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樣的人物,莫說一隻大虎,就是十隻八隻的他要依依捉來也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他兩眼茫然,挑了挑篝火,嘴裏塞滿了半生不熟的野獸的肉,對那大嘯之聲隻作不聞。

    楊延嗣嘴角旁露出了冷笑之意,那虎聞到了人味,向他靠近著。虎的腳步聲已然聞及,它尚還以大嘯來嚇人,它到死也不知道正是因為它的大嘯才招來的殺身之禍。不多時,那虎就在楊延嗣的身旁了。楊延嗣始終沒半分要動的跡象。

    虎摸著步子靠近著他。楊延嗣冷笑起來,漫不經心的道:“你來送死嗎?”

    虎自然聽不懂他說的話,大嘯一聲便即撲上。虎勢先發,以快、猛、狠為先,而楊延嗣的動作更快,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多半就是這個道理了。他左手起來板住虎頭。虎嘶的一聲痛叫不斷,翻騰不息,他利爪亂撲亂打,像隻沒頭的蒼蠅。楊延嗣右手又起在他腦門重擊一下,放開了它道:“你去吧。給你個教訓。”

    畜牲就是畜牲,你縱然給他做人的機會,他也不會去學著做人的。他此心不改,一心想把楊延嗣當成一頓美味佳肴。

    然而虎也終歸是虎,它有著野外求生的本領。剛才製不住楊延嗣,這下動作又猛又快了些。楊延嗣不料他受了自己重擊還有這般勁力。本已扳住它利爪的左手,忽然被它博倒,臉上被它剮出血絲來。楊延嗣怒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我殺你嗎?”

    說著雙腳彈起在地下一點,便上了虎的後背,那虎反應奇快,剛要猛擊,豈知楊延嗣這一下動作更快。待那虎作了要擊之勢楊延嗣早已從它背上躍起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杈來。那樹杈不粗不細,正好做槍來用。那虎不聞楊家槍法天下天敵的傳說,他張口大吼,豈知那卻成了他作為林中之王的最後一吼了。

    木棒從他的上頜刺入,直從它的後腦出來。這一招叫做“千軍萬馬”。意思是說不管敵軍多少,隻要這一招出來,便無可擋者。楊延嗣這一招早已練得爐火純青,莫說一隻虎便是一隻石雕也要讓他穿個透。

    那虎至死也不知道那樣的木棒會那麽快,那快猛,那麽狠。它隻有歎息。楊延嗣又恢複了先前的那副懶散模樣,道:“你本不該死,可惜你不信我能殺你。”

    “你本來也不該死,你猜猜我殺不殺得了你?”從楊延嗣的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她的聲音很好,很柔。

    楊延嗣扭頭一看,她很漂亮。漂亮得讓自己可以感覺到很舒服。但楊延嗣隻看了她一眼就坐下繼續吃著自己沒吃完的肉。他不是在吃肉,好像在讓那肉折磨著自己。

    那少女道:“你不信我可以殺你對嗎?”

    楊延嗣道:“我跟你沒仇,我想不出你為什麽要殺我?”

    那少女道:“有很多時候殺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我殺你,就沒有理由。”

    楊延嗣笑了笑,他的笑不自然,臉上的肉在動,但心裏的肉卻死死的,好似疆住。對少女道:“昨天也有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子來殺我。他是我的妻子,我是她丈夫,所以她不殺我。”

    少女惡狠狠的冷笑道:“你也配?”語氣之中大含輕蔑之意。

    楊延嗣聽他話中之意似乎與白荷是一路的,便道:“你認識白荷?”這下楊延嗣才有了精氣,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少女。見他紫衣蔽體雖然沒有白荷那樣嬌媚萬千,但比小蓮的狐妖之態也已強上數百倍了。楊延嗣看她和白荷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宛然便是一種氣質,更無懷疑,又道:“白荷在哪?你告訴我。”

    紫衣少女冷笑道:“你當真想見她嗎?”楊延嗣道:“他是我妻子,我如何不想見她?”

    紫衣少女怒道:“死在臨頭還敢逞口舌之快,實話告訴你。這次就是姐姐叫我來殺你的。”

    楊延嗣道:“唉,原來她真的要殺我。”

    紫衣少女道:“怎麽?你怕了嗎?”

