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用得著那麽麻煩?”少年懷中的少女不依道。

    少年肅然道:“這怎麽行,女的都給我出去。”

    他方才還玩得那麽開心,一下子態度大變,他懷中的少女也不懼怕,嬌聲道:“你這是怎麽了嘛,不是玩得好好的嗎?”

    少年一改方才那登徒子的姿態,一本正經的說道:“那好色的風流鬼最是麻煩,你們不怕被纏上!?”

    “有你在我不怕。”他懷中的少女撒嬌道。

    “不怕也得出去。”少年語氣出奇發堅定,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除了他懷中的少女,其餘兩個被選進房來的少女遇上了木頭人,都巴不得快點走,剛好他現在發話,不乘機會走還待何時,當下離座而出,少年把懷中的少女拉起來,說道:“咱們下次換個地方玩。”話聲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出門外,關死房門。

    最為秀氣的少年紅暈褪盡,看看關了門靜坐下來的少年,笑道:“若冰公子真是行家裏手。”

    原來方才對懷中少女瞎摸亂搞的人竟是水若冰,隻是他稍稍易了容,別人不怎麽能看出來,但秀氣少年和他一路人,是以叫出了他姓名。

    水若冰受了此等稱讚,並未感到風光無限,隻苦笑以報,“逢場作戲罷了。”

    稱讚水若冰的少年乃是李二娘易容而成,她雖已為人婦,是過來人,不過方才水若冰的超常表現還是讓她有些無法消受,是以才會紅暈現於麵上。

    而那身子最高的,便是李二娘的朋友何從!

    水若冰也覺得自己的作為未免有點過火,但來妓院不就是找姑娘的?不做做樣子成嗎?!

    再說他又不是白整,至少在胡來的過程中他已知曉兩件事,第一,曹大方在此間喜歡坐的位置;第二,房間並未拆過重新裝修,隻是清理了一遍。

    水若冰根據懷中少女所說,坐迴曹大方生前所坐、也就是他方才所坐的位置,他坐下來,把周圍細細的看了一遍,待到他覺得自己什麽都未發現之時,才開口向李二娘問道:“請問夫人,曹老板死因何在?”

    李二娘言道:“根據長駐在曹家的田醫師所言,老爺他係心血管爆裂而死,是以那夜老爺斷了氣後仍有鮮血從口中溢出。”

    水若冰又問道:“曹老板平日有沒任何因為心髒引發的病症?”

    李二娘緩了緩,應道:“平時好像都沒有,每半個月田醫師都會為他檢測一次,他心髒完好,並沒有任何病變。”

    水若冰分析道:“心髒並無病變,何以會突然心血管爆裂?除非他受到過度驚嚇,或是遇上某種常人無法承受的極限。”

    心髒是人體最脆弱的髒腑,因此大多數人的心髒或多或少、或輕或重,都會有些問題,遇上水若冰所說的兩種情況,輕微的病變並不足以致命,反之,人則容易暴斃身亡。

    這就是為什麽遇上極端恐怖之事,大多數人會被嚇暈,而部分人卻會被嚇死!

    但衣李二娘所說,曹大方應該隻是暈倒才對,為何卻是瘁死?!

    水若冰又想了想,問道:“曹老板生前有沒精神上的致命缺陷?”

    李二娘不解道:“什麽致命缺陷?”

    水若冰言道:“譬如說他會對某種事物特別敏感,眼見或耳聞之,腦中便會生出超乎常人的反應,比如說極度的恐怖或是激動,如此一來,再堅固的心髒也無法承受大腦所施加給它的極端壓力,受損受傷就在所難免。”

    能讓一個男人極度興奮的事當然不少,尤其如曹大方一般貪杯好色之徒,那床地之悅、雲雨之歡,豈不最令他振奮極樂!?

    一個人因何而死,稍微高明的醫師一眼就能看出來,依長駐曹家的田醫師所言,李二娘心裏清楚曹大方之死絕非是因為色欲之故,換而言之,曹大方並非因為淫樂過極而折了性命。

    既非極樂而死,死因就該是看到、或是聽到某種對常人而言隻是平常不過、對他卻足以造成致命的極端恐怖之事。

    “你是說他會很害怕某些常人並不害怕的東西?”李二娘問道。

    水若冰言道:“不錯,每個人的精神上都會有致命的缺陷,就像每個人的肉體都有致命弱點一樣。”

    “這個。”李二娘雖嫁與曹大方,可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是那麽陌生,曹大方心理上有什麽弱點,她這個身為夫人的也不太清楚。

    水若冰給自己倒了杯酒,靜靜的等著李二娘的迴答。

    房間內燈光柔和明亮,水若冰正對麵新粉刷的壁麵嶄新油亮,光線最是強烈!壁麵清晰的映如水若冰眼前裝滿美酒的酒杯。

    水若冰雙眼凝視著酒杯,不意間的注意力讓他發現映入酒杯的粉色壁影中竟然有一個黑點。

    世間諸事,往往在無意間閃過你的腦海,在你最需要想到的時候卻想不到。李二娘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曹大方心理上的缺陷何在。

    在坐的三人中,連她都想不到,何從和水若冰就更不知道了!

