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萍似乎看透了林牧慈的心事,低聲說:“這是起冤案,我猜幕後策劃必是姚書記。”林牧慈聽了一驚,問道:“此話怎講?”方萍說:“挪用專項貸款建廠的消息在省城見報後引起上麵的重視,檢查組也來了幾茬。但工程前期已投入不少資金,如果停下來這筆貸款肯定要死,那時姚書記正瞄著副專員的位置,一心靠這個項目做資本,市委會上決定頂著任何壓力也要按期建成投產。”林牧慈聽了問道:“那時候你在哪裏?”方萍迴道:“工程上馬的時候成立了臨時指揮部,將我從財政局抽去做了財務組長。”林牧慈哦了一聲,方萍繼續講道:“一日,楊行長找到我,說是那個記者又來了,就住在縣委招待所。姚書記的意思,讓我們與他見個麵,送些紅包和土特產過去,將他們的嘴給封了。到了文衛的房間,我們將封了五千元的紅包和一箱狀元紅白酒拿了出來。要說我見過的記者多了,不愛財的有幾個?偏偏那個文衛是正派人,死活不肯接紅包,臨告辭的時候我見楊行長悄悄將那個紅包塞在他枕頭下麵。誰想出門楊行長就報了案,告發文衛以報道工程要挾敲詐錢款。”

    林牧慈聽了這話已明白了七分,問道:“你大概也出庭做了證?”方萍突然捂著臉抽泣道:“他們……不許我講真話,給我寫好了證詞,讓我在法庭上……”

    林牧慈臉色忽地沉了下來,喊道:“你……你良心過得去麽?八年啊,一個好人就這麽在監獄中度過了八年的時光。”方萍聽了哭道:“林牧慈,你站著說話不腰痛,換了你該怎麽做?一個女人,誰不想保住工作、家庭,我得到這一切容易嗎?十年了,我一直忘不掉離開證人席時那個年輕人憎恨的目光,常常睡到半夜突然被驚醒。”林牧慈聽了黯然無語,良久才重重歎了口氣。

    方萍又看了那張照片,問道:“今晚約你見麵的人與文衛什麽關係?”林牧慈迴道:“還不清楚,今晚是撩開他神秘麵紗的時候了。”方萍說:“這人……會不會就是文衛?”林牧慈迴道:“我仔細對比過照片,文衛是單眼皮,鼻梁沒這人高,下巴也沒這人尖,氣質上……差別也不小。”方萍說:“如今美容技術非常先進,單眼皮可以割,塌鼻梁可以做人工隆起,影響美觀的骨胳還可以取掉一部分,氣質嘛……一個在監獄中度過了八年的人一定成熟了許多,氣質能不改變麽?”林牧慈聽了拍掌笑道:“有道理,你是見過文衛的,今晚先去咖啡廳找個合適的位置隱住身,等人來了你看仔細是不是文衛。”

    兩人當下定了行動方案,林牧慈下班後見時間未到,磨蹭到天黑才動身。冬日的香山人們更愛去熱鬧的地方,咖啡廳裏比往日寂落了許多。神秘的男子已在角落處訂下了桌,林牧慈一踏上台階,門後的女孩子便打開門將他領到桌前,就見那男子穿一件黑色的夾克坐在沙發上。兩人相見打過招唿,林牧慈在他對麵坐下,服務員馬上端來一壺咖啡,為每人麵前的杯子斟上,便悄悄退去。此刻方萍坐在林牧慈身後靠窗的地方,隔了兩張桌背對著他們獨自悠閑地喝著咖啡,不時對著一麵鏡子整理著頭發,鏡子裏可以觀察到那個神秘男子。林牧慈抽空去衛生間返迴的時候方萍朝他點了點頭。

    兩人默默喝了一會兒咖啡,男子俯下身低聲說:“林行長,你的聰明博學令我佩服,但論玩計謀還顯嫩了些。”林牧慈聽了一驚,不知哪裏又露出破綻。男子斜望著方萍的背影道:“是不是請方科長過來一坐?”此時林牧慈才知露出馬腳,尷尬著將方萍喚了過來。方萍躊躇著走來,並沒有馬上落座,先朝對麵的男子鞠了一躬,說:“文先生,實在對不住,方萍向你陪罪了。”男子並不迴話,望著麵前的杯子沉默不語,弄得方萍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林牧慈見了便有些不忍,望著男子說:“文先生聽我一句勸——男子漢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該體諒她當時的處境,她也是身不由己啊。這十多年裏,她日夜忍受著良心的折磨,每月都要去寺裏燒香,為你消災祝福。——就為這,你也該原諒她。”文衛聽了歎道:“我也知她是被人所逼,就算為良心她不肯出庭,利益誘惑之下他們還會找來第二個、第三個作偽證的小人。”林牧慈說:“聽了這話,知文先生也是明白事理之人。”

    文衛冷笑著掏出幾張照片來,放在林牧慈麵前。林牧慈拿起照片看了,見上麵一白發老婦當街而跪,背景除了法院便是人大、政府,再細細觀察,照片上的老人就是文衛的母親。

    因出版的原因,小說更新到此結束。謝謝熱心的讀者這些日子的大力支持。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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