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那日,要帶的行李太多,林牧慈向貸款單位借了一輛商務車,親自將冀玉和昊昊送到省城爸媽家中。到了家見大姐、二姐也來了。爸媽見到林牧慈一家自是高興,勸林牧慈住一晚再走,林牧慈說借來的車,人家等著用,還是早些還了的好。吃過午飯又與爸媽聊了會兒,林牧慈便要返迴香山。冀玉說還要去超市買些零用東西,也一同下了樓。二姐見了笑道:“嗬,看人家兩口,還沒分開呢就舍不下了,小弟啊,你也早些過來吧,省得弟妹心裏總是牽掛著。”

    出了小區,冀玉讓林牧慈將車停在路邊樹蔭下,囑咐道:“迴去後就住老街的宅子吧,反正冬妹也是自己做飯,你就搭她的夥好了。”林牧慈疑惑地望著冀玉,不知她話中有幾成水份。冀玉見了笑道:“那晚我與冬妹聊了一夜,她答應了照顧你。——你是聰明人,還用我點破麽?”林牧慈將目光移向車窗外,路邊有一輛進城賣瓜的農用車,車上一對中年夫婦帶著兩個孩子。有人剛買了一編織袋的瓜,瘦弱的女人正幫著男人將滿滿一袋瓜掀上肩頭。膚色黝黑的男人微笑著扛起沉重的袋子隨買瓜人進了小區。林牧慈便對冀玉說:“你也買幾個瓜帶迴去吧。”冀玉望著那輛瓜車說:“這些瓜農是不容易,一車瓜不知多少天才賣完。白天吃不好,晚上還有蚊蟲咬,再碰上雨天沒人買,一車瓜就算糟蹋了。”林牧慈說:“光講沒用,買幾個迴去才算幫了人家。”冀玉迴道:“幾個瓜能幫他改變命運麽?”林牧慈想反駁,自知語言蒼白,也隻得作罷。

    冀玉臨下車的時候望著林牧慈說:“若要早早與楊家的官司了斷,我送一句話。”林牧慈問道:“怎麽講?”冀玉迴道:“既然小雨是濕,大雨也是濕,索性扔了那不遮雨的破傘,早跑到地方倒少挨了雨淋。”林牧慈說:“這話有道理,隻是……”冀玉說:“四個字——釜底抽薪。”林牧慈想了想恍然大悟,笑道:“就憑這四個字,牧慈甘拜下風了。”

    迴到香山,林牧慈將這四個字告訴了華青山,華青山愣了許久,歎口氣道:“也虧她做了女人,不然…… 這官場又多出個梟雄。”有這四個字指引,林牧慈也加快了對楊國慶的起訴步伐,決心將楊家的經濟基礎徹底掏空。

    這日,餘建勳代銷的滴灌機貨款如期匯到銀行賬戶上。見到一貧如洗的賬上一夜間生出許多的錢來陶洪亮自是喜出望外。與餘師傅、池小飛一起,又喊來冬妹在車間前的合歡樹下將幾個月來的賬目結了出來,扣除各項直接成本算下來竟有七萬多元的盈利。畢竟是頭次掙這麽多的錢,陶洪亮竟有些不大相信,幾次問道:“不會算錯了賬?”冬妹迴道:“這幾筆流水賬我都算不清,還做什麽所主任?”

    眾人便商量如何處理這筆利潤。餘師傅說:“有幾筆私人的借款再不能拖了。還有冬妹姑娘那十幾萬白使了幾個月,也該還了。”冬妹笑道:“這麽點錢,三還兩還也沒了。那些工人的工資還怎麽付?總不成讓人家白白流幾個月的汗啊。”池小飛說:“冬妹這話也對,傷了夥計們的心,再攏到一處就難了。”陶洪亮說:“隻好對不住冬妹了。”冬妹說:“我那錢又不急用,啥時資金挪騰開了再還不遲。”

    接下來又商量發多少工資是好,餘師傅說:“每人每月就八百吧。”八百元的工資在香山已是中上等的水平,陶洪亮說:“要給就給個整數,一千,也顯得我們沒有虧待了往日的朋友。”餘師傅說:“恐怕不妥吧?馬上第二批產品是三百套,還要再招些人。聽說我們產品有銷路,車間不少的工友都放出口信想過來,到時要誰不要誰?我想還是多招些人,工資給低些,大家都有口飯吃。”冬妹馬上迴道:“餘師傅,我也很同情那些下崗的工人。不過,我們是在辦企業,不是救濟院。就是招人也要按崗擇優錄用,否則,非將企業辦砸了。到那時反害得大家都沒飯吃。”池小飛說:“冬妹的話在理兒。我們這些粗人以前隻會在車間幹活,也不懂啥叫管理,冬妹……你就做我們的顧問好了,每月也發你一份工資。”冬妹忙迴道:“不成,我收了你們錢那叫收賄,要犯法的。”陶洪亮說:“你幫我們做事兒,這錢該得的,與那收賄沾不上邊。”冬妹說:“這錢我斷不會收的,還是多想想這工資怎麽個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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