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山墅。


    在屋子裏聊嘮了一會兒,見今兒下午的太陽很好,艾倫屁股坐不住的老毛病又犯了。灌了半杯水,就屁顛屁顛地找了李嬸兒和另一名雜工上來幫忙,把占色和孫青兩個‘傷殘人士’都給搬到了外麵大花園的躺椅上坐著。


    長長籲口氣,她砸巴著嘴。


    “兩位小姐,日光浴舒服吧。告兒你們啊,多曬太陽,絕壁好得快。”


    孫青抿唇,但笑不語。


    占色半眯著眼,看著無處一蓬開得正盛的鳳仙花,笑著迴應。


    “挺好!”


    白天的錦山墅很安靜,除了警衛和雜工,沒有別的人在。


    三個女人並排著躺在花架下的躺椅上曬著太陽,嘮著女人的私密小話兒,心裏別提多舒服了。尤其興奮的是艾倫小姐,她東瞅西望,看著這座奢華的山頂大別墅,嗅著花園裏微風送來的花香,手指撫著線條流暢的太陽躺椅,一陣感歎。


    “嘖嘖,占小妞兒,說什麽我都得來住這花園洋房……太美了,讓人頓生羨慕嫉妒恨的心。”


    占色掌心擱在小腹上,偏過臉去,正想說話,花架後麵就鑽出來了一個小屁孩兒。


    不是別人,正是午覺起來的權十三。


    叉著腰,他不客氣地看著艾倫,接了占色的話茬兒過來。


    “喂,阿姨。你想要住進錦山墅,得先過我這關,知道麽?”


    “噢!”艾倫撇了一下唇,瞪著大眼睛,逗他玩兒,“那小朋友,你同不同意呢?”


    “當然……”十三挑眉,搖頭,“不同意。”


    艾倫傷心了!


    現在的小屁孩兒,都像他這麽拽的麽?


    習慣了小十三行為風格的占色和孫青,壓抑不住的淺笑出聲兒。


    而吃了癟的艾倫小姐,鬱結上心了,咕噥著,她呻吟一聲,苦著臉又問。


    “喂,小朋友。你不讓我住進來,你得給個理由吧,為什麽啊?你不喜歡我?”


    雙手抱著臂,十三靜靜而立,翹著唇睨她的小模樣兒,像個懂事的小大人,作勢還故意冷哼了一下。


    “阿姨,你別瞧著我媽單純善良好欺負,我權十三可不是那麽好蒙的。”


    “蒙你?”艾倫哀嚎。


    十三點頭,“我必須毫不留情地打破你的美好幻想——直說了吧,你是不是衝著我老爸來的?”


    “啊!什麽跟什麽啊?”


    艾倫忍不住又呻吟一下,重重地摸著額頭,扯了扯嘴唇正色說。


    “小十三,你弄錯了吧?我對你老爸可沒意思。”


    不屑地翹一下小嘴,十三烏黑的眼珠子十分明亮。


    “阿姨,你還在裝呢?這些年像你這樣的女人,我可沒少見。打著各種幌子,目的都是想勾引我老爹。就你那眼神兒。不用囉嗦了,你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正在發花癡。”


    靠!


    臭小孩兒,連她在發花癡都看得出來?


    艾倫酸溜溜的小心肝兒,頓時抽搐了。


    沒錯兒,她確實發花癡了。隻不過發花癡的對象卻不是他老爹就是了。


    心裏這麽尋思,她越發覺得住進錦山墅來是一個不錯的決定。不僅有鐵手可以追,還有一個小帥哥可以逗,那日子豈不美好得賽似神仙?於是乎,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占色,她作勢抓了一下腦袋上的鸚鵡頭型,更加來勁兒了。


    “小十三,你看我多可愛。要不……我也跟你做額娘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麽?我肯定會比你額娘對你好的,天天陪你玩遊戲,打撲克,上山捉蛐蛐……”


    “哼,你再好是你的事。在我心裏,隻有一個額娘。她就是我最好的額娘。”


    艾倫衝占色撇撇嘴,翹了一下大拇指。才又轉過頭去,抬高下巴,臉上像得跟朵花似的,忍俊不禁地去逗小十三。


    “哎喲,小乖乖,姨姨求你了,你就批準我住進來吧。我保證不搶你老爹……還給你送禮物,好不好?”


