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厚重的城門正在緩緩打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甲士,正在他們長官的帶領下,緩緩的走進城中。


    領頭的騎士,正是騎著一頭巨大豹子的於飛豹,身後還有負責帶隊的守備營參將徐莽。


    他們臨時接到了縣尊的命令,要求守備營接管全城,守備平城治安。


    這本就是守備營的分內之事,隻不過,這一次,出動的人手更多而已。


    徐莽心頭也是一片陰雲,事實上,他早就想帶兵進城了,最近平城可是死了不少人,上頭追究下來,全部都是他的責任。


    然而,炎周朝的政策是軍政分離的,沒有得到縣尊的許可,他徐莽要是敢帶兵進城,那就和謀反差不多了。


    好在,縣尊也終於是頂不住這個壓力,烏雲剛起,就派人到軍營傳令了。


    相比徐莽的心事重重,於飛豹就要歡快多了,反正城裏有什麽陰謀詭計他都不想參與。


    他更加關心,近日經常爆發的戰鬥,各路高手早就引起了他的興趣,手上剛剛打造的方天畫戟早就饑渴難耐了。


    天雷還在一道道的落下,徐莽看了一下天雷落下的方向,嘴角抽動了幾下,按住心裏的不安,對左右吩咐道:


    “你們各自帶隊把守好每一個街道,仔細檢查每一個人,沒有路引和身份信息的,通通給我抓起來。”


    於此同時,鹿延浩也趕到了祠堂,此時天雷已經落下了整整九道,而之前莊嚴的祠堂已經麵目全非。


    到處都是破碎的磚塊和瓦片,透過那一道道閃電帶來的光芒,鹿家族人還能看到祠堂裏一座座燃燒的靈牌。


    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族人,不知是誰哭出了第一聲,漸漸的,哭聲就止不住了,就連鹿延浩心中都一陣絕望。


    “天亡我也,天亡我鹿家啊。”


    鹿延浩身邊的鹿家族長,忍不住心中的哀痛,大聲的嚎啕著。他剛才就看到了自己已經過世的父親,正在天雷之中哀嚎翻滾。


    族長的哭泣,反而讓鹿延浩清醒了過來,環視一圈,朝著鹿家族人大聲道:


    “哭什麽哭,我鹿家有百年氣運,有開朝之功,位列士族,還有這麽大的家業,豈是幾道天雷就能劈掉的?”


    隨著鹿延浩的話語聲落,那翻滾的烏雲也漸漸的散開了,天雷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道道陽光重新撒進了平城。


    鹿延浩看著滿地的瘡痍,心中忍不住的劇痛,然而,他還是拖著衰老的身體,發號施令道: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拿水來滅火啊。


    再找幾個人,把列祖列宗的牌位請出來,重新找個陰涼的屋子安頓下來。


    立刻去找幾個泥瓦匠和風水師過來,請他們替我鹿家重建祠堂。”


    不管鹿家以後怎麽樣,鹿延浩此刻的鎮定,還是極大的鼓舞住了鹿家人的士氣。


    按照鹿延浩的吩咐,個人都紛紛行動了起來,打水的打水,清理房屋的清理房屋。


    然而,隨著天雷帶來的火焰被撲滅,越來越多的鹿家人衝進了祠堂,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


    這裏本有40多尊靈位,供奉著鹿家的列祖列宗,而現在,眾人幾乎已經沒有辦法再這裏找到一副完整的靈牌。


    尤其是那剛剛被安置進祠堂的鹿鳴,別說神位了,連衣服碎片都沒找到一塊。


    很快,一位平城有名的風水術士被請進了府中,然而,這術士讓著祠堂走了一圈,連忙搖頭道:


    “鹿公啊,恕我直言,您家的這祠堂,已經沒有重建的必要了啊。”


    鹿延浩眉頭一皺,道:“先生這話是何意?”


    術士一歎道:“實不相瞞,你們鹿家之前是受到了上天的懲罰,本來應該有一十二道天雷落下的,但因為老鹿公已經身死,因此,剩餘的三道天雷也就免了。


    鹿家祠堂也因此一劫,投影在地獄的家廟也被摧毀了,各位先祖的陰魂也被天雷打散了。


    說句不好聽的,您家的祠堂就是建好了,那也找不到可以供奉的對象了啊。”


    鹿延浩腦袋一暈,差點摔倒過去,要不是身後有仆人攙扶著,真的就要倒在地上了。


    一把拉住那術士的手,鹿延浩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先生此言當真?我鹿家世代奉公,怎,怎會招天雷相劈?”


    那術士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能告訴您的,就是這天雷應該是奔著老鹿公而來的。


    如果老鹿公此刻還在土地廟中,那鹿家應該隻會有一些氣運上的損失而已,現在嘛,請恕老夫不中用,您家的氣運,老夫已經看不太清了。


    不過我剛才的推算絕不會有錯,您不信可以看看諸位先人的牌位,上麵的字跡是否都已經模糊了?”


