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離省城也就七十多公裏的路程,說話間就下了高速。古城這些年發展緩慢,老城區改觀不大,依然是陳舊的房舍,狹窄的街道,宋楓所在的畫院處在老城區,距鼓樓不遠,再往前走就是單行線,除公交車全部車輛禁行,李曉紅到停車線前才發現禁行標誌,忙把車拐到路邊。林牧慈竊喜,進城後他一直在盤算著與宋楓見麵前如何甩掉李曉紅,方案就設計了好幾套,不料一個不小的難題就這麽輕易地化解了。便說:“反正也不遠了,我就步行過去。你找個地兒把車停好,隨便還可以逛逛商店。”

    林牧慈下了車,沿著擁擠的街道走走問問,找到一座不大的院子,院裏散落著幾座磚木結構的小樓,大門兩旁卻一溜立著大大小小十幾個牌子,細看有文聯、作協、音協、攝影家協會、戲劇家協會……當然也有書法家協會、美術家協會。林牧慈曉得宋楓在國畫界有些名氣,書法圈子裏也眾人皆知,卻不知在哪兒個協會。就在門內攔住一個人問了,那人說宋楓麽?左邊二樓,美協。

    林牧慈在三樓找到掛著美協的辦公室,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在拆著桌前的一堆郵件,林牧慈沒見過宋楓,便上前打個招唿,問宋楓老師可在。那男子抬頭打量他片刻,問找宋楓何事。林牧慈說徐老讓我來的,那男子便問哪個徐老,林牧慈說省畫院那個,宋楓的老師。那男子哦了一聲,說宋楓平時很少來的,有事還是去家找吧,又告訴了宋楓家的地址。林牧慈道過謝,走出文聯的院子,本想出街口攔個出租車過去,一想這會兒也有十點多了,半響兒不夜的,又人生地不熟,等摸到宋楓家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人家若讓你吃飯,吃還是不吃?思量過拿出手機給李曉紅打過去,那邊接了聲音卻很雜,想是人還在商場裏。林牧慈大聲說,沒找到人,吃了飯下午繼續找。

    飯後去宋楓家的路上林牧慈問李曉紅要不要去幾處古跡看看,又說兩個男人談畫論字你也不一定有興趣。李曉紅說:“大老遠來,你不是來閑聊的吧?”林牧慈忙說:“其實他與宋楓還未曾謀麵, 香山一個朋友想收藏宋楓的畫,不知如何探得宋楓與爺爺是莫逆之交,所以就托他來求畫。”林牧慈是個不善於編謊的主兒,話一出口就覺得漏洞百出,心裏咚咚直跳,臉上也禁不住發燒。

    按上午在畫院得到的指點,兩人邊開車邊問著路就到了宋楓家所在的巷子,小巷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姻脂巷。林牧慈知道腳下這條街就是姻脂河故道了,據說,當年流經皇宮的小河一早一晚因宮女梳妝而呈現出嫣紅。見到逼仄的小巷,林牧慈又差點沒樂起來,幽深的小巷僅容兩人並行,別說汽車,就三輪車也勉強通過。車子在巷口停下,林牧慈下車後李曉紅怕影響交通找地方停車。這巷子有些年頭,兩旁老屋牆腳的青磚已有些剝蝕。進了巷子,一個門牌一個門牌數著往深處走,終於找到宋楓家。巷子由一戶戶獨立的院落組成,就連院子的大門也極其相似,一律是厚重的塗著紅漆或蘭漆的鐵門,院牆上還殘留著去年的絲瓜與葫蘆的枯藤。

    林牧慈很快在門框上找到門鈴按鈕,一會兒就聽到腳步聲漸近,隨後鐵門被打開一方小窗,露出一張已不再年輕的婦人的臉。林牧慈忙說他從香山來,是北泉寺徐老介紹來的。婦人顯然認識徐老,說我們家老宋一早就出去畫畫,至今還沒迴呢。林牧慈又問宋老師會去哪兒畫畫,婦人說老宋出門時也沒給個交待。又問她宋楓的手機,婦人說老宋是閑散慣的人,壓根就不喜歡那玩意兒。林牧慈一臉的無奈,這還不如見到宋楓被他一口迴絕了倒來得幹脆。婦人已看出林牧慈的沮喪,似乎有些不忍,就說:“你若真有急事兒,不妨去古城八景尋尋看。”林牧慈忙道過謝,婦人熱情地邀他進去喝杯茶,林牧慈說還有些事兒就不打擾了。走在狹長的巷子裏,林牧慈暗暗將古城八景在腦子裏過了一場電影,心下已有了主意。迴到巷口,見李曉紅正立在路邊往這邊張望,林牧慈說:“走,城牆上看鐵塔春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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