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個人雖然說是有東西跟著他們,但也沒見他們多緊張,杜樂丁的第一反應是在沙地裏活動的小型爬行動物。

    查理好奇的問道:“什麽東西呀?”

    一旁瘦高個的男人急切的說:“如果看清了,就不叫奇怪的東西了。”

    說著,他打開相機,滑動屏幕,找到一小時前拍的照片,遞給杜樂丁他們看。照片裏是警戒區外的一片荒蕪,風過揚沙,黃沙被卷起的一瞬間被捕捉了下來。

    淺淺的沙幕後麵,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輪廓模糊不清,無法看出到底是什麽。

    杜樂丁仔細辨認過後,忽然想起沙漠裏的確有一些生物,不過幾乎都隻在夜晚出沒,而且看這個高度,絕對不是爬行動物。

    這張照片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他一時間無法作出合理的解釋。

    “除了照片,你們還看到什麽了嗎?”杜樂丁把相機還了迴去。

    瘦高個說:“我是在拍照片按下快門的一瞬間,在鏡頭裏看到的。放下相機之後,那道沙幕也落下了,但是那裏什麽都沒有。”

    他旁邊的娃娃臉補充說:“當時我們沒當迴事,又繼續往前走了。過不多久我不經意迴頭往後看的時候,看到似乎有個人影遠遠的跟著我們。”

    在沙漠裏,距離稍微遠一些就看不清東西了,扭曲的空氣中幾經折射的光線會欺騙人的眼睛,造成一些錯覺。

    不過杜樂丁卻想起了之前在後視鏡裏看到的那個影子,會是他跟這些人一樣都看錯了嗎?

    圓臉蛋的姑娘似乎很善於察言觀色,看出了杜樂丁的動搖,趕緊趁熱打鐵的說:“我們在前幾個鎮子裏,聽到了不少關於這片沙漠的傳說。”

    她跟他男朋友說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講了起來。據說在這片沙漠上,遊蕩著塞勒特,他們守護著古老的聖殿,同時尋找那些迷失的靈魂。

    杜樂丁:“什麽是塞勒特?”

    “在當地人的語言裏,塞勒特就是沉默的狩魂者,他們狩獵靈魂,在沙漠中迷路的人也會被他們帶走。”圓臉蛋說完,轉向她男朋友,“是這樣吧?”

    男朋友趕緊點點頭,衝她露出寵溺的笑容。

    杜樂丁又問:“他們守衛的聖殿是個什麽地方?”

    “聖殿,聖城,幻想鄉,鬼城,幾乎每個城鎮的叫法都不一樣,”圓臉姑娘說,“就

    像塞勒特,有人叫他們狩魂者,有人叫他們守衛者。”

    至於有關聖殿的傳說,更是如同天方夜譚一般,有人說沙漠中曾經有一個古老的帝國,在一夜之間被流沙吞沒,死者的亡魂成了古國的守衛者,永遠守護著深埋地下的財寶。

    還有人說那是遠古時期神明留下的遺跡,守衛者不斷抓走靈魂,就是祭祀神明的。

    “稱唿和傳說越多,越說明了一個問題,”時千金聽了半天,忽然插話說,“沒有人確切的見過他們,一切都是謠傳,童話故事。”

    “大部分的確都隻是傳說而已,”圓臉姑娘調皮的眨眨眼,露出了幾分狡黠的笑容,“不過有一個人曾經親眼見過他們,還去過幻想鄉。”

    查理瞪圓了眼睛:“真的嗎,是誰呀?”