    “不稀罕!我是那麽好收買的?”


    十三除了在熟悉的人麵前會開朗一點,對待像艾倫這種不常見麵的人,向來比較冷漠寡淡。別看小小年紀,那言談舉止間的心高氣傲,已經深入骨子裏了,一看就繼承了權氏家族人的血統。不過六歲的小屁孩兒,說話一字一句條理清楚,邏輯得當,就衝那帥氣逼人的小模樣兒,可以想象等他長大了,肯定得迷倒一大票小女生。


    三個女人互望一眼,心裏都是悶笑。


    艾倫小姐童心未泯,被小十三打了臉也不生氣,憋著快要笑癱的情緒,正色地清了清嗓子,說得特認真。


    “小帥哥,姨姨是誠心要跟你好的。哪有送禮物不要的道理?這樣吧,禮物你來選,你要什麽姨姨就送你什麽,你看這樣兒行不?”


    “我要什麽,就送什麽?”十三重複一遍,摸了摸下巴,看著艾倫誇張的表情,“這個可以考慮。”


    艾倫愉快了,咧著嘴,“那不就結了?你說吧,你想要什麽禮物?”


    小十三利落地放下手來,學著大人樣的歎了一口氣,又搖了一下小腦袋。


    “這可是你說的,那你就送我一匹奧巴馬吧。”


    一匹奧巴馬?


    艾倫看看他狡黠的眸子,又看看無奈噙笑的占色,再看看陽光燦爛的天空,終於惆悵地倒下了。


    “占小妞兒,你這個兒子太難搞了,我決定——投降!”


    一直在看他倆逗悶子的占色,聞言忍不住笑出聲兒來。衝小十三招了招手,等他走近,才把他抱坐到腿上來,指著艾倫,笑著對他說,“十三,她是艾阿姨,是額娘的好朋友。她呢沒壞心的,就是想到這兒來陪我們,你覺得怎麽樣?”


    “額娘的朋友?”


    十三輕輕念叨了一下,突然皺起了小眉頭。


    “額娘,朋友是什麽?”


    占色吃了一驚,看了看小十三認真的小臉兒,才微笑著向他解釋。


    “朋友啊,就是有困難的時候可以相互幫助,不計迴報的人。朋友就是不管什麽時候,都值得你去信任的小夥伴兒。我家小十三,也會有朋友的。”


    這個迴答比較通俗,十三能夠聽得懂。


    可是,歪了歪頭,他的小臉兒卻糾結了。


    “額娘,父皇說過,人隻能靠自己,不要想著別人來幫助你的。父皇還說了,除了自己,不要信任任何人。因為你覺得可以信任的人,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會在你看不見的背後捅你一刀。所以,十三才不要朋友。”


    小屁孩兒清澈的目光,觸得占色心尖兒泛涼。


    這麽點兒的小孩子,權少皇卻給他灌輸這樣的思想?


    不得不說,雖然那或許是殘酷的現實寫照,可這離健康的教育方式,真是天壤之別。要每個家庭都這麽教育孩子,後代不都長歪了才奇怪。


    其實她可以想像得出來,不論是權少皇還是小十三,他們的生活看著優渥富足高高在上,其實卻有許多常人體會不到的孤獨。同樣,也隻有常理心靈孤獨的人,才會在越來越現實的人際關係中產生出這樣消極的思想來。


    摟了摟小十三單薄的小身板兒,她心窩處,隱隱地疼痛了一下,直接就對她進行了與權少皇相反的正麵教育。


    “十三,人活著呢,就得有朋友,有了朋友,就不會再孤單……”


    她吧啦吧啦的說著,十三頻頻點頭,可艾倫卻聽得頭痛。同樣作為‘逆女’的她,從小到大聽得大道理太多了。半眯著眼,迎著陽光,看著天空飛過的一隻隻小鳥,她懶洋洋地逗起了小十三來。


    “喂,小帥哥,要不要姨姨做你的第一個朋友啊?”


