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財富本無定,

    有時輸去有時贏。

    失去不流傷心淚,

    得到保持平常心。

    一

    葉世興自從在歐陽仁清那裏得到了妻子曾慧文的消息後,他從烏魯木齊又乘蘇製圖154客機,經過了3個小時的飛行又返迴了北京。下飛機正是北京秋色,涼風吹來覺得舒爽,到把旅途疲乏吹沒了。看到那些奔忙的人群,使他想起了,為了生活而奔忙的自己。想起了在泰山建築安裝公司打工日子相處的上官亞蘭,他要把見到歐陽仁清的消息告訴她,讓她有個驚喜;同時也想起了任連正經理,因為他在最困難的時候是任經理幫助了他,對於一個身處逆境的人來說,危難時刻的真誠幫助,要比順境的慷慨解囊珍貴得多了,那恩情怎能忘懷呢。走出候機樓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鍾,天空晴朗,太陽也不那麽曬人了。行人們也輕快地去去來來,有一種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太平氣氛。他乘坐民航的汽車從機場到了東單,又忙乘公共汽車到豐台區張家營公司所在地。數月不來了,這裏與他離開前似乎有些異樣,樓前不但雜草叢生,花木凋零,就是大院裏的汽車也少多了。好象時過境遷,一切都顯得十分冷落蕭條。似乎人員也少了許多,原來辦公室張主任,計劃員周工,預算員裴工和女財務員小劉都沒有露麵,也可能是下工地去了。門口隻有那個沒精打采的看門老頭低頭不語,世興進門時他都沒有發覺,看樣子是睡著了。門邊拴著的那條叫青一郎的大狼狗還認得他,見了麵不停地搖著尾巴和腦袋,嘴裏哼哼唧唧立起前腳爪子,熱情地撲到世興的身上,還用舌頭舔他的臉和手表示友好親熱。看來狗是通人性而不忘舊情的,世興摸了摸青一郎的頭就往後院去了。來到了他原來住過的地方,那房間沒有另住人,門上的鎖還是他走時留下的那把,他從窗外往裏看去,光線較暗,似乎一切依舊,連他那幅山水畫還在牆上掛著。再看周圍寂靜無聲,比起惜日的興旺,似乎遠去了。正當他左右徘徊,躊躇不決時,隻見原來任經理住的哪個房間走出來一個俏麗的年輕婦人來。她體態苗條,膚色白嫩,看樣子是南國水鄉人,隻是腹部鼓起,看樣子已經懷孕,臉色顯得有些憔悴無色。她來到世興麵前輕聲問道:“先生,有事嗎,請問您找誰?”

    世興忙把頭一點迴答道:“啊,我找任經理,”

    “請問先生貴姓,”那婦人又問道:“找他有啥事兒?”

    “啊,免貴姓葉,”世興又迴答道:“我在這裏打過工,和經理是老相識,”世興還要往下說,隻聽得“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任經理披著一件紫色睡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麵色顯得疲乏。一見是世興忙熱情地招唿道:“聲音那麽熟,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葉總來了,”說著話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又用手巴掌輕輕在嘴上拍了幾下,“怪不得這兩天眼皮總是跳啊,原來是貴客到了。”他急步上前伸出一雙胳膊就把世興摟住了,還一個勁兒地說:“兄弟,想死哥哥了,想死哥哥了,”又對那婦人說:“月英,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我經常給你叨念的大學問家世興兄弟呀。”

    “啊,原來是葉總工程師,”月英也熱情地招唿著“隻是聽他常說起您,沒有見過,果然是個讀書人,氣度就是不凡啦,快請進。”

    “您太過獎了,”世興謙遜著進了門。一進門是客廳,室內沒有裝修,隻是牆上掛了幾幅字畫,裏麵還有一個套間,門上掛著淺藍色繡花門簾,看來是臥室,進到門裏經理介紹著:“兄弟,這就是你嫂子,叫祝月英。”

    世興看了一眼月英,長相很標致,比上官亞蘭年輕,經理大太太鄭舒文更不能比了。世興微微把腰一彎說:“嫂子您好,”說著就從手提包裏拿出了兩個哈密瓜,兩包無核葡萄幹和三斤枸杞來。

    “不好意思,這是新疆特產,東西輕微,實在拿不出手,隻是一點兒心意,請嫂子嚐嚐。”