    悶得發慌,水若冰索性站起身來,走到他正對麵的牆壁下,對這道木壁細細查看,一道光滑的木壁能看出什麽來?

    除了他在杯中已經看到的黑點,這道木壁就和大多數的木壁一樣平常!那木壁上的黑點其實是木板上開出的一個細孔,像是有人在那裏釘了顆鐵丁,可後來覺得釘上去的鐵丁不太雅觀,又將它撥了出來,所以留下了個也不太雅觀卻也不會引人注意的缺口。

    房間隔壁鶯聲燕語不斷,那放蕩淫意、富有挑逗性的聲音在這特定的場合中,真所謂動人心弦,靜下來好好去想一件事,那可不是平常人能做的事!

    何從該是第一次來,也似不太適應此種場合,當下言道:“既然沒什麽發現,不如換個地方看看。”

    若非為了心中一口氣,想要查出將她害得一無所有的幕後黑手,李二娘也不想來此讓自己心裏感到恥辱的地方,更不願在此久留,聽何從這一說,也附和道:“換個地方也好,說不定能想出來。”

    三人離開怡心院,並未在城中停留,三人步出城門,又行有十餘裏,眼前便是東流而去的沅水,望著平靜的江麵,何從無意歎道:“蛟龍在河中作亂,怎麽會殃及城中的人?”

    轉而向水若冰問道:“沅江沿岸、人人皆知江中有蛟,至於那蛟生得怎樣。卻沒人能說出個大概來,若冰兄可知蛟龍是長得什麽樣子?”

    水若冰笑道:“書中多言蛟龍者虎頭蛇身,修長數丈,其實就該是跟蛇差不多一樣的動物,不過應該比蛇大了許多,也長了許多。”

    李二娘聽到兩人的談及蛟、蛇,自顧沉呤半晌,才恍然言道:“終於讓我想起來了,老爺他生前最害怕的東西,就是蛇。”

    水若冰言道:“夫人所言當真?”他不是不相信李二娘,隻覺得關鍵時刻,話不能講錯,否則就是失之毫厘,謬之千裏。

    李二娘緩緩道:“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記得那時我剛和他在一起,開春的時節,他陪我到野外踏青,春暖宜人,萬物複蘇,沉睡一季的冬蛇也偶有出洞——咬中他的蛇雖沒有毒,卻把他他嚇暈了一整天,我也整整守了他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我們才遲遲歸來。”

    如煙往事,追憶起怎不令人噓唏嗟歎?!更何況那是難得且僅有的美好。

    “我問他為什麽那麽怕蛇,他才說出心低的秘密,原來在他很小的時候,曾經被人丟進蛇窩之中,後來雖被奇人救起,揀迴一條性命,卻因此對蛇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看李二娘完全沉湎於往事,何從麵上露出一種失落而蕭索的神色,雖在夜色中誰都沒有注意,可他心中自有不適,當下找話說道:“會不會是河蛟作亂,曹老板雖不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可心中想及河蛟與蛇的相似之處,卻也——?!”

    水若冰言道:“這樣的可能不是沒有,不過可能性不大,對方欲置曹老板於死地,於是借河蛟作祟,必有人亡之言,喚醒蛟龍興風作浪作為掩飾。”

    下麵的話他不說也知道,曹大方正浸淫於酒色之事,怎會想及其他?所以他不可能被自己心中所想之幻象驚嚇而死!

    這當然是對方暗中動了手腳,直接把蛇送到了曹大方眼前!

    歡樂之下陡現心頭極惡之物,那種巨大的心理反差足以奪他性命!

    李二娘言道:“蛇類毒物,常人懼者居多,世間能禦蛇者亦為數不多,但湘西之地卻剛好有一姓最擅長禦使毒蛇。”

    湘西之地,禦使毒蛇!

    水若冰突然想起那日與龍人傲天在石崖下所見到的群蛇大戰,以及現身於群蛇中的譚應,依龍人傲天及譚應自己所言,擅長禦使毒蛇的譚家豈不就在湘西之地?

    但聽何從應道:“二姐所說的,可是沿沅江而上,距沅州隻有四十裏的譚家堡。”

    李二娘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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