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玩笑下來冀紅不再那麽緊張,眼見著兩隻快艇一前一後靠到岸邊,落下不久的鳥群又被驚飛,隨後便見人影紛亂,七八條賊亮的光柱在鳥上亂舞。林牧慈拉起冀紅退向島的另一端,她知冀紅再經不住寒冷的湖水浸凍,不被逼到懸崖邊上他不會輕易帶冀紅壯烈地跳入湖中。

    那群人排開一條線,從小島的西岸一步步向這邊壓過來,林牧慈眼見已無退路,便與冀紅來到一片茂密的葦子叢邊,沿著淺灘下到水中,貓下身子藏在葦叢深處中,隻等最後關頭再潛入水中。這時刻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鍾都異常難捱,林牧慈問道:“冀紅,如果……能活著迴去,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冀紅又開始打起哆嗦,上牙磕著下牙迴道:“還……還用講麽?鑽……鑽到熱被窩裏……暖暖唄。”林牧慈便笑道:“巧了,我也是這麽想,不如……我倆鑽一個被窩更暖和。”冀紅笑道:“迴家……先問冀玉同……同意麽?”

    兩人正說笑著,島上那七八條燈光忽地熄滅,搜索的人群也匆匆退去,隨後便是馬達漸漸遠去的聲音。兩人怕是有詐,屏住氣伏在葦子叢中觀察著岸上的動靜,時間久了仍不見岸上風吹草動,才疑疑惑惑立直了身子,遠遠望到湖麵上現出一條快艇,船上紅綠相間的警燈不停地閃爍。冀紅見了長出一口氣笑道:“牧慈啊,迴家……我不罰你,冀玉也饒……不了你。”

    上到艇上林牧慈見到華青山,旁邊還立著一位魁梧的漢子,華青山將他們介紹認識了,林牧慈才曉得對方是市局經偵支隊的丁隊長。華青山掃一眼冀紅問道:“你們……從楊家灣上的島?”林牧慈隻得將上島前後的細節一個不拉講出來,華青山聽了歎口氣說:“牧慈,你太莽撞,我與丁隊長從中午就在岸邊伏著,本計劃今晚抓捕楊富來。沒想……你打電話前我與丁隊長還納悶呢,這島上亂紛紛的怕是出了什麽事兒?——原來是你們捅了馬蜂窩。”林牧慈想起發電房師傅的話,便將三號線的秘密講了出來,沒想丁隊長聽了冷笑道:“這次驚跑了兔子,隻怕他再不肯迴窩了。”聽了這話林牧慈更覺羞愧,不覺低下頭來。

    迴家後冀紅第二日便開始發高燒,在冀玉的醫院裏接連打了幾天點滴才算見輕。一日夜深人靜,冀玉突然盯著林牧慈問道:“那日在湖裏感覺如何?”林牧慈一時沒明白冀玉的心思,迴道:“就是與冀紅上了一趟島,中間遇到點麻煩,沒……沒什麽感覺啊。”冀玉笑道:“我不在場也能猜到……好一幕感天動地的生死戀。”林牧慈聽了臉色通紅,低聲迴道:“你別胡猜,生死關頭隻想著逃命了,哪有那份心思?”冀玉意味深長歎道:“可惜了,可惜了……”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到了六月初,省分行的裁員方案和指標也下到香山市分行。因香山市分行是全省虧損大戶,裁員指標達到百分之二十,就是說五個人就要走一個。省分行文件說得很清楚,裁員期間既不能造成員工上訪,更不許出案子,哪個二級分行出現嚴重問題,領導班子集體免職。這個時期不免人心浮動,那些注定被裁的人往往會在這段時間孤注一擲做出驚天動地的大案來。這幾日,九樓小會議室整日煙霧繚繞,幾位行領導不斷發著牢騷,說是省行的要求根本就做不到,就等著免職好了。牢騷歸牢騷,幾人還是夜以繼日研究裁員方案。

    林牧慈卻穩如泰山,他倒是希望裁到他頭上,能拿到幾萬元的買斷工齡補貼不說,隨便找個軟件公司搞研發,工資也比這兒強多了。李曉紅更是沒把裁員放在心上,每日上班下班,還不時來林牧慈辦公室坐一會兒,整座大廈就他們這層波瀾不驚。若不是這天在單位餐廳發生一件令機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件,林牧慈會在這種優閑的日子裏平平淡淡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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