    十三偏過頭去,聳了聳小肩膀,微微翹唇,“不行。”


    “為啥又不行?”


    “因為……我嫌棄你。”


    “嫌棄我?”艾倫憋屈了,騰地坐直了身體,虎巴巴的瞪眼看他,“喂,小屁孩兒,你那是什麽眼神兒?”


    “嫌棄。”十三迴答得牛勁兒,小下巴微微昂著,“阿姨,你看看你啊,都長這麽大的人了,連頭發的顏色都還沒有走上正軌。正常的衣服也沒得穿,臉上都畫得像京劇臉譜,我當然嫌棄你。”


    一條條黑線劃過。


    三個女人麵麵麵相覷,同時大笑了起來。


    艾倫這個造型被很多人說過,她到是無所謂。隻是沒有想到,今兒竟然會被一個小屁孩給鄙視了。


    捧著肚子笑了片刻,這廝突然發了神經,又莫名其妙地精神振奮了起來。


    “我說占小妞兒,孫姑娘,你們知道,這代表了什麽麽?”


    “代表什麽?”


    “代表了艾爺我現在的樣子,存在感極強,特別有震撼力,容易深入人心,超級給力。”


    小臉兒上驚愕一下,小十三看著占色,抖了一下,“額娘……”


    占色勾唇,摸摸她的腦袋,“怎麽了?”


    小十三擰著眉頭,一本正經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額娘,恕孩兒不孝,孩兒要對不住你的朋友了……”


    說完,在占色一頭霧水的目光注視下,隻見小十三飛快地跳下她的膝蓋,蹲在花壇的邊兒上,作勢就幹嘔了起來。一邊兒嘔吐著,還一邊兒小聲兒嚷嚷。


    “菩薩啊!你快讓人把那個自戀的阿姨……給收了吧!”


    占色嘴角一陣抽搐,哭笑不得。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湊到一塊兒,真是太搞了。


    不過這麽看來,艾倫要來錦山墅住下,真不算壞事兒。就她那抽條過的腦神經,特容易引來歡樂。


    花園裏,微風颯颯,笑語不斷。


    就在變型大鸚鵡與傲嬌小屁孩的大決鬥中,占色放在雕花小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到手裏看了看號碼,她食指微彎,滑劃一下屏幕,接了起來。


    “喂,曉仁,找我有事兒?”


    今兒是周末,占色不用上班。她腳扭了之後,給艾慕然打過一個電話,說盡量不耽誤正常工作,不過,如果腳確實不行,可能還是得請幾天假。這件事兒,杜曉仁應該不知道才對,自然不會是來慰問她的。那麽,她打電話來,有什麽事?


    這心裏猜測著,她不動聲色。


    杜曉仁果然沒問她的腳,客氣地問了幾聲兒好,含含糊糊著,好像對即將開口的事兒不太好意思。


    “色妞兒,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


    占色眉心微擰,受不了別人的支吾,“曉仁,有事你就直說吧。”


    輕‘嗯’了一下,杜曉仁的聲音,卻還是很小。


    “色妞兒,你手頭方便麽?”


    原來是借錢?


    也曾受過窮、舉過債的占色,自然知道向人開口借錢的難處。俗話說,‘債是一根無頭刺,解不開它捆死人’,雖然杜曉仁不好意思開口,可衝著當初章中凱燒傷之後,占色舉債無門的時候,杜曉仁也曾口頭表示過願意把存款借給她這點兒,在這件事上,她就不好拒絕。


    靜默一下,她問,“你需要多少?”


    “色妞兒……”杜曉仁聲音越發小了起來,“我……我……大概還差十來萬。”


    十來萬?


