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保正不僅給梁川介紹了他的老朋友,指明了前往最寧府的方向,還告訴梁川,買鹽的話要去最寧府,那裏有從貴州還有蜀中來的品質最上乘的井鹽,偶爾也有西夏運過來的青鹽。


    梁川這就有些犯難了。


    有西夏的鹽那是最好,但是並不是他所需要的,如果沒有粗鹽進貨的話,他便沒有原材料對手中的鹽進行提純。


    可能老保正自己會以為,但凡是走私細鹽的人,都會中意那些上好的鹽,因為他們的利潤會更可觀。


    但是梁川偏不是這樣的人,他是鑽市場空子的技術投機分子!他所需要的,不是細鹽,而是粗鹽!


    一開始他初到大理,發現的第一件事就是當地的這些白族人吃的鹽也不好,一看到這個景象他便放心了,鹽不好,他的細鹽才有市場和銷路。


    但,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這裏沒看到販鹽的場所。


    打聽之下他才知道,原來人家大理國對鹽不禁榷!這裏是鹽販子的天堂!


    鹽雖然不屬於國家限價的範疇,但是,鹽一樣隻控製在少部人手中,隻有外地來的鹽,大理朝廷會管,偷賣的人處以重刑!


    這一點梁川倒是相當的意外。


    鹽課乃是國之重器,是朝廷控製老百姓的重要手段,這朝廷竟然不想管理,放任大理民間老百姓自理?


    轉念一想,這大理國姓段的能放著皇帝不當,跑到廟裏當和尚,這花花世界都不要了,他哪裏還有心思去管什麽鹽不鹽的?想到這一點,他們會幹出什麽事,梁川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不過大理這幫人還是留了一點心眼,他們不敢讓西夏和大宋的鹽大舉進入本國,就因為他們的鹽產量比國內的要好上許多,一旦走私成風,那國內的鹽業就會受破到破壞性的衝擊,鹽業這行當一旦完了,跟糧食一樣,等於命脈握在別人手裏,離亡國就不遠了。


    亡不亡國與我何幹,再不開幹,鍋都要揭不開了,現在吃飯的嘴可不是以前的兩張,一下子多了好幾張,而且都是能吃的,梁川自己輕嘲了一聲,4看著遠方,他們走了兩天的路,終於要趕到最寧鎮。


    路上一個稱謂被人給糾正。


    中間還有一個應該是怒族的小村子,他們為梁川再指了一下方向。


    最寧梁川自己一直叫府,按行政應該叫鎮,這地方的麵積實在太小。


    大理立國之初,把國土分成了八府四郡四鎮三十六蠻部,最寧鎮就在東南南。從行政上來區劃,最寧鎮應該是屬於秀山郡,善闡府。


    段家上台以後,為了防備四麵的壓力,在轄境四麵設置了四個軍鎮,最寧鎮就是防備東麵的大宋朝。


    大宋朝還有什麽好防備的?


    當年太祖一斧子劃拉了一條大渡河,就斷了漢家人南下的念想,主動主棄這麽廣大一片領土,當年軍力最是強盛的時候不要,現在他們還會想著再拿迴去?


    大唐最鼎盛之時,安史之亂前唐天寶年間,玄宗派了二十萬大軍來討伐南詔,最後留下二十萬具屍骨,雲南人在大理立了一塊碑“大唐天寶戰士塚”成為唐王朝三百年抹不掉的恥辱。


    這一場讓世人知道,不是唐軍不行,而是這片土地會吃人。。


    這裏有世上最險的地形,也有最剽悍的民風。


    如今大宋的軍力更不如太祖立國之初,要打下大理如同癡人說夢!


    兩國就如同有一種默契,你不打我,我也不雲招惹你,互相保持和平,所以在最寧鎮,這裏的軍力其實是八府之中相對較一般的!


    要想其他的對手有誰,北麵有西夏黨項人,虎狼也,西麵有吐蕃人,這些更是一度把唐王朝蹂躪過的狠角色,南麵呢,這幾年相當不安份的南越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大理夾在四方當中,老大又活得相當的佛係,還能存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跡!


    最寧鎮駐紮著一部分人,這並不是大理國的精銳。


    最寧沒有成為戰爭的前線,卻成為大理國經濟最好的地方之一。駐紮的部隊給了這裏最大的和平,沒有匪亂與山賊,老百姓能享受最大程度的安寧,與大宋接壤又讓這裏有最便利的交通,可以最大效率地與大宋進行商業貿易!


    一到最寧梁川就感受到了,這個民族大熔爐裏的和諧!


    各款式的民族服飾幾乎在這裏都能找得到,不乏還有廣南的儂人與侗人!


