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五輪開賽,許壹仍舊沒有和薑鴻漸見上麵。雖說比武台上有特殊的禁製,修士們離開比武台的時候,之前在台上所受的傷都會盡數恢複,但是盡管如此,薑鴻漸當時在台上那樣自殺式的打法還是給他的身體遺留了很多小問題,輕的類似於經脈損傷,重則是神魂不穩。

    幸好薑鴻漸手上的靈藥夠多,抱撲真人又是煉丹大家。一堆藥材、靈丹喂下去,總算是解決了這些隱患。隻是又因為藥力太強,薑鴻漸須得打坐煉化,這才沒有去觀戰。

    第五輪金丹期開賽乃是慧博和太真門的一位女修。這位女修之前一直是以防禦為主,走得是耗盡對手修為的路線,可是這次上台她卻一反常態主動進攻起來。她的法寶呈卷軸狀,一拉開就能看見卷軸上畫著的各式異獸。

    “這個有點意思。”檀嘯道,“她居然把驚魂都收攝在了卷軸裏。”

    檀嘯話音未落,卷軸上的動物都活靈活現地跳了出來,齊齊地站成一排朝慧博嘶吼。慧博不緊不慢地應付著,隻是這些東西說到底都是受那位女修所控,不把她收拾了這些異獸是源源不絕的。

    “這和尚有意思。”童夢成興致勃勃地道,他注意到了慧博那邊有兩顆佛珠無聲無息地埋伏到了那位太真門的女修身後,“比那些死板的佛修好玩多了。”

    “贏了。”

    那兩顆佛珠打在太真門那位女修的後背,她“噗”一下吐了一口血。

    慧博下去了,第二場上去的是血煞宗和靈鬼寺。這兩個都是魔修門派,打起來可以說是招招狠辣見血,最後一番苦鬥之下,還是血煞宗的那位獲勝。

    之後好幾個許壹不認得的修士上台又下台,有自己宗門的,亦有別人宗門的。許壹心不在焉地和身邊的人說這話,草草地看過了比賽。等到法華寺取勝的那位下去後,許壹挺了挺腰杆,輪到俞朝宗了。

    這時候剩下的金丹期修士大多都是後期,中期了了幾個。而這次俞朝宗不知道走了什麽好運,抽到了這位中期的修士。本來修為差距就在那了,俞朝宗還是個劍修,難得他在這一輪依舊是頗為輕鬆地取得了勝利。

    俞朝宗是金丹期的最後一場,接下來便開始了元嬰期。

    連禮坐在玄天劍派雲台上不動如山,比武台上藺歡和觀明鬥得正酣。觀明到底老道一些,藺歡拚盡全力仍沒有拿下比賽。

    接下來的是塗聖星和司若識,大概是被前兩天塗聖星和薑鴻漸的那一場驚呆了,司

    若識上台不理睬塗聖星的問好,就要出手打塗聖星一個措手不及。可是塗聖星是什麽人,他的修為是硬生生在各種險境中搏命搏出來的。他的戰鬥意識之強,司若識實在難以望其項背,尤其是後期司若識有些怯場,就更是獲勝無望了。

    第五輪和最後一輪是連在一起的,許壹坐在台上扭了扭,看著金丹期的幾位重新站在台上,側著頭問童夢成道:“你說師兄會不會奪魁?”

    “我覺得會,”童夢成灼灼地盯住了比賽場地,“剩下的幾個人裏麵我估計隻有慧博這個心眼跟篩子似的和尚會比較麻煩。”

    就如童夢成所猜測的,俞朝宗在和慧博打的時候差點被慧博翻了盤,不過還好,他最後還是穩住了,贏了大比。許壹趁著千機和尚上台宣布勝者、發獎品的的時候偷偷迴頭看了眼他師父明澄劍君。明澄劍君眉眼舒展,臉上掛著得意的笑,顯然是非常高興了。

    緊接著就是元嬰的大比,剩下的連禮、塗聖星和觀明兩兩相鬥。眾人原來都是看好了連禮,哪知道結果竟是塗聖星兩場皆勝,連禮一勝一負,觀明兩場皆輸。

    塗聖星這個名字從這刻起就響徹中州了,每一個宗門都知道了他幼年時遭遇家變,更知道了他靠著自己複仇成功,還知道他天賦異稟,是真正的天才。薑鴻漸這個曾經的天才在眾人的腦海裏淡去,就算被提起,也淪落成為了塗聖星大殺四方的故事裏悲慘的配角。

    看著塗聖星迴到雲台上和段青曼激動地擁抱,看著塗聖星接受師兄弟的道賀,許壹難得地生出一種隔世之感。其實他對塗聖星始終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可是這份類似於兄弟的好感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許壹拍拍手,沒有去湊這個熱鬧,反倒是跟著明澄劍君迴去了。一直等到從即墨城離開的時候,許壹才和薑鴻漸再次見上麵。

    “塗聖星贏了。”許壹第一句話有些煞風景。

    “猜到了,”薑鴻漸捏了一把許壹的臉,“連禮水平和我相當,他贏也是應該的。”

    許壹胡亂地點點頭,“不過也有好消息啦,我師兄得了金丹期的魁首。”

    “哦?那得恭喜一下了,明澄劍君應該很高興吧?我記得我師父說過,當年明澄劍君就是第一。”

    許壹沒聽說過這個消息,明澄劍君不是那種喜歡吹噓自己的人,“真的嗎?我倒是沒聽師父提起來過。那這樣說起來,我們問道峰夠風光啦!”