    鹿延浩一眼望過去,果然,先祖的牌位被毀的被毀,少數幾個保留的,上麵的字跡也已經糊的一塌糊塗了。


    一個趔趄,鹿延浩身體歪斜,腳步不穩,差點摔倒。


    一旁的風水術士急忙扶住鹿延浩,卻反被鹿延浩緊緊抓住,鹿延浩道:


    “承蒙先生如實相告,但我鹿家祠堂還是需要重建的,日後對我鹿家做出貢獻的族人依舊要請進祠堂供奉。


    還請先生為鹿家,重新尋找一處寶地,指導我鹿家重建家廟啊。”


    那術士長歎一聲道:“罷了,我就吃這碗飯的,既然鹿公不棄,我自然盡力而為。”


    說是這麽說,但祠堂是聚陰德的地方,哪怕這術士沒法看的精準,卻也知道,被至剛至陽的天雷一劈,鹿家匯聚了百年的氣運就就消散了。


    日後別的不說,那些天縱之資的少年,基本沒可能再出生在鹿家了,也就看看他們日後能不能勤能補拙吧。


    相比一片愁雲慘淡的鹿家,羅神廟的賞善罰惡殿裏倒是氣氛不錯。


    聞仲朝著羅斌一拱手,道:“幸不辱命,那土地神鹿鳴,才承受了九道天雷,就化成了飛煙,從此世上再無此人了。”


    羅斌收了土地神職後,對神的理解要比之前更加的透徹,講道理的話,如果那鹿鳴在大劉鄉等地還有一部分信徒的話,即使是天雷,也無法徹底殺死他。


    無非就是多耗費鹿鳴一些神力,讓他多複活幾次,多虛弱一段時間,隻要信徒不拋棄他,遲早還能重新崛起的。


    但遺憾的是,鹿鳴在那裏的幾個信徒,別說支撐他複活了,就是維持鹿鳴一點真靈不散都力不從心。


    “辛苦聞太師了。”


    聞仲笑道:“我這也算是做了好事,而且,被天雷打死的那些人,經驗居然算到了我頭上,我就更不算辛苦了。”


    羅斌也是笑道:“這我也沒想到,這一雷下去,我就31級了,已經可以準備第三次升星了。”


    說是準備第三次升星,其實羅斌一時之間也顧不上。


    剛剛有鹿鳴的前車之鑒,他可不想哪一天,這樣的天罰落在自己頭上。


    因此,這幾天的功夫,羅斌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耗費在了土地神職之上。


    沒辦法,成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天授予了權柄,自然也授予了懲罰,事情做不好,他羅斌一樣要倒黴。


    他之前隻能算個半吊子神靈,有了土地神職,羅斌算是真正的入了神道。


    而且,甚至還獎勵了他兩項神通,羅斌主要熟悉的也就是這兩項神通。


    他要盡快的把前任土地造成的惡劣影響彌補迴來,日後還要費心費力的照顧他管理的這片土地,算是徹底告別了過去逍遙的生活。


    幸運的是,羅斌還有一大堆助手,隻是他現在也才是一個小小土地,根本不可能為這群助手冊封什麽。


    羅斌這幾天的日子雖然過的辛苦了一點,但他辛苦並快樂著,那種掌管數十裏鄉村的暢快感,一般人也感受不到。


    相比羅斌,鹿家的日子過的也很辛苦,但是他們就一點都不快樂了。


    之前風水術士雖然說了,這是天罰,但鹿延浩知道,瀆職的神靈多了,怎麽老天就盯上了他家這個剛上任的了呢。


    這背後,一定有人暗中操控,而鹿鳴已經煙消雲散了,鹿延浩也沒地方去詢問,隻好花費大價錢,從附近的幾個城市請了術法高手過來調查。


    當然,重點懷疑對象就是羅斌,然而,這段時間,氣運消散的惡果也開始漸漸體現出來了。


    先是朝堂之上,之前的政敵再次落井下石,攻訐於他。


    本來,他作為政治鬥爭的失敗者,黯然下野就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這個年代的士大夫之間還是要保留一份體麵的。


    然而,他的政敵,不知道從何處聽到了他家被雷劈的事情,攻訐他品行不端。


    正好,因為他鹿家搶了土地神位的事,縣尊對他們家也是不滿,於是把這段時間平城的亂象一股推到了鹿延浩的頭上。


    得到朝堂大佬對鹿延浩不滿的消息,朝堂上訓斥的詔書還沒出京呢,縣裏的差役就開始聞風而動了起來。


    也怪這鹿家太過招搖,仗著平城唯一士族的身份,平日裏沒少得罪人。


    這一落難,伸手相援的不見幾個,落井下石都不用人教。


    一時間,衙門裏抓捕的鹿家子弟,差點把不大的牢獄給塞滿了。


    而堂堂的士族鹿家,也在天罰過後沒幾日,進入了分崩離析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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