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傳來“刷”的一聲,凜冽的刀風自時千金頭頂掃過。

    一縷發絲飄散在空中,時千金跌跌撞撞的滾到一邊,顧不得撞在令他惡心至極的屍體上,爬起來就跑。

    火堆前身著盔甲的古代武士聽到動靜,立刻看了過來。時千金一把將剛剛活過來的人皮傀儡推到武士身上,趁他怔愣之際奪路而逃。

    即便是沒有屍體堆的地方,地上也三三兩兩的散放著肢體殘缺的屍體,時千金深一腳淺一腳的狂奔,時不時就被絆個踉蹌。

    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時千金迴頭看了一眼,那兩個鎧甲武士竟騎馬追了過來,馬蹄所到之處,濺起一片血水。

    他咬咬牙,心說這不公平,他隻有兩條腿,怎麽跑得過馬!

    其中一名武士猛的夾緊馬肚,催馬急奔超過時千金,在他身前調頭將他攔住。馬蹄急促的在地上踏著,仿佛踏在時千金胸口一樣踩亂了他的心跳。眼看著兩匹馬同時朝他衝了過來,時千金生出一股絕望感。他可不想丟了自己好看的皮囊,變成地上其中一具爛乎乎的屍體。

    正在這時,從另一側傳來一陣急迫的叫喊聲,隻見一個靈活小巧的身影正快速往這邊跑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輛小坦克一樣的東西,身形雖然龐大,速度卻一點都不遲緩,好幾次都幾乎撞上前麵那個小東西。

    “啊——男神,丁丁,你們在哪啊!”查理一路淚奔,怎麽都甩不掉身後那個鬼東西,眼前突然出現了熟人,簡直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曙光。

    “小金金!”查理如閃電一般竄向時千金,以為找到了可以依賴的夥伴。

    然而時千金趁著那兩個武士按兵不動之際,掉頭就跑:“金個頭啊,沒看我這也正忙著嗎?!”

    “我不管,”查理哭唧唧的衝上去抓住時千金的衣角,身體在空中旗幟一般飄揚,“你不能丟下我啊。”

    時千金翻了個白眼:“我控製飲食就是為了保證身輕如燕,現在你個肉球拖慢了我的速度,快下去。”

    查理才不會放手,兩隻爪子抓得更緊:“我不是肉球,這都是毛重,毛重!”

    時千金牙關緊咬:“等從這裏出去,我一定要給你剃個莫西幹頭。”

    兩名鎧甲武士眼見著獵物逃走,另一邊又跑過來一個詭異的東西,立刻兵分兩路,一個去抵禦那座小山丘一般的怪物,另一個繼續朝時千金追去。

    駿馬飛馳,眨眼間便縮短了他們的距離。武士手中的環首刀舉起劈落,頓時削掉了查理尾巴尖上的毛。

    “啊啊啊我的尾巴!”查理趕緊把尾巴縮起來,試圖讓自己短一點,“小金金再快一點!”

    時千金也是無能為力,他已經使出了洪荒之力:“我真希望你是個坐騎。”

    說話間,他感到背後襲來一陣尖銳的逼迫感,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去,那把血跡斑駁的大刀已經劈了下來,眼看就要斬在他頸子上。

    下一秒,一道光自他頭頂白虹貫日般刺來,直擊武士胸口,將其從馬背上擊落在地。駿馬前蹄騰空,發出一聲驚嘶,時千金趕緊撲倒一邊,這才沒有被馬蹄踢中。

    查理兩眼轉圈,等迴過神來往前一看,他身著機甲的男神正在對麵。他立刻放開時千金的衣角,衝過去抱住男神大腿,把眼淚鼻涕一頓蹭:“男神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嗷~”

    時千金擦破了手臂,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對查理怒道:“你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剛才還把我當救命稻草,現在一轉眼就轉投他人懷抱,枉我一路上都沒有把你從身上揪下去。”

    “呃,”查理一時語塞,不好意思的說,“但我男神看起來更可靠一些嘛。”

    二人正在爭執,蘇騰忽然對時千金喊道:“趴下!”