    楊延嗣長噓一口氣道:“唉,想我楊延嗣隨爸爸征戰沙場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怕過死。我明知你武藝高我許多,可是我卻怕死在你的手上。量來我問你為什麽殺我你也會跟白荷一樣不肯告訴我的。所以我也不問,要殺便殺吧。雖然怕但我不懼。”

    紫衣少女聽他說話又是悲涼又是無奈,其實誰又規定他必需要得死呢。可聽到最後竟是心裏笑了起來,她形不表於色隻淡淡的道:“怕跟懼不一迴事嗎?一看你就沒讀過什麽書?”

    楊延嗣大義凜然的道:“我怕你殺我是因為你要是殺了我,我就再沒有見到白荷的機會了。我不懼你是因為不管你多厲害,我都敢跟你拚上一拚。畢竟我也是鐵錚錚的一條漢子。但是現在我不想跟你打,要是動手便請快些吧。”

    紫衣少女聽他說得真誠,心裏也有一絲絲的憾動,但馬上又想:“若然我下不去手,非旦姐姐受到責罰就連我也得受到牽連。說本心話,錯的並不是他。他保家衛國確實是一條好漢,凡人莫不服他。然如此逆天而行,這天下豈不是換天了嗎?也隻好舍小取大了。”

    紫衣少女道:“非我們姐妹與你為敵。隻因你的性命關係重大,你若是死了。一切都好,你若不死。天下必將大亂。”楊延嗣不料這紫衣少女說出那樣的話來,先是一愣,以為她是在說笑,但看她麵色又好似不像。

    “你的話我聽不懂。”

    紫衣少女道:“這些話你本不必聽懂。你隻需知道即使不是我或者是白荷來索你性命,你也勢必會死的。我們是受了上頭的命令,我們不否認你是個好人,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要姓楊。”楊延嗣有點明白了,但還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們要殺自己。

    楊延嗣不再說話了,因為他已無話可說。紫衣少女道:“我希望你還是要反抗一下。因為我不是姐姐你有可能打得過我。”

    楊延嗣笑笑道:“爸爸和媽媽我都見不著了。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和她在一起。她一心想著我死,我又何必再活。在戰場上多少人都想取走我這顆人頭,可是沒有一個如願。現在我卻願意把它給你。”

    紫衣少女道:“你不服,對嗎?”

    楊延嗣道:“沒什麽不服的。隻可惜來取我性命的是你而不是白荷。”

    愛到深時自然濃,有一種愛叫做相思,然而又是一種愛叫做奉獻。在彼此之間尚未享受肌膚之親的時候他們的愛如果上升至生死不渝的境界,那麽再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將他們分開。隻因為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把他們兩個交纏在一起的火熱的心分解開。

    紫衣少女似是被他的話打動了。她也下不去手,但是為了姐姐和自己的安危,她又必需下去手。紫衣少女一邊搖頭一邊歎息。手卻不停的向楊延嗣的身上送去。楊延嗣明白他的功夫和那白荷的一樣,隻要她的手與自己肌膚稍一接觸那便是自己人生的句號了。

    楊延嗣一想到白荷又道:“慢著。”

    “你怕死了嗎?”

    楊延嗣搖了搖頭道:“你能不能代我傳給白荷一句話。”紫衣少女很是失望,她見過的人類都是怕死的,而男人更是如此,楊延嗣卻是個例外。

    紫衣少女道:“什麽話?”

    楊延嗣道:“我曾經跟他說過兩句悄悄話。希望你告訴她,我將那兩句話收迴。”紫衣少女不知道他兩人之間到底有何等情係,但也忍不住問:“為什麽?”

    況且在她看來話說也就說了,豈有收迴之理。楊延嗣道:“不想害了她。你也不要再跟她過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了。終有一天你們會栽到別人的手上。找個好人家,以你們兩個女子的姿色,絕對沒有任何一位千金小姐能比得上。楊延嗣無緣與你們相識隻能祝你們前程似錦了。”他這話說到了紫衣少女的心裏。沒有人會關心她們,沒有人會曉得她們心裏的感受。她們雖然是天界的大神然而隻憑著王母或是玉帝的一句話他們就必需是水裏來火裏去,不管多重的任務他們都必需完成了。即使那任務有違她們的良心。然而楊延嗣的這一句肺腑之言卻是由心而出,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曉得這其間的情感。

    如果紫衣少女還有另外一個選擇的話,她絕對不會殺楊延嗣的。然而這世界卻偏偏隻給了她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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