    “是啊,”薑鴻漸悠然道,想

    到馬上就要迴山了,又微微地顰眉,“薑羨倪現在應該得到消息了,迴去之後恐怕不會安穩了。”

    許壹聯想到薑羨倪風風火火地性子,難得地歎口氣。這事說起來,實在是太複雜了,要說塗聖星算計了薑家滿門,可是根還是在薑家自己的身上,如果薑羨倪硬要報仇,沒人能攔著他,那就還真是應了冤冤相報那話了,“薑羨倪……修為差的有點多。”

    “哎,迴去之後再說吧。”

    遠遠地瞧見了青山宗的木牌坊,薑鴻漸站在船舷邊,眼裏帶著一絲愁緒。薑羨倪……這事真的不怎麽好處理。許壹捏了捏薑鴻漸放在欄杆上的手,“薑羨倪挺明事理的,特別是你家那事之後,我看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了。”

    “就是變了一個人了才讓人擔心。”

    ******

    飛舟停在宗門上方,眾人紛紛從飛舟上下去了。檀嘯和童夢成到底不是青山宗的弟子,趁著這時候找到許壹和俞朝宗告了個別,又在明澄劍君那裏聽了兩句訓誡,就這麽走了。

    玄微真人帶著這次所有的弟子去了大殿,著重表揚了一下奪魁的兩位,隨後又看看薑鴻漸的臉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散了之後許壹被明澄劍君帶著迴了問道峰,他最後迴頭的一眼,恰好看見薑鴻漸在和塗聖星說話。

    在問道峰待了兩日,明澄劍君一振衣袖,將他倆送出房間。許壹自然是忙不迭地就架起遁光去了薑鴻漸所在的吉羽峰,他去的時候,恰巧和駕著遁光的塗聖星擦肩而過。許壹有些詫異於塗聖星的出現,之前還沒撕破臉皮的時候塗聖星過來說得通,可是現在…在這個修士大會過去沒多久的時候來……不管怎麽想,似乎都不是一件好事。

    許壹神思不屬地跳下雲端發現薑鴻漸正坐在竹台那邊垂釣。他看了看,閃身化作一條紅尾錦鯉進入水潭,繞著薑鴻漸直直的魚鉤打圈。薑鴻漸本就在出神,根本沒察覺出來有什麽不對,都是後來感受到手中的魚竿不停地被拉扯,這才皺著眉,哭笑不得地道:“快出來,別玩了。”

    那紅尾錦鯉鬆開魚鉤,擺擺尾巴遊到岸邊,青色的光華從魚身上掠過,許壹把自己上半身變成人趴在薑鴻漸腳邊。

    “你這是什麽樣子!”薑鴻漸看著半人半魚的許壹。

    “擔心你的樣子啊!”許壹使勁甩了甩尾巴,激起的水花濺在薑鴻漸衣服的下擺上。

    薑鴻漸伸手揉了一把許壹濕漉漉的頭發,低聲說:“這幾天塗聖星都有來找我

    。”

    “他來做什麽?”

    “誰知道呢,我沒見他。薑羨倪昨天說要迴去東陸,我沒敢放他走。”

    許壹握住了薑鴻漸的手,“他聽說這事後是個什麽反應?”

    薑鴻漸微微歎了口氣,“他……反正他怪怪的,還跟我說了一通‘父不受誅,子複仇,可也;父受誅,子複仇,推刃之道’的話,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個想法。”

    想了想薑羨倪那張沉鬱的臉,許壹有點頭疼,“話說得挺像那麽迴事的,就怕他心裏……說起來,你沒事了?”

    “我當然沒事了,我這是實實在在的’父受誅’。而且父親於我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我師父才是真正在我成長之中發揮了作用的人。”薑鴻漸眉間浮上一絲感傷,很快又散去了。

    許壹晃晃尾巴,雙手一用勁,整個人都坐在了竹台上。他用手指撥弄下身的鱗片,“要不……讓薑羨倪見見塗聖星?”

    “怎麽說?”

    許壹揉了揉額頭,“不是說解鈴還需係鈴人嘛……雖然這話用得不大合適,你懂我意思就成。”

    薑鴻漸思索片刻,道:“也是個辦法。”

    許壹扭了扭,重新變迴人的樣子,他隨手扯了一片葉子將其變成衣服,站起來道,“你繼續在這兒呆著吧,我去看看薑羨倪。”

    往常這個時間薑羨倪一般都在修煉,不過最近他大概是受了打擊,對修煉的事情不如以前上心。許壹是在藥圃裏找到他的,他正躬著身子給靈草鬆土。

    “許壹你過來找我哥嗎?”

    “我跟他碰過頭了,”許壹也拿起籃子裏的工具在他旁邊幫忙,“從大比上迴來還沒見你,就過來看看你。”

    薑羨倪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你當時看了塗聖星的比賽,他真的那麽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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