    時千金意識到了危機,條件反射的蹲了下去。蘇騰抬起手臂翻開微型機槍,對著再度站起來的武士發射了一排子彈。

    所有的子彈都打在武士胸口,但他卻全然不在意,身體晃了晃便衝了過來。他胸口上是之前中了光炮後留下的大洞,可是鎧甲之下卻並非血肉之軀,而是如同四周漫無邊際的黑霧一樣,翻滾著墨汁一樣的濃黑,並不斷的融合在一起。

    時千金看著那快速縮小的洞口,目瞪口呆的跑到蘇騰身後。

    蘇騰抽刀迎上,與武士手中的環首刀兩刃相擊碰撞出一片寒芒。他看著武士身上不斷愈合的槍傷,驚愕的意識到這些武士可能是不死之身,正如杜樂丁所想,他們是一群亡魂,早就死了,根本沒不可能再殺死一次。

    他避開武士的刀鋒,手中寒光一凜,幹脆利落的砍掉了武士的頭顱,那沉重的腦袋在地上滾了滾,停在了火堆旁邊。

    時千金也看出了蹊蹺,衝過去一腳將頭顱踢進火裏。武士身體僵直,好像一時三刻接受不了自己沒了腦袋,然而下一秒,手裏的環首刀卻又提了起來。

    查理快要瘋了:“他都沒有頭了,怎麽還能動!”

    “別問我,”時千金的情緒也瀕臨失控,“我剛參觀了剝皮盛宴,現在就是他的腦袋從火裏飛出來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正當蘇騰再一次將鎧甲武士踹倒在地時,從濃濁湧動的黑霧裏,又走來五六個一模一樣的武士。

    查理緊貼在時千金腿上,驚懼的注視著那些不死亡魂,喃喃的說:“臨死之前,我還想見丁丁一麵……”

    “別動不動就要死,”杜樂丁的聲音從蘇騰的通訊器裏傳出,“你們那邊什麽情況?”

    查理抓緊通訊器:“丁丁,這些武士根本殺不死啊!”

    “再堅持一下,總能想到辦法的,不行就趕緊撤。”杜樂丁說著,蹭蹭蹭的爬到了樹上。

    在距離樹冠還有幾米的時候,頭頂有東西晃了晃,杜樂丁抬眼一瞧,頓時呆住了。直到下麵傳來了怒吼聲,他才迴過神來,反手朝英彥發射出鉤索,牢牢纏住了他的刀。

    緊接著,他縱身一躍,撲向英彥,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裝備著合金臂甲的右手上,一拳擊中了英彥的臉。

    “杜樂丁選手進行了一次完美的空中撲殺,”杜樂丁收迴鉤索,看著英彥四分五裂的臉,吐了口氣說,“真想看看這張人皮下麵到底是什麽東西。”

    英彥的一隻眼球滾了出來,眼窩裏蠕動著一片黑霧。他的牙都碎了,嘴唇也無法挪動,卻從腹腔裏發出一個仿佛來自深淵中的聲音:“是你無法理解的東西。”

    話音未落,刀鋒已經削了過來,杜樂丁一矮身,竄到了石柱後麵:“我親愛的聽眾朋友們,我的對手好像也不那麽容易死啊。”

    蘇騰三人麵前的包圍圈越縮越小,他們已是甕中之鱉。麵對這些像是由霧氣凝結而成的不死者,除非蘇騰有永遠不會耗盡的體力和無窮無盡的精力,否則他們吃棗藥丸。

    焦灼之際,蘇騰的切割刀再次從一名武士胸口滑過,切開了一個橫貫胸膛的傷口。

    同一時刻,通訊器裏傳來“轟”的一聲,聽上去好像是什麽沉重的東西被擊碎了。

    在蘇騰警惕著武士接下來的舉動時,那名武士停住了腳步。隻見他倏然如一團煙霧般炸開,很快便消散於黑沉沉的空中。

    蘇騰和時千金麵麵相覷,不知是什麽原因讓不死亡魂突然煙消雲散。

    “對不起了,石頭腦袋們,剛才

    絕對是誤傷。”通訊器裏傳來杜樂丁一點都不真誠的道歉。

    其他幾個武士再度衝了上來,蘇騰忙於應對,卻依然不得要領。他衝一臉懵逼的時千金喊道:“問問丁丁剛才做了什麽?”

    時千金抓起通訊器,重複了一遍蘇騰的問題,又說了一句他們這邊的情況。杜樂丁似乎很驚訝:“我剛才打碎了一個人俑。”

    時千金吼道:“接著打,全都打碎。”

    杜樂丁:“收到!”