    占色驚了!


    依了杜曉仁平時的消費情況,她壓根兒沒有想到會要這麽多。


    可能沒有人會相信,占色沒有錢。或者說,她沒有現金。


    與權少皇結婚之後,她手上有他的副卡,不管走到哪兒,都可以隨便消費。可遲管她的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她的娘家開銷也全都權少皇在支付,可除了自己工資卡上的錢可以隨意支配,她還真挪不出現金來。


    不過,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十來萬,絕對不是小數目。


    杜曉仁要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兒,自然也不會需要一次性借十來萬。


    沉默片刻,她問,“曉仁,你有什麽事兒了嗎?拿這麽多錢,幹嘛用?”


    ‘這麽多錢’幾個字兒,剛好擊中了杜曉仁的軟肋。


    誰不知道她占色現在過的什麽日子?!十來萬對於她來說,還算錢麽?可她竟然會說這麽多錢?


    杜曉仁心裏又酸又澀。


    可人窮,底氣就薄。


    目光狠了狠,杜曉仁的話卻很放得軟。


    “占色,咱倆是患難之交,有一件事,我不想瞞你,我跟孫子……又好了。”


    患難之交這個詞兒,杜曉仁用得很聰明。


    占色默了!


    孫子是她倆曾經給孫成昊取的罵名兒,孫成昊是孫二手他侄子的大名兒。


    這麽說有點混亂,直說就是,孫成昊就是杜曉仁當初為了公務員考試跟了的那個紈絝男人。那廝父母都在經商,家裏生意做得挺大,開了個盈利不錯的公司,算是個小富二代。仗著家庭條件不錯,叔叔當官,丫沒少勾女搭婦,玩弄女人。


    “曉仁,你怎麽……”


    剩下的話,占色說不下去。


    她想說,你上次吃的虧還不夠麽?可話到嘴邊兒又咽了下去。


    不管是今天的杜曉仁,還是今天的占色,感情都迴不到以前了,她的勸解沒有意義。


    杜曉仁咬了咬唇,“色妞兒,你要說的話,我都懂。”


    其實,杜曉仁不是懂,是很懂。


    上次大變活人的事兒,她被zmi給關押了整整三天。那件事,給她帶來的唯一後果,就是讓她徹底意識到,權少皇那樣兒的男人,相對於她杜曉仁的人生來說,實在太過遙遠飄渺了,藏在心底意淫一下還行,盲目去追逐,不僅不會有戲,隻會適得其反,說不定會倒大黴。


    杜曉仁這女人長得不錯,處世圓滑,卻也現實。


    當初為了公務員考試,她把自己給了其貌不揚的孫成昊,就是一個例子。


    因此,即便她心裏還一直念想著權少皇,當孫成昊再次涎著臉來找她的時候,她想都沒想,直接就答應了。


    不過,她卻在現實的基礎上,釘了一個釘子。


    她不會再讓自己吃了虧什麽都撈不到,更不會隨便讓男人睡。


    所以,她比上次精進了一步,這次還沒讓孫成昊睡成,隻不過摸了幾把,手頭就多了一大筆錢。


    可是吧,男人還真就是屬賤的。


    那孫子沒有睡成她,反倒把她當成香餑餑了。在她欲擒故縱還外軟磨硬泡之下,竟然答應給她買一套房子。不過,這孫子自個兒沒有工作,一直靠著父母,手上的用度也不是那麽方便。他們看好了一套房子,可算上他手頭的錢,還差了那麽一點點。


    杜曉仁多精明,心知這孫子現在吃了她的**湯,誰知道過幾天又會不會反水?


    因此,她急得不行。害怕孫子隨時反悔,自願把這點錢的空缺給填上。


    然而,她在少教所拿的錢,哪能在京都買房?!