    最寧鎮建起了不高不矮的城牆,這是當年為了抵禦唐軍與吐蕃人而建的防事,可是已經百多年沒有派上用場,上麵長滿了厚厚的青苔。


    一行人進城,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異樣的目光,很自然地就走了進去,滇馬打著響鼻,成年的公馬看到母馬有的還會興奮地嘶鳴著。


    最寧的人是真的多!


    大概是梁川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看到的真正義意上的城鎮!


    集市上的人摩肩接蹱,各種挑擔各種手推車,街道雖然狹窄,卻把它的每一分空間都利用到了極致!行人與馬匹可以自由地通過,地上有許多的牛羊馬糞,人們卻不會覺得惡心,因為隻需要一眨間的功夫,就有人把這些寶貴的肥料拾走,清理得很幹淨!在這個時代,糞便都是極為珍貴的資源,作物的生長,甚至許多人冬天過冬的燃料就是這種玩意!


    梁川小的時候,大概是九十年代初,他在的鄉下那個小地方,許多的老人還真是以這謀生。。


    突然就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一下子就溶入了一般,生活的氣息撲麵而來,不再是清一色的大山與荒野。。


    大理國能有這樣的景象,他不敢想象大宋朝將會是何等的恢宏氣勢。


    傳說這時期的大宋朝,已經有了百萬人口的大都市,汴京與杭州是世上最繁華的所在,一百萬啊,眼下這地方可能就幾萬人口吧,百萬是個什麽概念!天呐,那不得擠死個球?


    “我以前總以為大理也是個窮鄉下,沒想到啊,今天長見識了!”


    梁川感歎著,三兄弟可不也是驚掉了眼球!儂大儂二不用說了,他們一輩子就在溪東峒晃悠,連廣源對他們來說都是大地方,儂幺雖然在七源呆過,可是也不是一個量級,比起來的話,算是一個縣城跟一個地級市的區別,這裏的人實在是多,各色人等,目不睱接!


    “大理國能立國至今數十年而不見有敗亡的氣象,有他的道理!”


    儂大眨了眨鬥雞眼,不知道他是在看天上還是在看悠悠人群,發出了這麽句感慨!


    “好。。多。。人!”


    “我去他娘的,早知道就來這大理混口飯吃,去甚什麽鳥七源!”儂幺狠狠地咒罵著,幾個人都各有感懷。


    幾個人在城裏麵轉了一圈,不為別的,就是要找細鹽脫手的地方!


    還別說,幾個人沒找到下家,有人就先盯上了他們!


    來人是一個精瘦的小老頭,穿著一身黑色的彝族服飾,打量著梁川等人馬上的袋子馬上就問了一句:“你們這是來販鹽的?”


    這一句話差點將四個大男人的尿問出來,大腿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要是在廣南,這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還好是在大理,管得相對較為鬆了一點,不過四個人還是不敢大意!


    “阿爺說的哪裏話,我們這裝的是石灰,打蟲用的!”


    老頭子跟幾個人嘿嘿一笑道:“你們幾個打南邊來的吧,當我瞎呀?賣鹽就賣鹽吧,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這裏賣鹽的多得去了,不過打南邊的來的可不多見,邕州來的海鹽?”


    這一下換梁川好奇了,這老家夥哪裏來的,這麽好的眼力?


    “借一步說話?”


    老頭子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背著手等著梁川來請教他的樣子,兩人走到邊上一處小巷子裏。


    梁川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儂幺與兩個兄長很默契地把巷口給堵住,想跑肯定是沒辦法了,一時也不會讓旁人進來。


    接著輪到這個彝人老頭子傻眼了,隻見梁川一隻大手像抓小雞似的,掐上他的脖子,恨不能將這老頭摜在地上摔死的那程度。


    梁川的臉上滿臉的殺氣,兩眼噴薄欲出的狠厲讓這個彝人無比地害怕,這人。。變臉也太快了,不帶這麽狠的,這才一轉眼的功夫啊!


    “快說,你怎麽知道我們是賣鹽的?不說我就掐死你,一會把你扔進邊上的水溝裏,明天讓貓狗啃你的屍首!”


    脖子上傳來的力度證明這個男人講的不假話,彝人知道自己這次碰上的對頭,也不敢在對方跟前充大頭,討饒道:“把我放了,我保證不跑,我這身板怎麽也不可能跑得過你們幾位!”


    “諒你也不敢!”


    梁川哼了一聲,把手放開,彝人的脖子已經箍出了五個指印,紅通通的!


    老彝人本想著看這些人是生麵孔,他在這最寧府呆了許多年,平時就是靠著一些跑腿介紹的活兒賺一點錢,今天可不正是就想著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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