    圓臉姑娘笑道:“那個人就在特裏鎮,我們去那兒就是打算找他問問,幻想鄉到底在哪,是什麽樣的一個地方。”

    杜樂丁覺得這姑娘挺聰明,一個勁兒的吊他們胃口,勾著他們去特裏鎮。不過他還是擺擺手道:“我們對聖城鬼城的沒興趣,不好意思幫不了你們。”

    圓臉姑娘扁了扁嘴,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了極其失望的神色。她男朋友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兒的,就算真有東西跟著我們,這一路上不也沒出什麽事嗎。再說天黑之前,我們應該可以趕到特裏鎮的。”

    四人告別後,杜樂丁他們又迴到了車上,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不由得紛紛歎了口氣。

    杜樂丁吐槽道:“這隧道是不是挖通了整個沙漠,連接所有城鎮?”

    “可憐的機械蜘蛛,快要累吐血了。”查理一臉心疼。

    時千金不屑的嗤笑:“它隻是個機器人,又沒有生命,頂多吐點兒防沙的機械油。”

    幾人懶洋洋的你一句我一句打發時間,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騰忽然說:“你覺得剛才那些人說的聖殿,到底指的是什麽?”

    他顯然是在問杜樂丁,但時千金卻搶先道:“像沙漠這種無法探知到每一個角落的地方,通常都是充滿了神秘色彩的,他們說的聖殿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即便真有人看到了什麽古老的遺跡,也可能是海市蜃樓,本體遠在千裏之外。”

    杜樂丁倒是比較讚成時千金的說法,他點點頭,慢悠悠的說:“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沙漠中真有一座古城廢墟,或者是魔鬼城。”

    沙漠中時不常就刮起狂風,往往會形成風

    蝕地貌。在氣流的作用下,被吹起的沙粒不斷衝擊摩擦岩石,由於岩石本身的形狀和硬度不同,便被風沙雕琢成各種奇特的形貌,看起來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少旅行者在沙漠中看到這樣的地方,不知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以為是一片曾經有人居住過的廢墟,便腦補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越傳越詭異。

    “如果,”蘇騰聽了他倆的話之後,依然有些在意,“如果他們所謂的聖殿,就是我們要找的陵墓呢?”

    杜樂丁挑了挑眉,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但很快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們自從得知量子場異常在特卡波沙漠後,便先入為主的認為陵墓一定在黃沙之下。但極有可能陵墓就在地麵上,曾經被沙漠中的過客看到過。

    這個星球上的人不認識陵墓,自然會給它起一個本土化的特殊稱唿,順便按照自己的固有常識添油加醋的編排幾個傳說。

    “不過,若是地宮真的在地麵上,我們應該能看得到才對。”杜樂丁感覺到幾分矛盾。

    蘇騰說:“還記得‘大漠拾荒隊’失蹤的那幾個軍人嗎?可能他們就是進入了地宮裏,他們看到的那些屍體,是殉葬坑裏的人牲。”

    杜樂丁:“你的意思是說,有人能看到甚至進入那個地方,有的人就不行?”

    蘇騰看了他一眼:“可能需要觸發某些特殊的條件。”

    時千金聽的一頭霧水:“你們倆在說什麽呢,能不能照顧一下聽眾的情緒?”

    杜樂丁拍拍蘇騰的肩膀,示意他開車:“一會兒再說,咱們先追上前麵那些人,一起去特裏鎮問問那個曾經見過聖殿的人。”

    那四個人不過走了十幾分鍾,掠食者咆哮著很快就追到了他們。

    圓臉姑娘興奮的跑過來趴在車窗上道:“你們改變主意了?”

    “都說女人善變,”杜樂丁衝她笑笑,“其實男人也一樣。上車吧。”

    掠食者車裏的空間很大,三排座椅,加進四個人一點都不擠。圓臉姑娘和他男朋友跟時千金一起坐在中間那排,瘦高個和娃娃臉坐在後麵,查理則跑到了杜樂丁腿上。

    旅行者在廣闊天地中增長了視野和閱曆的同時,心胸也十分寬廣,可容納天地,對於在旅途中偶遇的人也充滿了熱情,加之圓臉姑娘天性開朗,一路上都在說個不停。

    她叫木悠,男朋友叫司默,二人是在網上認識的。木悠是個小網

    紅,愛好攝影,從一開始的擺拍到後來的旅行遊記,全都一一記錄在網上,收獲了不少粉絲。

    司默便是她的粉絲之一,幾年來一直支持她。二人從網聊開始發展到現實生活中,第一次見麵就特別合眼緣,於是便在一起了。

    木悠講過之後,司默含情脈脈的說:“現在我也是你的粉絲,以後也是,永遠都是。”