    算來算去,結果還差十二萬左右。


    她從小父母就離異了,六親寡淡,能借錢給她的人,除了占色,壓根兒就沒有。


    於是,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占色這裏。


    聽完了她細細講解的故事,占色躊躇著,就事論事的告訴她。


    “曉仁,不瞞你說,我手頭真沒有這麽多現金……”


    不等她說完,杜曉仁就急了,“色妞兒,咱倆多少年的姐妹了,就算有什麽得罪過你的地方,我也不是有意的……我都給你道過歉了……你真的不願意幫我?你知道我的情況,我除了你,找不到別人幫忙了,色妞兒……”


    占色咽了咽口水,試著與她分析。


    “曉仁,其實,我建議你,可以換一套價格相對合理的房子。”


    聽她說得真誠,杜曉仁又緩和了口氣,“不是我不想換,是他就看上了紅璽台這個地方了。”


    紅璽台?


    到是個好名字。


    占色對京都的房產不熟,可也知道那是高檔社區,房子不便宜。


    想了想,她撐著額頭,委婉地說。


    “這樣吧,曉仁,我幫你想想辦法,可成不成,不好說……你別抱希望。”


    她不想把話說得太滿,畢竟她與權少皇的關係有點兒尷尬,替別人借錢她完全說不出口。可又不好拒絕得太過徹底,往後在少教所還得打交道,話要說得太過了,怎麽著都是她不對。


    也不知道杜曉仁怎麽想的,她說完了這話,那邊兒卻久久沒有迴應。


    皺了一下眉,占色‘喂’了一聲兒,“曉仁,你在嗎?”


    好半晌兒,那邊沒動靜,卻也沒掛電話。


    占色又喂了一聲兒,還是沒反應。


    就在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才聽到杜曉仁急急地抽氣一下,嗓子壓低了下來,神神秘秘地說。


    “喂,色妞兒,我在……我剛才……看見你老公了……”


    權少皇?


    手指緊了緊手機,占色問,“你在哪兒?”


    “我?我在紅璽台看房子啊。”杜曉仁的聲音小若蚊蟻,好像害怕人聽見似的,吞吞吐吐,“色妞兒,我剛才看見……哎,完了,我……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


    心裏‘咯噔’了一下,占色麵色還算平靜,慢悠悠地問。


    “到底什麽事?”


    “占色,你先答應我,不要生氣啊。我剛才看見他進了一個女人的房子,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上次大變活人的那個女人。他倆還在門口,就摟摟抱抱的接吻……可惡心死我了……”杜曉仁不知道是在興奮還是什麽,語速特別的快。末了,好像在替占色打抱不平似的,咬牙切齒了起來。


    “哼,我就說了嘛,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的。色妞兒,你不要生氣啊。剛才我都給你拍下來了。他要是敢甩了你,這個可以作為證據,證明是他先出軌,你怎麽著也能拿不少的離婚財產……”


    聽著杜曉仁在自說自話,占色沒有吭聲兒。


    心裏‘嗖嗖’漏著風,耳朵有些耳鳴。老實說……權少皇會與別人摟抱接吻,她不太相信。


    恍惚間,又聽杜曉仁說,“色妞兒,我照片給你傳過來。”


    叮——


    彩信的提示音響起,她拿下手機一看。


    杜曉仁果然給她發了一張照片兒過來。上麵的男人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可那桀驁淩厲的身姿,對於曾經與他躺在一張床上耳鬢廝磨過的占色來說,又怎麽會看不出來他就是權少皇?


    而開門的女人,那張臉……


    占色的腦袋‘嗡’了一下,幾乎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不在紅璽台,她會百分百地認為那就是自己。


    女人抬著頭,麵上帶著微笑地看著他,那感覺……好像妻子在迎接丈夫返家一樣,溫馨自然。


    男人背對著鏡頭,看不見表情。他的背後,跟著的人除了鐵手還有另外兩個警衛。


    不過,與杜曉仁說的不一樣,沒有在接吻,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有多麽親密。


    心頭剛緩了一下,杜曉仁的聲音又從電話裏傳了過來。


    “喂,喂,喂色妞兒,你沒有掛電話吧?”