    “葉總,您太客氣了,”祝月英收過禮物。經理忙接過話說:“兄弟,見外了,常言道‘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啊!何況千裏迢迢,這麽遠捎來,實在太珍貴了,她現在懷孕,這正是好東西。”

    聽這麽一說,世興看了一眼經理,使自己滿臉狐疑,心想,上官亞蘭走後經理連二奶奶都沒有了,怎麽又出一個嫂子呢,而且又懷了孕,那他的太太鄭舒文呢?再看看經理的臉色顯得有些鬱悶和疲憊,還帶著病容,比以前清瘦多了。於是又說道:“經理,可要保重身體,幾個月不見你瘦多了。”

    “謝謝老弟的關照,”經理搖了搖頭顯得無可奈何,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唉,兄弟,不瞞你說,時運不好,自從你走後哥哥吃了兩場官司,真把我弄得焦頭爛額了。”

    晚上世興就住在他原來的屋子,裏麵原封未動,看來經理還要留他。經理感慨地說:“世興兄弟,常言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象你這樣的人才,象你這樣的心,真是難得呀。“

    他們兩人你知我知,滔滔不絕,世興說了這些年來自己的感受,他找迴妻子後一定要和單位討個說法,佛為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啊;經理呢,也把世興走後他遇到的麻煩也說了出來。兩人從月上柳梢一直聊到月華西沉,差不多天都快亮了。

    二

    自從上官亞蘭走後,任經理就把祝月英從西城區接到了公司,住在他和上官亞蘭住過的房間。兩人情投意合過得如膠似漆,到把太太鄭舒文忽視而淡忘,基本上連家都不歸了。這一天吃罷晚飯經理突然接到太太鄭舒文打來的電話,說孩子們想爸爸了,讓他迴家一趟,經理漫不經心地迴答說,公司的事情太多迴不去了,說完就掛了電話。鄭舒文一聽不但上火而且又起了疑心,上次她去公司毒打亞蘭的那一幕又浮在眼前,一定又是那個上官亞蘭把他迷住,想起來太可恨了,一氣之下就坐火車到北京興師問罪了。幾經轉車,來到公司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鍾,她風風火火走進了公司,熟門熟路來到了後院,又輕手輕腳地到了經理門前。夜很沉,外麵明月高照,滿天繁星,室內也顯得明晃晃的。她沒有敲門,隻聽得屋內有女人說話的聲音,但又聽不真切,忙掏出鑰匙輕輕地開門鎖,又輕輕地把門推開。裏麵沒有開燈,月光從窗外射了進來,把光灑到了屋裏,借著月光她發現床上的經理旁邊躺著一個冰雕般的人兒,正摟著她丈夫不停地扭動,兩嘴焦渴的相互濡沫,使床架都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她一瞧,不是上官亞蘭,年齡比上官年輕,身段比上官苗條,臉型也比上官柔嫩多了,這是另外一隻狐狸精啊,她又是誰呢?她氣急了,忙把燈打開,燈光下露出兩個男女赤條條的身體。見此尷尬場麵使她激憤、傷感而且羞辱,隻覺得血往上湧,心頭發顫,四肢麻木冰涼,須臾之間就暈倒過去了。隻聽得 “咕咚”一聲倒在床前。經理和祝月英正在歡快之時,聽到響聲雙雙吃驚不小。任經理忙穿上衣服,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太太倒在床前,他忙下床扶起她來。又讓祝月英往她口中灌涼白開水,自己又用手掐她的人中,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蘇醒過來。舒文看到麵前的祝月英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婊子,還我老公,你還我老公啊!”說完又昏過去了。她是太受刺激了,結婚十多年來,他們夫妻的感情一直很好,丈夫每月把工資領迴一交,她在家中處於支配地位。雖然生活清貧,但過得還是溫馨和諧。後來有了孩子,幹脆把在工地上當機械維修工的工作辭了,一心一意伺候老公和孩子。哪知道後來發家了,老公有了錢後心就花了,兩次包二奶奶,情被她人偷走了,這就是女人的悲哀。可是這能怪上官亞蘭和祝月英嗎,也不能怪任經理,主要是怪錢來得太輕鬆,同時也是一些人的錢太多了,錢一多了人就要變,變得沒有了真情沒有了良心,夫妻之情最寶貴的就是心,心就是情,特別是夫妻之情,別人是偷不得的,偷情就是情敵,對被偷者來說,一是辱,二是恨,這種事擱在誰的身上都受不了哇,何況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種事兒,更是一種無情的打擊,使她心裏的火一下就被點著了。她像一隻母老虎一躍而起,上去就把祝月英的頭發揪住,兩人就扭打了起來。任經理奮力拉架、可是他左右為難,一邊是妻子,一邊是二奶,手背手心都是肉,他向著誰呢,真是力不從心。鄭舒文呢,這一次可沒有像上次打上官亞蘭那樣得心應手占便宜,主要是她把形勢估計錯了。雖然自己五大三粗,可人已到中年,又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加上旅途勞頓,已感精力不足了,那比得了對方祝月英三十不到,正是身強力壯之時,何況又練過功夫。已是久經江湖之人,場麵見得多了。幾個迴合下來隻打得鄭舒文連招架之功都沒有,那來還手之力,最後被打倒在地,要不是經理阻止吃虧就大了,使她丟了麵子,威風也掃地。她隻有把一腔怒火往經理噴發,拳頭雨點般地朝丈夫身上打、打完了又哭,哭了又鬧,又要抹脖子,又要上吊。這樣的鬧騰把公司員工門都吵醒了,大家都起來跑到經理屋內進行勸解。這一個晚上誰都沒有睡好,第二天鄭舒文又找街道和張家營派出所,可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兒,誰也不好解決,弄得那一天下屬工地項目經理來公司的例會都沒有開成。任經理心頭窩著一團火,老婆三翻五次到公司來攪和,把一切都打亂了,今後怎麽過,看來情末了,隻有離婚不可。鄭舒文開始不同意,去找她那個在建委當主任的叔叔來處治她那瞎搞的丈夫,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由於貪汙受賄她那有權有勢的叔叔已被上級部門雙規,而且立案偵查,她這才感到自己孤立無助了。一個人在家中發呆,靜靜地坐了一個晚上,感到了有錢無情的冷落,還不如無錢有情的熱火。想起這些年來受到丈夫的冷落,他偷偷地不知流過多少淚水。她又捫心自問,都說郎才女貌,歸根結底還是自己長相不行,論文化初中都沒有畢業,已經攏不住丈夫的心了,這樣的活寡守到何時,晚散不如早散,到不如散了的好,心一橫就同意離婚了。使經理沒有想到的是,法院接受了女方的要求,又根據法律的條款,經理現有的財產是夫妻雙方共同所有,離婚應該分給女方一半,同時還要承擔未成年子女的撫育權,也就是說,任經理的財產,特別是近年來良好效益掙下的將近億元的資產要拿出一半給女方。剩下來的已不足五千萬元了。

