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上班林牧慈先給華青山通了電話,說若有時間就過來一趟。華青山來後林牧慈將白老師病重的消息告訴了他。華青山聽了沉默片刻說:“這病不該找上白老師,放楊富貴身上才公平。”林牧慈說:“正所謂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華青山問了白老師住院的病房,說:“一會兒從你這出來,我直接去醫院。隻是……在班裏我成績一般,隻怕白老師記不住我了。”隨後,林牧慈又將與楊國慶吃飯的過程講了,又將白老師裝釘的作文冊拿與他看。

    華青山看了自己的作文,歎道:“慚愧,隻當上小小的連長便退伍了。”林牧慈說:“更慚愧的應該是我,連座平房也沒蓋過。”華青山說:“我倒有個想法,等我們與楊家的官司了結,你從這些作文中找出幾十篇來,看看這些人如今都在做什麽,這一比也許會比出好多的故事來。”林牧慈說:“我正琢磨著呢,如果能出一本書,將每人的人生軌跡與他小時的理想做個對比,會生出許多值得思考的東西,也算讓白老師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個紀念。”華青山說:“這倒是報答白老師最好的禮物。”隨後又胡侃了一陣兒,眼看到了下班時間,林牧慈說:“我陪你去吧,告訴白老師出書的打算,再聽聽她的意見。”

    兩人來到街上,先買了禮物,拐過幾條街就到了市人民醫院。進到白老師病房,見楊家父子都守在床前。白老師聽到他們的聲音,睜開眼看看林牧慈又望望華青山,低聲說:“這……不是華青山麽?”華青山上去握著白老師的手,忙說:“是我,謝謝白老師還記得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白老師吃力地說:“別……別這麽說,全是……好孩子啊。”楊國慶說:“媽,你最引為得意的學生考試不也作過弊?”接著,他重複了一遍林牧慈中午講的故事,聽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白老師臉上的笑容更是久久不肯散去。接著,林牧慈又將為她出一本書的打算講了,聽著聽著白老師眼角就有淚珠滾下來。

    出了病房華青山說:“坐會兒吧,這一時腦子太亂。”兩人坐在昨日與冀紅曾坐過的石凳上。林牧慈說:“如今白老師病成這樣,我想是不是……將案子擱一段?”華青山摸出煙來,想想醫院不讓抽煙又放迴衣袋裏,說:“看白老師的氣色也不會撐太久了,去世前就讓她安安靜靜度過這一段日子吧。”林牧慈迴道:“是啊,也算我們對得住白老師了。”華青山歎口氣說:“到頭來,隻怕應了農夫和蛇的寓言。不過,事已至此也隻好這麽辦了。”

    秋分過後,氣溫沒轉涼反倒熱了起來,餘師傅說“該冷不冷,滿地蝗蟲。”小城雖沒見到蝗蟲,倒真有些蟲災的味道,院裏的蛐蛐就顯得比往年多,一到晚上聒噪得心煩意亂,還有樹枝上垂下的“吊死鬼”,隻見一根根絲線從枝上垂下來,半空裏高低錯落著用枯葉包裹的紡綞形的蟲繭,一不小心纏在身上讓人惡心半日。陶洪亮雖不大迷信,心下卻也有些忐忑,總覺得不是什麽好外兆頭。自那日冬妹告訴他農具廠將變做商場,便去找了古廠長。古廠長聽後也覺吃驚,說眼下雖沒見到動靜,但無風不起浪,更何況廠子正處在市區黃金地段,被人垂涎著也是免不了的。隨後古廠長又告誡陶洪亮不要再往設備上投資,勉強維持著生產就行了,免得到時資金打了水漂。從古廠長那裏迴來陶洪亮心中更蒙上一層陰影,幹活、睡覺總記掛著這件事兒。

    這日晚上,陶洪亮和車間的工人正在加班,冬妹過來了。見陶洪亮愁眉不展的樣子,冬妹笑道:“大晴天的,臉上怎擰出水來了?”陶洪亮指著操作台上的一堆工件說:“沒辦法啊,設備太舊,精度達不到要求,隻好用手工修補了。”冬妹也瞧見那堆返修的工件,說:“這麽磨下去,這批活幾時才完工?”陶洪亮說:“趕唄,趕一時說一時。”冬妹說:“我剛去家裏,見楠楠飯做好了,還在等你呢。”陶洪亮迴道:“別的人也沒吃,正要招唿大家下班呢。”冬妹說:“也好,你快些迴去吃飯,我將這些日子的會計帳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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