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街橋西頭下車,走到橋上就見老街隻有幾盞不死不活的路燈在亮著。走進巷子,見冬妹家的院門緊閉著,便找出鑰匙打開自己家的院門。幾日不來,院內的花草更加茂密,竟有些陰森森的。林牧慈不知冬妹是否休息,就站在院子的樹影下先用手機給她發了一條短信:睡了嗎?手機屏幕上就收到一條信息:沒有,你在哪?林牧慈這時候突然想起《西廂記》中的一首小令:

    待月西廂下,

    迎風戶半開。

    隔牆花影動,

    疑是玉人來。

    便將這首小令改了幾個字編成短信發了過去。又過了一會兒,屏幕上顯示:

    待月南屋下,

    迎風戶半開。

    隔牆花影動,

    卻是玉姐來。

    全詩隻動了四個字,卻讓林牧慈尷尬萬分。時間不長就見冬妹出現在矮牆邊。矮牆下是一片密密的燒湯花兒,這時分花兒開得正濃,清新的空氣中洇著沁人心脾的芳香。兩人見麵後冬妹隔著牆問道:“這個時候……你怎麽來了?”林牧慈迴道:“想你了唄。”冬妹聽了轉身便走,林牧慈忙喊道:“冬妹冬妹……人家找你有事商量嘛。”冬妹這才停下,轉身問道:“什麽事兒不等明天再說。”林牧慈迴道:“剛才……我見到陶洪亮了。”冬妹問道:“哪裏見的?”林牧慈迴道:“竹園夜市。”冬妹說:“你見你的,與我何幹?”林牧慈問道:“他們幹到哪一步了?”冬妹迴道:“樣機倒是成了,正在抓緊出第一批產品。”林牧慈說:“第一批產品銷售後,他們可能要擴大生產規模,到那時你能不能向他推薦一個人?”冬妹問要推薦的人是誰,林牧慈就將華青山妻子下崗的情況講了。冬妹聽了迴道:“行,應該沒問題。”

    兩人麵對麵隔著矮牆站著,冬妹問道:“這麽晚了還不迴?”林牧慈迴道:“一個人在哪都是睡,今晚就不走了。”冬妹望著他欲言又止。林牧慈趕著耳邊嗡嗡的蚊蟲說:“這裏草多淨蚊子,你過來我們坐院裏說話吧。”冬妹腳下套了一雙拖鞋,過矮牆的時候下麵一滑差點摔著,林牧慈忙將她扶穩。

    來到院裏,林牧慈從堂屋拎出兩把折疊椅,又找出一隻舊莆扇,兩人對麵坐在槐樹下,林牧慈搖著扇子既是驅趕蚊蟲也是為了涼快。有月光從高處濃密的樹隙中透過來,將斑駁的光影撒在他們身上。冬妹的顴骨和額頭本來就有些高,月光下一雙大眼睛便如深邃的潭水。林牧慈想起那首被冬妹改動了的小令,不知是她信口胡謅還是真的在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撞到那個秘密,心中便惶惶的,可又不便挑明了問。再看南邊那道籬笆牆,自冀玉全家搬走後早變成青磚院牆。沉默了一會兒,冬妹突然問道:“牧慈,你信命嗎?”林牧慈想了想迴道:“信,你呢?”冬妹說:“我以前不信,現在是半信半疑。”林牧慈說:“那還是信了。”冬妹說:“有時候我決心與命抗爭一番,但每次都拗不過命。”

    林牧慈一時不知如何迴她,那份歉疚又隻能深深葳在心中。又沉默了一會兒,冬妹說:“我們做一道測試題如何?”林牧慈問道:“怎麽測試?”冬妹迴道:“很簡單,我問你答,然後按結果判斷你的性格和愛好。”林牧慈說:“從小到現在多少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啊。”冬妹望著林牧慈說:“人會變的。你以前是溪水,清澈透明,如今怎麽看都像湖水,望不到底了。”林牧慈迴道:“你不懂,這叫成熟。”冬妹笑道:“你也玩起深沉來了?”林牧慈也笑了,說:“隻管試吧,我倒想聽聽你的評價。”

    冬妹將椅子往林牧慈麵前挪近些,說:“你看著我的眼睛,迴答問題時不許旁視,不許思考,否則結果就不準了。”林牧慈迴道:“好吧,就聽你的。”然後坐端正了身子,將目光直接投向冬妹雙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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