    其實在離婚官司上對經理來說,雖然有經濟上的損失,但他心裏慰藉,十幾年夫妻雙方都付出了艱辛;另一方麵呢,他得到了祝月英,老夫少妻,生活過得融洽,再也沒有鄭舒文的攪合心也安了。主要是第二個官司,就是他的下屬一個姓林名冬,外號叫林教頭的項目經理給他惹的麻煩,讓他賠了兩千多萬元。其實林教頭也是為了一個五千萬元工程讓公司在競爭中能順利中標,他找了兩個貴州民工,晚上偷偷地在實力很強的競爭對手,浙江宏力建築公司工地上,把腳手架的緊固卡子螺絲帽擰鬆不少,致使工人上工和材料上去後使腳手架坍塌,造成一死五傷的人身安全事故,使對手失去投標資格,讓任經理的公司中標了。那曉得後來事情敗露,原來那個摔死的民工也是貴州人,趕巧了正是林教頭帶去作案其中一個民工的爹,他哭天抹淚地說出了真相,這就是第二場官司的原委。為了保護項目經理林冬,任經理承擔了責任,花了將近兩千萬元才把官司了結,結果剩下來的資產已不是三千萬,而且大部分是固定資產,流動資金已經不多了。男兒眼淚不輕彈,可他一說起此事兒,想起這些年來行賄官員,宴請權貴,戰勝同行,他實在太費力用心思了。眼看年歲一天天增大,商海茫茫,市場競爭又這麽激烈,今後掙錢就比不得以前那麽容易,已感危如累卵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世興說:“經一事長一智,現在才體會到人在山外覺山小,人在山中覺山深了。”