    他剛說完這番話,通訊器裏便再度傳來了人俑被擊碎的聲音,緊接著蘇騰刀下的亡魂也化作一縷青煙。

    杜樂丁一邊躲著英彥,一邊將石柱前端立的人俑逐一擊碎。眼看著英彥愈發急躁,出招愈發淩亂,他就更加不亦樂乎的破壞人俑。

    當最後一個人俑四分五裂後,蘇騰他們那邊的武士全都被斬殺殆盡。

    蘇騰抓起通訊器:“丁丁,我這邊沒事了,專心解決掉英彥吧。”

    杜樂丁倍感安心,一手摟著石柱蕩了出去,把英彥踹了個趔趄。他不給英彥任何反應的時間,衝上去把他掀翻在地,一拳接一拳打在那張已經爛掉的臉上,直到徹底將其擊碎,直到英彥再沒有任何動靜。

    杜樂丁喘了口氣,把臂甲上的血往英彥身上抹了抹,站起來喃喃道:“我發起怒來,連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蘇騰急切的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放心吧,叔叔我這麽吊,怎麽會被一兩個小鬼輕易放倒。”杜樂丁笑了笑,“不過英彥……這鬼東西看起來就是個空殼,身體裏除了血好像什麽都沒有。”

    時千金忍著惡心迴憶道:“你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他把之前所見的剝皮過程講述了一番,嚇得查理瑟瑟發抖。他衝查理不懷好意的笑著說:“別擔心,沒人想偽裝成一隻猹,頂多也就是把你做成標本掛在牆上當擺設。”

    “聽起來很像是我講的剝皮傳說。”杜樂丁沉吟道,“他們也許是用同樣的方法,讓偽裝成敵方部族的人混進去,才順利的獲得了一夜屠村成就。不過武士拿的黑匣子裏是什麽東西?”

    蘇騰:“這都不重要。”

    時千金沉重的點點頭,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們要怎麽匯合,怎麽從這裏出去。

    蘇騰握緊了通訊器,對杜樂丁說:“重要的是你沒事。”

    時千金:“……”

    杜樂丁很沒形象的傻樂了幾聲,趕緊恢複正色道:“如果能找出人俑和武士之間的聯係,也許就能找到匯合的方法。”

    擊碎人俑之後,武士就魂飛魄散般化作煙霧,這其中的蹊蹺令幾人都一頭霧水。杜樂丁往大樹那邊走去:“會不會是重疊空間什麽的,我們可能處在同一位置的不同位麵。”

    蘇騰皺了皺眉:“應該沒有那麽複雜,我們都能感覺到蒸騰的熱氣,顯然是在同一個空間。”

    “那裏有棵樹!”通話間,查理突然叫了起來。

    杜樂丁心口一震,拍了拍眼前的樹:“我這邊也有棵樹!”

    他描述了一下這棵大樹的模樣,往頭頂看去:“剛才我爬上樹看到上麵掛的全是人頭,簡直就像是秋天種下一顆人頭,春天就結了滿樹人頭一樣。”

    蘇騰走到樹下仰望:“我們麵前這棵樹已經枯死了,不過樹枝上的確都是人頭。”

    死氣沉沉的枯枝上,綴滿了骷髏頭,乍一看的確像是從樹梢上長出來的一樣,極其詭異驚悚。

    杜樂丁愣了愣:“我這邊這棵樹可是生機勃勃的,上麵的人頭也……好像剛砍下來一樣新鮮。”

    新鮮的人頭跟骷髏比起來,恐怖程度不相上下。時千金盯著樹頂沉思良久,用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有沒有可能,丁丁現在是在一個虛幻的影子裏?”

    見蘇騰和查理都看了過來,時千金繼續說:“我們和丁丁現在就像是站在鏡子的兩端,隻不過丁丁那一麵映出來的是‘過去’,我們看到的是‘現在’。”

    杜樂丁摸了摸略微有些濕潤的樹皮,覺得時千金說的有幾分道理。他摸著纏繞在樹幹上的鎖鏈,轉到了樹的另一邊。

    “你們趕緊看看樹上綁著什麽。”杜樂丁急促的說。

    蘇騰幾人繞樹而行,在之前看不到的另一端,見到了匪夷所思的東西。時千金喃喃道:“一口棺材,你那邊也是嗎?”

