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絕兒因為迪莫拉曾教授過的輕功之法,速度比之自己哥哥他們快上許多,緊緊追著那兩人,然而她愈是發力追趕,愈是發現那兩個人輕功異常厲害。

    那一個獨臂人肩上拖著杉木,卻是跑得最快,而另外一個似乎是個比自己要年幼的女孩,較之她也是快上不少。到得後來,穿過重重樹林,龍絕兒已是跟丟了。她唿吸不穩的立在一棵樹下,心下氣憤不已,但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看著四處濕冷的路麵想從泥濘的路麵找出蛛絲馬跡,卻仍是一無所獲。此刻她在心裏不斷責罵自己為什麽會怎麽無能,忽然見到多年不見的朋友本是讓她高興的,可他卻又在自己麵前被人擄走,這讓初入江湖的她如何能不安和氣憤。

    過不一會,龍徽羽和高厄才從後追到落在她身旁。龍徽羽看向四處,連忙問道:“怎麽了?”

    “我,我跟丟了。”龍絕兒說出這話時,竟似有種虛脫的感覺,心口感覺發疼,就似受人挨了一記悶拳。三人一陣沉默,高厄倒沒為一位少年被人擄走而感到什麽,隻是雙目看著龍絕兒,對這位少女展現的遠勝自己的實力感到難以接受。

    由美姍姍來遲,但是她卻是不斷拚命的奔跑的,不然也跟不住三位武功了得的人了,她來到那位如天仙一般的少女前,拉著她的手問道:“杉木呢?杉木呢?”

    得到的卻是那少女的搖頭不語,由美隻覺被人挖空了心口,氣血隨之翻滾,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龍絕兒強忍著自己多年沒有流動過的淚水,抱住了幽幽昏去的同齡少女,感覺少女那如若無骨的身軀正在不住顫抖,心中大是憐惜。

    龍徽羽忍不住多瞧了被妹妹抱住的少女一眼,他總覺得這位美麗的少女身上有什麽遠比美麗更吸引人的,不由也是大生憐愛之情,對著妹妹說道:“你照顧好這位姑娘吧,我和高厄再四處看看。”說著拍著妹妹肩膀道,示意她心安下來。

    龍絕兒望著哥哥,眼神流露出多年未有的依賴和無助,仿佛迴到了童年那個脆弱得連絆了一跤也要在哥哥麵前哭鼻子的年代,此刻的她才明白世事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還有許許多多難以估計的人物遠比自己厲害,不由苦苦一笑。龍徽羽再不答話,與高厄交換個眼神便朝一旁奔去。

    雨漸漸淡去,昏黑的山林間仍帶著一股濕寒的氣息,滿地泥濘,山間的樹上那露珠在葉尖搖動不安,仿佛剛才做了一個噩夢。這片山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不知道多少人,這些人真難以數清有多少,一人堆著一人,皆無一例外的倒在地上,隻可以從他們微微的身體顫抖和呻吟,仍再說明他們還活著的。一旁幾個煮食的大爐下篝火早就滅掉,裏麵的米飯已經焦糊浸滿雨水。

    躲在一旁樹叢中,黑斑女孩嘶啞的聲音響起,“一百八十七人,全部手腳筋被人割斷,這裏出現的才是高手。”她望了望斷臂人手中那個昏死的少年從相貌判斷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望了望正在尋思的中年人,心中冷笑,已知他是要擄走這少年做什麽了。中年人忽然說道:“有人來了。”黑斑女閉目細聽,便聽到一陣馬蹄聲,於是閉上嘴。

    兩行馬緩緩從山坡下出現,他們來到那些人堆麵前,其中一人是白衣的書生打扮,原本一張堂堂的相貌因為過於冰冷就似死去的人一樣沒有一絲讓人舒服的感覺。另一架馬上,一個身著黑色披風的魁梧身形,在他背後負著把帶著黑鞘的刀,他的臉被一張鏽跡斑斑修羅鐵麵具擋住顯得同樣冷煞。

    白衣書生望望地上,然後說道:“一百八十七人,全部手腳筋被人割斷。”“那人用什麽武器?”鐵麵人說話的聲音同他那麵具一樣是那麽冷峻。

    “從傷口上看,都是一個人做的,應該是一柄類似於雕刻的小刀。要殺他們自然容易,但這人出手拿捏的相當精準,”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奇怪的是,這麽多人,竟然沒有一絲反抗的行跡。所以我猜這人還是用毒高手,這群賊子是被人迷昏後,才遭人襲擊的。也就是這群賊子雖然受傷皆輕,但以後都隻能做不能提刀的廢人了。你把這群不入流的流寇趕到這裏,是不是就是為了引出那個人,不過從他的辦事方式來看,倒是同你所說的有些出入。”

    “我沒有說過嗎,那人現在當的是醫生,而且他以前是密所的人,那些厲害的迷藥,他自然有可能會。”麵具人又看看那些倒下的人,道:“既然他們不能提刀,殺了他們吧。”

