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玉給兒子倒了一杯涼茶,說:“別急,慢慢講。”昊昊喝過茶繼續講道:“兩個叔叔問我餓不餓,帶我進去要了幾盤魚,又陪著我吃,一點都不兇,那魚做得好吃極了,吃著吃著我也不怕了。吃過飯天全黑了,他們又帶我上了船……”林牧慈就問:“帶你上船做什麽?”昊昊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水上劃,黑咕隆咚的四麵全是水,我又害怕了,想迴家。那叔叔說,這水裏淹死過好多好多人。有發大水從上麵漂下來的,有翻了船淹死的,還有讓人綁上石頭扔到湖裏的……後來,我就哭了,他們說與爸爸好朋友,不會害我的。再後來,他們把我送到小區外麵就開車走了 。”

    聽完昊昊的述敘,冀玉說:“好了好了,那叔叔就是爸爸的朋友,喜歡你才帶你去玩呢。沒事兒了,洗洗去睡吧。”等昊昊進了洗浴間,冀玉說:“聽到了吧?下次不是請昊昊吃魚,該是拿他喂魚了。”四人又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冀紅和冬妹便要告辭,冀玉對林牧慈說:“你辛苦一趟,騎車送姐迴去。”又對冬妹說:“都這個時候了,也沒了公交車,你就睡我房裏吧,好多年沒在一處正正經經說過話,我還正想與你聊聊呢。”

    林牧慈送冀紅迴去的路上,冀紅說:“冀玉說得對,你不罷手他們不會放過昊昊。”林牧慈迴道:“就這麽罷手,輸得也太窩囊。”冀紅說:“人活在世上,沒什麽輸贏,能平平安安過日子才是福。”林牧慈說:“若是爭強鬥勝,我還真的沒那份心勁。這是原則問題,我若退讓行的損失就大了。”來到劇團家屬院門外,冀紅說:“太晚了,我也不讓你上去坐了,快迴吧。”等林牧慈轉過身冀紅又叫住他說:“你自己也要多些心眼才是。”

    第二日吃過早飯,林牧慈與冬妹下樓等車的時候,問道:“冀玉與你講悄悄話兒了吧?”冬妹迴道:“冀玉姐想讓我勸勸你。她說,我的話你也許還能聽進去。”林牧慈問道:“你如何迴她的?”冬妹說:“我拒絕了她。”林牧慈驚訝地問道:“為什麽?”冬妹說:“其實,冀玉比我更了解你。那年暑假你為了一道題,不知怎麽竟發起狠來,發誓說做不出來就不吃不睡,你從上午做到後半夜,中間沒吃一口飯,沒進一滴水,硬是將那題做了出來。”林牧慈笑道:“這事兒我早忘得沒一點影子,虧你還記這麽清楚。”冬妹也笑道:“冀玉當時還說,看他那一頭撞南牆不知拐彎的牛脾氣,誰嫁了他沒準生一輩子的氣。”林牧慈說:“真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到頭來還不是嫁了我?”冬妹笑道:“這才是囟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你以為你挺有能耐啊?偏偏就有人治得你麵瓜似的。”林牧慈也不好意思笑了,說:“不信就講了這些。”冬妹紅了臉說:“多著呢……”

    正聊著小肖開著那輛桑塔納過來,兩人忙將話打住。

    晚上下班迴家,進門便見到大姐坐在客廳。林牧慈馬上就明白定是冀玉搬來的說客。果然,大姐見麵就開門見山提起昊昊被綁架的事兒,說:“爸講了,昊昊是咱林家的獨苗,絕不許出一絲的差池。——這事兒你就看著辦吧。要麽你與人家講和,要麽我將冀玉娘倆帶到省城。”林牧慈過去給大姐杯子裏續上開水,迴道:“大姐,我想過了,你帶他們走吧。”大姐說:“冀玉和昊昊都走了,香山再沒一個親人,你還有什麽留戀的?”林牧慈迴道:“誰說沒有了親人?爺爺還在西山下躺著呢。”大姐歎口氣說:“小弟啊,叫我怎麽說你?留下你自己在香山我們就放心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大姐說著說著突然落起淚來。攪得林牧慈心中也亂起來,忙坐到大姐身旁,扳著肩勸道:“姐,你放心,平日裏我多加小心就是了。再說還有青山呢,諒他們也不敢太過份了。”

    等昊昊迴房睡了,三人一直議到半夜林牧慈才與她們達成協議:明日便開始辦理冀玉與昊昊去省城的手續,在他們娘倆離開香山之前林牧慈暫時將起訴楊國慶的案子緩一緩。冀玉的調動大姐夫起了關鍵作用。畢竟是在位的廳長,再加上冀玉多年的臨床經驗,冀玉進修的醫大附院爽快地同意調入。香山這邊的醫院雖說花錢培訓了冀玉,院領導也不願抹下臉得罪省廳的領導,何況每人心中都裝著一本帳,誰不向往著飛向省城,那時也許還得求人家,何不做個順水的人情?冀玉緊趕慢趕總算在昊昊開學前將調動手續辦妥,隨後又忙著辦戶口遷移和昊昊的轉學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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