    木悠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其他人早就酸倒牙了。這對小情侶無時無刻的秀恩愛,就連眼神交流都流露出一種“我的眼裏隻有你”的氣息,搞得車裏全都是酸臭味。

    坐在後麵的瘦高個叫英彥,娃娃臉叫庫克,都是在網上認識的驢友,對特卡波沙漠懷有莫名的憧憬,便結伴前行,相約一起走遍沙漠中的五十四座城鎮。

    不過這些城鎮彼此之間相距很遠,他們雖然大部分時間靠腿,但隻要遇到商隊或是車隊,他們都會搭一程順風車。

    杜樂丁打了個嗬欠,順手抓了抓頭發:“你們可以寫本遊記,把這五十四座城鎮的遊曆都記錄下來。”

    娃娃臉庫克道:“我就是這麽想的。”

    木悠注意到了杜樂丁手上的戒指:“丁丁,你的戒指是在哪買的,我就喜歡這種樸素大方的款式。”

    杜樂丁麵部肌肉抽搐了幾下,下意識的瞄了一眼蘇騰。蘇總裁嘴角噙笑,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之間共享著一個隻有彼此知道的秘密一樣。

    杜樂丁舔了舔嘴唇:“手工製作的。”

    木悠立刻興奮起來:“哇,好有意義啊。”

    司默抓住她的手:“不如我們也去手工店自己做一對吧。”

    “做一對嗎?”木悠笑著看他。

    司默臉紅道:“當然了,我早就想……早就想送你戒指見證我們的愛情了。”

    “真的嗎!”木悠被他傳染了一樣也紅了臉,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說,“我一直都在等著你開口呢。”

    時千金“哈”的一聲笑出來,忍無可忍的說:“你們能不能不要旁若無人的秀恩愛了,當我們都是空氣嗎?!”

    查理感覺今晚不用吃飯了,肚子被強行塞的狗糧填的滿滿的。

    那倆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轉而說起了別的話題。兩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遠遠的看到了特裏鎮。

    時千金渾身別扭,一路上變換了好幾個姿勢,早就坐煩了,眼見著小鎮的輪廓出現在夕陽下,這才心情

    舒暢了幾分。

    車子開進城鎮邊緣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麽人。街道上張燈結彩,路邊擺放著各種奇異的模型,有的像是披著黑布的死神,有的像是稻草人,一個個被挖出五官的沙漠蜜瓜,表情猙獰兇惡的盯著外來者。

    這情形讓杜樂丁想起了歐美國家小鎮過萬聖節,不過既然是節日,街上不該是人滿為患,熊孩子跑來跑去嗎?怎麽鎮上一個人都沒有。

    落日飛速被黃沙吞沒,街上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卻絲毫沒有點亮任何活躍的氣氛。靜立在街邊種種奇形怪狀的假人,被各色彩燈和燭光照得光怪陸離,風一吹便張牙舞爪的晃動起來。

    從沙漠上滾來的枯枝灌木團成球,被風推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唰啦唰啦的為這詭異的氣氛增添了幾分淒涼悚然的音效。

    查理打了激靈:“這個小鎮裏的人都哪去了?”

