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就見李曉紅懷裏抱著一束鮮花,手裏提著一個精致的什錦水果籃款款走來,見了林牧慈隻是抿著嘴笑。林牧慈紅了臉將冀紅與李曉紅介紹過了,問道:“看病人的吧?”李曉紅迴道:“是啊,楊行長的老伴病了,過來看看。”林牧慈一臉的驚訝,問道:“白老師?——你怎會認識她?”李曉紅迴道:“我與她還沒見過麵呢。楊行長在任時沒少往姚君爸媽那兒跑,如今人家夫人病重,按理兒也該來看看,姚君又不在家,婆婆便讓我代他們跑一趟,也算是還了人情。”

    李曉紅一邊說著,卻不住拿眼睛瞟冀紅那件墨綠色的裙子。林牧慈望著兩個楚楚動人的女子,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扳著冀紅的肩將她拉在李曉紅身旁。李曉紅望著林牧慈一臉的不解,林牧慈笑道:“別動,我給你倆看看相。”冀紅卻明白了林牧慈的意圖,意味深長地望著他笑。林牧慈細細望去,兩位女子各有千秋,一個豔如桃李,一個質若秋蘭。李曉紅一米七的個子,身材修長,要比冀紅稍高些;冀紅卻更加清瘦,皮膚也比李曉紅白些,透著林下之風的骨感。

    李曉紅立了一會兒問道:“看出什麽名堂了?”林牧慈迴道:“你先去看病人吧,以後我再告訴你。”望著李曉紅走遠了,冀紅笑道:“她對你有些意思。”林牧慈紅了臉迴道:“別胡猜了,沒有的事兒。”冀紅說:“她的眼睛已經告訴我了。”

    經過這場插曲,冀紅的淚也早幹了,拿出紙巾擦了擦臉說:“這會兒心裏好受多了。”兩人出了醫院,走在路上冀紅說:“你迴去也要自己做,不如就去我那兒,與你楊哥喝幾杯。”林牧慈說:“楊哥那身體,還是少喝些吧。”冀紅說:“我是管不了他,不讓喝就摔東西。”

    老楊還是李富貴的一個遠親,年輕時是團裏的台柱子,生得濃眉大眼,再加上戲唱得好,身邊又簇擁著如花似玉的女演員和癡情的粉絲,少不了做些拈花惹草的風流事來。在他最火的那幾年將冀紅娘倆拋在腦後,明著就在外麵租房養起了情人。隻是後來年歲漸大演不了主角,再往後連配角也撈不上,隻好做些拉幕、跑龍套的雜活,那些當年與他海誓山盟的情人也一個個遠走高飛。落泊失魂的楊勇無奈之下隻得又搬了迴來。心地善良的冀紅倒也沒拒絕他,隻是兩人的感情如那磨破的衣服再也補不平了。進入九十年代劇團漸漸少了演出,強撐了幾年還是散了夥。失業後老楊開始還試著找了幾次工作,連連碰壁後便整日窩在家中,不知不覺肚子如吹氣般發了福,脾氣卻變得暴唳無常,動不動就摔東西。後來又愛上那杯中之物,更是一天三喝,幾年下來肺氣腫、胃潰瘍、高血壓、脂肪肝積了一身的病。平日裏油瓶倒了不扶,喝酒之外便是唿朋喚友打麻將。冀紅對他早已灰了心,家裏活也不攀他,隻當沒了這個人。

    兩人騎上車很快就到了冀紅家。冀紅仍住在曲劇團家屬院,房子是七十年代的建築,樓梯更是又暗又窄,過道裏堆滿了雜物。進門便聽到有曲劇的音樂傳過來。這是一套老式房子,沒有客廳,一間住房既是臥室又兼了客廳與餐廳。進門就見老楊穿一件碎花的大褲衩仰臥在竹躺椅上聽收音機,躺椅就放在客廳的南門,麵對著狹小的涼台。

    楊哥見到林牧慈點頭笑道:“牧慈今日怎麽想起串門了?”林牧慈迴道:“冀紅讓我陪你喝酒呢。”老楊聽說有酒喝,臉上立刻堆起燦爛的笑容。冀紅對林牧慈說:“你先與楊哥聊著,樓下就有商店,我提瓶酒再讓他們做幾個菜。”林牧慈忙說:“我又不是外人,千萬別麻煩,隨便倆小菜就行了。”

    冀紅走後林牧慈便與楊哥有一句沒一句聊著。望著眼前這個不到五十便已老態龍鍾的男人,林牧慈真有一種流水無情,歲月易逝的傷感。上小學那陣兒老楊與冀紅一個演郭建光一個演阿慶嫂,晚上排練,冀紅常帶了林牧慈去看熱鬧,那時的楊哥在林牧慈眼中高大英俊,能拉會唱是何等的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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