    唉,看來窮人有無錢的苦,富人也有有錢的愁,真是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了。

    第二天下午世興要走了,臨行時任經理把他送到公司大樓外麵,世興一再讓他留步,可經理還是又送一程,真有點難舍難分,在告別時經理說:“兄弟,老哥本想留你,可是你有你的前程,望你早日找到弟妹,並代我祝福了。”說著經理好像想起了什麽又問道:“兄弟,你知道上官亞蘭現在什麽地方嗎?說實在的,我總覺得對不起她呀。她很困難,還帶著一個孩子,又有年邁的母親,我很想幫助她,就是找不著,連個地址都沒有,真是無能為力呀。”

    想起亞蘭對經理的反感和不讓他把她的情況告訴經理的承諾,世興沒有實話實說,隻是對經理說,從她離開醫院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了。經理聽了帶著苦臉,長長地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雙眼濕潤和世興揮手送別了。

    三

    提起上官亞蘭,世興和她也有二年多不見麵了,想起她的困難處境不免有些惦記。所以告別經理後他馬上乘公共汽車來到了菜市口,到了那裏才發現亞蘭原來住的地方已經建起一片新住宅區了,這時才想起他們失去聯係已經很長時間,一切近況都不知曉,她是否搬迴來呢,可是房價這麽貴她承受得了嗎,如果未迴,她又住在哪呢?茫茫北京城讓他如何去尋找哇。時間已是下午六點多鍾,天色將晚已感到饑腸轆轆,才到飯館要了兩菜一湯吃了一頓晚餐。出來時街燈已亮,夜已經來了,無奈之下又來到住宅區漫遊,是不是能打聽一點消息。他左右徘徊,又努力迴憶,可就是找不到一點原貌的痕跡。抬頭望天滿是星鬥,低下頭來是一片燈海,在路燈的掩映下他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朝他走了過來。他忙上前躬身打聽:“請問大娘,您知道原來這地方有個金線胡同,胡同裏住著一個叫上官亞蘭的女同誌嗎,三十多歲,還有一位年近七旬的老母親和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兒,”

    老大娘看了世興一眼和善地反問道:“你是她的親戚還是朋友?”

    “不啊,大娘,”世興忙解釋:“我們原來在一起工作過,是同事。”

    “啊啊,她現在可發大財了,”老太太很感興趣地說:“她老父親從台灣迴來了,一個大資本家,她現在是一個大型超市的總經理上官老板,誰不知道她呀,”說著用手一指“她就住在那片別墅區裏,鼎鼎大名,一問就知道了。”

    世興一聽感到一陣驚喜,想起前些年,亞蘭身居陋室,窮困潦倒,無人問津,沒想到人走時運馬走膘,正應了古人之言,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了。世興謝過老太太忙朝那裏走去,近了才發現四周都有圍牆,牆上有景窗。他又忙問路人,人家迴答說,你是問上官總經理嗎,她就住在從南往北數第三棟小樓裏。來到圍牆大門口,門內有身穿警服,頭戴大蓋帽的警衛把守,看來裏麵住的都權貴和闊人。隻見圍牆裏都是一棟棟設計新穎別致的獨立小樓,外觀豪華,也顯得古色古香。從景窗看去,裏麵有花壇草坪,常青樹、水池、建築小品和健身設施,要與他住的平房區相比真是天上地下,就是與一般富有生活區相比也是超前了,多麽闊氣的小區啊。正當他驚疑之際,隨著一股輕風拂麵而來,一陣悠揚悅耳的小提琴聲從第三棟小樓二層窗口也隨風飄了過來。他靜靜地聽著,先是一曲《良宵》,接著又是一曲《春江花月》。那琴音有如春天的霧,秋天的雲,迷茫而又高遠,使他聽得如癡如醉了。好熟的琴音啊,他幾年前就聽過了,隻不過那時候的音域深沉,幽怨,而現在變得寬廣高亢,而又激昂慷慨了。常言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十五分外明,在這裏得到了應驗。世興好像也受到感染,隨著琴音看去,隻見一個女人在窗口搖身振臂拉琴,那嫻熟的手勢,苗條的身段不正是上官亞蘭嘛。一時之間,他緊跑幾步,忘乎所以地對著窗口高聲大叫起來:“上官亞蘭,上官亞蘭……”

    琴聲嘎然而止,那身影在窗前一閃也不見了,過了一會兒,突然從大門口飛出一個女人來,他一看正是上官亞蘭。她還是穿著那套藍色運動褲和粉紅色翻領羊毛衫,大概由於生活、地位的改變,臉色已變得白嫩紅潤,而且神采奕奕,雖然徐娘半老卻豐韻猶存啊。