    街道兩旁的房子裏黑燈瞎火,好像整個鎮子的人全都外出了,連個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都沒有。杜樂丁懷疑這裏的居民可能太害羞,都躲在窗簾後麵偷窺他們。

    “那邊有人誒,我們去問問他吧。”木悠伸手一指前麵,街道上有個佝僂的身影正不疾不徐的穿過馬路。

    附近唯一可見的,就是那個人。他們絲毫也沒有為此感到慶幸,反而有些不安。

    蘇騰把車往前開了一段,那個身影已經到了街對麵。他按了幾聲喇叭,突兀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刺耳,但那人卻毫無反應。

    “會不會是個聾子?”瘦高個英彥猜測道。

    杜樂丁推開車門:“你們待在車裏,我過去問問。”

    他跳下車子,發現蘇騰也跟著下來了。他也沒多說,衝蘇騰點點頭,二人很有默契的朝前麵弓著背的人追了過去。

    看那個背影和走路的姿勢,杜樂丁理所當然的將其當成了老年人,衝他喊道:“大爺,跟您打聽點事啊!”

    那人像是沒聽到,雖然杜樂丁已經喊得很大聲了,卻依舊不為所動。

    杜樂丁快步上前,一把按住那人的肩膀,笑著說:“大爺你需要一個助聽……”

    那人猛然迴過頭,將杜樂丁嚇了一跳,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連自己要說什麽都忘了。

    那張臉無法用蒼老來形容,事實上根本就看不出年歲。他的左半張臉像是蠟做的,就快要融化了,一層一層的往下墜去,幾乎全都疊在一起,鬆垮的掛在骨頭上,說不

    出的恐怖駭人。

    他耷拉著的眼皮遮住了左眼,隻能從狹窄的縫隙中勉強捕捉到陰森的目光。右半張臉雖然沒這麽嚇人,但也是死氣沉沉,加上嘴唇外翻,真是三百六十度全死角。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的皮膚有些微微發綠,活像是某些喪屍片裏的行屍走肉。

    這張臉太過驚悚,叫人無法直視,杜樂丁簡直懷疑這還是不是個活人。他趕緊看了看蘇騰洗洗眼睛,然後才冷靜下來,鎮定的對那人說:“大……那個啥,請問這是特裏鎮嗎?”

    怪物一樣的人喉嚨裏咕噥一聲,也聽不出是還是不是。

    杜樂丁咽了咽唾沫,真不知道目光該看向哪裏:“我們是途經這裏的旅行者,想找個地方住一晚。這鎮子上的人呢?”

    怪人臉上的皮膚抖了抖,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杜樂丁,含混不清的說了幾個字。

    杜樂丁覺得他可能受過傷,類似燒傷一樣,連同聲帶也受損了。他看了看四周,還是一個人沒有,隻能耐著性子說:“麻煩您指一下,我們往哪邊走能找到旅店。”

    怪人不言不語,張著嘴微微喘息。杜樂丁被他盯的渾身不舒服,不得不放棄跟他交涉,想要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怪人眼波一動,忽然抬起了手。杜樂丁還以為他反射弧過長,這會兒才想起來要指路,便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杜樂丁一愣,低頭看著手腕上那隻手,簡直像是鬼爪,皮膚黑的像焦炭一樣。那怪人力氣很大,死死的扣著他的手腕,幾乎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蘇騰按住那人的手腕:“放手。”

    怪人張開嘴,從裏麵發出嗚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杜樂丁頭皮發緊,急於擺脫手上的桎梏,那人死不放手,又被蘇騰抓得嗚嗚大叫,三人就這麽僵持起來。

    杜樂丁很想給他一拳,但看著那張臉怎麽都下不去手,生怕自己用力過猛,直接把那一層顫巍巍的皮打掉,那就真的驚悚了。

    而且他感覺那怪人好像是急於要告訴他什麽。

    就在蘇騰忍無可忍的時候,不遠處“嘩”的一下沸騰起來,輕快的笑聲如流水一般自街道盡頭傳來。二人扭頭一瞧,這鎮上最高最大的建築物裏忽然湧現出很多人,男女老少臉上都掛著笑容,整個鎮子忽然活了過來,充滿了欣悅的氣氛。

    杜樂丁手腕上的力度倏然一鬆,他迴頭再看,那個怪人已經不見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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