    “不是,”杜樂丁抿了抿嘴,“樹上綁著一個男人,一個身穿龍袍的男人。”

    彈幕:這人穿的好奇怪,這種裙子叫龍袍嗎?

    彈幕:他頭上戴的是什麽,不會很重嗎?我前幾天買了個頭盔,戴了沒一會兒就感覺頸椎病犯了。

    彈幕:臉上的布是幹什麽的,羞羞不敢見人嗎2333

    杜樂丁難以置信的盯著被鎖鏈束縛在樹幹上的人,他身量極高,肩膀寬闊,冕服加身,

    頭戴冕冠,足踏赤舄,臉上蒙著一塊黑色絲綢,是以看不到容貌。

    過了好一會兒,杜樂丁才迴過神來,對直播間好奇的觀眾解釋道:“在地球的中國曆史上,封建社會的最高統治者才能穿這種衣服,他頭上戴著的是冕冠,這些零零碎碎垂下來的東西叫冕旒。”

    冕冠為玉製的十二旒,以黑為主,兩側各有一孔,玉笄從中穿過,於兩側係上絲帶。絲帶於兩耳處各垂一顆玉珠,名叫“允耳”,以提醒戴冠者切忌聽信讒言。“允耳不聞”一詞就是由此而來。

    所謂龍袍,實際上該稱為冕服,上衣為黑色,下裳則是紅色,上下以及袖子上都繡有龍紋。至於黃色的龍袍則是隋代之後才產生的,眼前這位皇帝的服飾顯然是沿用漢代或周代的服飾規製。

    杜樂丁解釋了一番,實際上也是說給通訊器另一邊的人聽。不過他沒有說的是,樹上這位大兄弟冠冕上的“允耳”隻有一個,而且也不是彈丸大小的玉石,而是一顆牛眼那麽大的夜明珠。

    杜樂丁捂著嘴笑彎了腰,手指靈活的把夜明珠從絲帶上摘了下來,小心翼翼放在口袋裏,隨後若無其事的說:“你們看到的棺槨什麽樣,是不是特別華麗,有很多裝飾品?”

    按照時千金的推測,他們一個在過去,一個在現在,繁榮轉為凋敝,人頭化作枯骨。這位皇帝雖然不知為什麽被鎖在樹上,但如果蘇騰那邊是棺材的話,應該差不到哪去。

    還不等蘇騰他們迴答,彈幕上已經笑開了鍋。

    彈幕:丁丁,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你怎麽好意思!

    彈幕: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捂臉~~

    彈幕:我要向蘇騰揭發檢舉丁丁。

    彈幕:萬一是丁丁打算送給蘇蘇的禮物呢,微笑。

    杜樂丁清了清嗓子,故作沒看見,催促蘇騰他們描述一下那口棺槨。

    蘇騰說:“很普通的木棺,根本沒有槨,而且木料都腐爛了。”

    杜樂丁:“……”看來皇帝他死的很冤,沒準是被人害死的也不一定,之後就被寡情薄意草草丟入木棺之中。

    彈幕:好像看看他長什麽樣子。

    彈幕:捂的越嚴就越想看。

    彈幕:丁丁把他臉上蓋著的東西取下來吧。

    杜樂丁也挺好奇的,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我是無所謂看不看他的臉。不過既然你們強烈要求了,我就勉為其難滿足你們

    的心願吧。”

    話雖無恥,但他動作挺小心的,沒有一下子來個大揭秘,直接把皇帝臉上的絲綢掀開。他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塊絲綢下麵有沒有絲線一類可能牽動機關的東西,估量了一下絲綢和皇帝頭部之間藏著東西的可能,在確認沒問題後,小心翼翼的掀起了絲綢一角。

    於此同時,蘇騰將枯樹上鏽蝕嚴重的鎖鏈捏碎,將爛木棺放在地上。這口棺材簡陋得實在談不上開棺注意事項,透過幾條比較大的縫隙都能看到裏麵的白骨。

    蘇騰輕輕一推,棺蓋“嘩啦”一聲散了。他們三人湊過去正要一探究竟,從樹上掉下來一個骷髏頭,從他們三人探過去的腦袋中間的空隙穿過,不偏不倚的落進了棺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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