    白衣書生生冷一笑,道:“我忘了我以前當殺手的時候收費可是很貴的,”他見麵具人毫無反應,轉而道:“不過看在你的份上,今天就免費一次吧。”

    黑斑女孩冷冷注視著遠處的那兩人,她觀察力遠非常人,卻沒想有人比自己更為敏銳,心高氣傲的她頗為不負,總想著他說的盡數都是不對的。

    忽然斷臂人對她細語道:“帶著他去中洛城等我,別讓他死了。”他轉而又說道:“這次我們來這裏是有其他目的的,沒有我的容許,你別想著去報仇。如果你要當一名殺手,丟到自己無謂的仇恨。”他的聲音低微如細雨,仿佛根本就是微微細雨造成的聲音,要不是黑斑女就在他身旁,而且感知敏銳,還真難以覺察。

    說完這話,獨臂人忽然便從樹叢中飛出,手中同時飛出幾梭暗器,盡數向著白衣書生身上要害打去。

    白衣書生對自己竟覺察不到敵人的潛伏微一錯愕,但他也是一滯,瞬間便反應過來,身形便如水銀瀉地般貼馬而落,落地之時竟沒濺起一滴水跡。然而斷臂人似乎對他極為了解,不僅猜測到他定會落到這個方位,而且連書生落地的時間也把握得十分精準,手中一把流線形的精短匕首致命如毒牙般早伺機在這裏,在他人一動身便刺了過來。白衣書生更為錯愕,想要躲閃已經不及。

    便是這一瞬間,鐵麵人身形一動,後發先至的從馬上伸手抓住白衣書生的肩膀輕輕一拉,便把白衣書生從鬼門關帶了迴來。

    白衣書生望向出現的獨臂人,雙目瞪大不驚反笑道:“獨臂陀羅,好久不見了。”獨臂陀羅卻沒看他,隻是謹慎的注視著那個生鏽的鐵麵,他和白衣書生本同屬一個神秘的組織,甚是了解白衣書生的武藝,而且加之這些年他在組織裏因為表現出色學習到了更為高深的武功,他有著十足的信心可以一擊殺死早就逃離那個組織的白衣書生,卻沒想這裏竟有這樣一位人物速度極快比自己還要厲害,此時心裏如何不詫異。白衣書生忽然便問道:“怎麽?你是來追殺我的?現在我這顆人頭,值多少個臭錢了?”

    鐵麵人把頭轉到了先前獨臂人跳出的樹叢,一雙躲在麵具中的眼睛淩厲之色一轉而逝,完全不顧虎視眈眈的獨臂人,轉瞬便朝樹叢奔去,速度之快便如一道奔雷。躲在樹叢中的黑斑女孩,原本便想趁機射出暗器,沒想這人竟反應如此之快,冷哼一聲朝著奔來的鐵麵人雙手中分別激射出一梭暗器。

    卻在這一瞬間,鐵麵人已是來到黑斑女身前,手爪伸出,竟在這女孩將要射出暗器時按住了她的雙手手腕。黑斑女孩驚唿一聲見那人舉著自己那暗器的雙手便向她的脖子刺去。與此同時,獨臂陀羅緊忙衝來,卻被白衣書生擋住去路。

    黑斑女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強冰冷,在這死亡降臨之際眼神中流露出的驚懼和悲傷才像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鐵麵人看著女孩的表情變幻,抓住她的手把那如獠牙的短小暗器貼近了她的脖子,卻停下了。然後他便放開了她,忽然注意到一個倒在地上一個躺著一位少年,當他望向這少年頗為清瘦的輪廓時竟渾身一震仿佛遭到雷擊。黑斑女見他如此動靜,趁此機會手中的兩把暗器同時向他刺去。

    鐵麵人等到黑斑女雙刺在瞬息間貼到臉前時,才抬起頭顱,那雙如眼睛便如同鷹隼般,竟是銳不可當,這麽一望便讓黑斑女嚇得一顫。他再次抓住了黑斑女那嬌嫩卻毒辣的雙手,然後冷冷問道:“這孩子怎麽會在這裏?”隻是沒等到答案,他敏銳的耳朵便感覺到身後激射來數梭暗器。

    隻見獨臂人單臂架開白衣書生,向著鐵麵人奔來,口中說道:“快走!”袖口這時便噴灑出白煙,白煙彌漫之快,竟是連鐵麵人也反應不及。四處便在一瞬之間被包裹在層層霧中,隻聽到那書生的聲音道:“陀羅,你在紫微門裏是不是還很快活呢?”迴答他的是冰冷的聲音:“起碼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說出這話,獨臂人隻覺掌風撲麵而來,他知道這鐵麵人實屬高手不敢大意,暗怪自己被書生弄得沉不住氣,他在白霧中聽聲辯位,躲過了鐵麵人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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