    “嗯。”占色應得很別扭。


    “看見了嗎?你等等啊,還有一張,剛才傳輸失敗了。”


    還有一張?


    老實說,占色其實不想看,可在又一道‘叮’聲裏,她的手卻情不自禁地滑拉了屏幕。


    杜曉仁傳過來的另外一張,也是彩信。不過,這張照片就比較火爆了。還是在那個大開的房門口,女人踮著腳尖兒,一雙手臂緊緊勾住男人的脖子,微偏著頭,滿臉陶醉地與男人深吻在一起,男人的雙手也閑適地摟在她的腰身上。


    很深情,很有愛。


    定格的畫麵上,依舊隻能看清女人的臉,男人的背——


    占色看著它,慢慢地將手機拿到耳邊兒,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畫麵感很強。曉仁,你拍得很專業。”


    “色妞兒……你,你千萬不要難過。”見她似乎沒有看出第二張的破綻來,杜曉仁暗自鬆了一口氣,心裏感謝著ps時代的神奇技術,哀哀的歎了一聲兒,滿心焦急地勸她,“不過,色妞兒,這件事兒,你千萬不要先聲張,知道嗎?再怎麽說,你跟他那麽久,不能讓他白玩兒不是?他不說離你就不吭聲兒,先在他身上撈點錢才是王道。就算他要離了你,你有了這兩張照片兒,也能分他的財產……”


    杜曉仁的想法……


    好吧,占色承認,她說的這些事情,她就沒有想過。


    淺淺地勾起唇,她語氣有些軟,有些無力,甚至讓電話那端的杜曉仁吃不準她的想法。


    “曉仁,現在……我怕是真的沒有錢借給你了。就這樣兒,掛了。”


    說完,掛掉電話,她閉了閉眼睛,手機從手上滑落下去。


    手機觸地的‘呯’聲兒響,驚動了正扭過身子與孫青聊天的艾倫。


    她轉過頭來,正想問占色怎麽迴事兒,瞳孔倏地放大了,滿臉驚恐地看著她身下被染紅的太陽椅墊,尖叫了起來。


    “占小妞兒……占小妞兒,你別嚇我啊……你怎麽啦?孫青……快……快叫人!”


    占色看著艾倫驚恐的臉,找了好久才找到焦距,一雙烏黑的眸子深邃得令人心疼。


    “不……不要擔心……”


    小腹一陣陣的絞痛,可遠遠不如那張接吻的照片給她帶來的衝擊力。


    那張照片兒,就像燒紅的烙鐵,活活烙在她心尖最軟的一處,痛得心都焦了。


    他之前一直不吻她,對別的女人……卻可以吻得那麽深情。


    心在抽痛,肚子在絞痛,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好像都在痛。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夠痛得暈過去,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再睡過來時才發現隻是做了一場惡夢。可是,偏偏她的頭腦無比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她很佩服自己,因為她還能淡定地告訴艾倫。


    “艾倫……送我去醫院……”


    *


    紅璽台。


    開門的瞬間,唐瑜見到權少皇,確實撲了過去。


    可惜。


    人還沒有按期撲到他的懷裏,男人伸手就揪住了她的頭發,接著重重一推,把她整個人推撞在了門板上,發出一聲極重的悶聲。


    “嘶……”


    扶著吃痛的肩膀,唐瑜吃驚地看著權少皇。


    “四哥……”


    嫌棄地擦了擦手,權少皇半眯著黑眸,聲音冷酷得像一把尖利的刀子。


    “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被注入了占色與權少皇那段記憶的唐瑜,心裏是憋屈的。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明明就在麵前,其實卻遙不可及的男人,委屈地紅了眼睛。本來還想說什麽,可在男人冷鷙無情的目光裏,她相信,自己如果再近一步,他下手會比這次更重,把她整死都有可能。