    “葉哥,原來是你呀,”亞蘭跑到世興跟前抓住他的雙手,兩眼噙著淚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激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世興見到亞蘭,恍若隔世,雖然穿戴未改,人的精神麵貌可不大一樣,她隻是笑著一時不知說啥才好。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淚眼巴巴的,可能是太動情了,笑起來還是那般甜悅動人,婀娜多嬌。這得天獨厚的美,與生俱來,隨著歲月的流逝更加綻放出奪人的光華,越來越具有成熟的風韻了。從她的穿著看沒有遲到的虛榮,更沒有過去那些載不動的愁,解不開的怨了。

    “是我呀妹妹,你變得哥哥都認不出來了,”說話間就被亞蘭拉進了小區院內。小樓外牆滿貼乳白色瓷磚,有個小門樓,進門後是個大廳,有自然的采光通風井,右一拐是一個客廳,看樣子有五十來平方米。裏麵是硬木拚合地板,吸音牆麵和燈池頂棚,擺設是紅木家具,真皮沙發,加上玲瓏剔透五光十色的玩物和器皿,恍若進入了一座豪華的宮殿,氣派、豪華,講究到奢侈了,把世興弄得呆呆地站在那裏都不敢坐,手上提著的兩個帆布包也不知往哪兒擱了。

    “葉哥,請坐呀,”亞蘭熱情地招唿“怎麽到了妹妹家到拘泥起來了。”

    聽到亞蘭的招唿,世興好像才迴味過來,忙坐在沙發上,又從帆布包內拿出幾包東西來,說:“妹妹,我的外甥女兒呢,”他打開紙包“我從新疆迴來,給你們帶了點兒特產,這是吐魯番的無核葡萄幹,這是哈密瓜,還給外甥女兒帶了一套小毛衣褲,唉呀,真不好意思,實在拿不出手,不過不是外人,俗話說千裏送鵝毛,禮輕人義重啊。”

    “葉哥,快別這麽說了,我是你的妹妹呀,別看我現在如何,我還是我啊。”她忙接過禮物,說:“我有的這些都是我父親給的,他現在年歲大了,迴到大陸,已定居北京,和我弟弟,還有我媽和小外孫都住在昌平忙他的投資意向,有一些工程都開工,有的都投產了。”接著她把這兩年的變化向世興簡單地做了介紹,世興又把自己的情況說了說,然後才把歐陽仁清的消息告訴了她,亞蘭一聽就哭了,哭得像個淚人,她動情地說:“難為他了,都快四十的人了還苦苦地等著我喲。”

    世興對她說:“妹子,仁清兄弟是一個可靠的人,他說了,不管你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都要等著你呀,事實已經證明他的誠意了。”

    這時候小保姆送茶來了,她把杯子放在世興的茶幾上,又對亞蘭說:“總經理,公司來電話找您。”

    “你就說我有客人,有事找他們處理就是了,”亞蘭吩咐完對世興說:“公司還經營了一個超市,說實在的營業額太大,人手太缺了,要是仁清能來幫我一把就好了。”

    “妹妹,明天我就要去重慶了,見到仁清我會告訴他的,:世興又說:”等我找到你嫂子後,我們一起再來看你。“

    “謝謝你了葉哥,”亞蘭說:“應該是我去看嫂子,還有我的侄兒才對。我現在才感到親情和友情比什麽都重要,要沒有這些我哪能有今天哪。”

    他們談了很多,一直到夜裏十二點才休息,一夜無話,第二天世興要走,亞蘭一再挽留,可世興尋妻心情急迫,亞蘭隻好同意了,告辭時亞蘭給他八萬人民幣做路費,世興不收,亞蘭執意要給。

    “葉哥,你把我當外人了,將心比心嘛,人心換人心囉,過去你對我的幫助能忘麽,再說,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說著她就哭了,“你不收下我能安心嗎!”

    情深意摯,話說到這份兒上世興隻有收下了。早上天有點陰,吃罷早點就下起了秋雨,點點滴滴撒在路旁的梧桐葉上發出了劈壁的響聲。亞蘭實在留不住了,才給了他一把雨傘,把他送到小區出口,難舍難分,接著又送一程。前麵就是菜市口大街了,公共汽車來往如梭,她才停下步來。兩人無語望著雨絲,流著眼淚,這患難之交,同誌友情已經勝過男女之愛了。亞蘭揮著手,一曲離歌兩行淚,更知何處再逢君。她深情地望著葉哥上了公共汽車走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老九打工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楊安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楊安永並收藏老九打工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