的英雄好漢多半便是刻字的那武林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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