    頓了頓,一隻手撐著牆,她慢慢地直起身體,吸了吸鼻子,垂了頭。


    “對不起……進來再說吧。”


    唇角冷冷一勾,權少皇眼光掃了一眼單元房對麵的貓眼,與鐵手對視一眼,涼笑著邁步進了門。


    正如占色所想,他在京都城到底有多少房產,其實還真心不太清楚。


    紅璽台的這處房產,他一次都沒有來過。


    進門掃了掃兩個派過來監視唐瑜的人,他坐在沙發上,目光涼涼。


    “說吧,你的打算。”


    唐瑜咬著唇,目光切切地落在他臉上。


    她原以為兩個人怎麽說都曾有一段‘過往’,他既然肯來,在心裏對她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可這會兒看著他冷漠的表情,他陰鬱的目光,比之陌生人還要生疏許多,不禁又寒了心。


    可是,盡管她心裏非常難受,卻不得不端住臉來與他談。


    “四哥要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把權世衡騙迴來……不過,我有條件。”


    權少皇噙著冷笑,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滿是諷刺。


    “哦?”


    看著他顛倒眾生的英俊臉孔,唐瑜心下有點兒沮喪。這樣子的他,與存在她記憶裏的他完全不一樣。根本沒有半點兒溫柔與憐惜,以至於她現在完全吃不準這個男人的心思到底是怎樣的了。可……蝙蝠把她逼得太緊,她忌憚權少皇,同時也忌憚權世衡和蝙蝠。


    如果三個人之間,必須三選一,她先得有占色這張底牌的保護。


    隻能如此了……


    一咬唇,她接著補充。


    “四哥,我同意合作的條件……就是,我要先見到我妹妹。”


    她妹妹……


    想到占色,權少皇心抽抽一下,亂如麻。


    揚起下巴,他冷冷掃了唐瑜一眼,盡管心裏不悅,可眸底卻平靜得幾乎找不到一絲波瀾。緊繃的臉上,更沒有一絲多作的情緒,聲音涼涼的。


    “唐瑜,你該知道,你能住在這裏,正因為你是她姐姐。但你更應該知道,你住在這裏,與囚禁沒有什麽兩樣。就算你是她姐姐,也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隻是她姐姐麽?


    六年前……他倆什麽都不算?


    完全被置入了記憶的唐瑜,腦子裏情節在迴放。


    悶悶地想著,她卻不敢問出來。


    舔了舔唇,她舌尖掠過紅潤的嘴唇,動作性感又誘惑,聲音更是婉轉。


    “沒錯,我是她姐姐。我問你,你把我囚禁在這裏,我妹妹她知道嗎?她知道了會同意嗎?她願意她的親姐姐被你囚禁?願意她的親生母親被權世衡脅持在美國,你卻不聞不問?”


    “唐瑜。”權少皇聲音冷得薄如利刃,“除了占色,別人的事與我無關。而且,我的耐心有限,不要繞。”


    他的冷酷,很真實。


    隻需要淡淡一句,即籠罩了整個寬敞的屋子。


    唐瑜那張酷似占色的小臉兒上,目光爍爍,與他深邃的黑眸對峙了片刻,瞳孔就一點點收縮了起來。有那麽一秒,她真的有點兒懷疑自己腦子裏那部分記憶的真實性了。不可能!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有那麽深愛過她,為什麽她在他的眼睛裏,竟然連半絲的情感都找不到?!


    權世衡說,權少皇一定會對她有感覺的。


    可他真的沒有,明明就沒有。


    蝙蝠說,她的任務就是讓權少皇愛上她。


    可她很懷疑,他這樣冷漠疏離的男人,真的有可能愛過哪個女人嗎?


    她甚至懷疑,她真的愛她妹妹嗎?


    唐瑜一直覺得,自己可以讀懂任何男人的眼神兒。許多男人看見她的美貌,就像狗看到了一塊鮮美的肉,時時刻刻忍不住撲上來。而麵前這個男人,她是真的看不懂,也看不透。


    然而,不僅男人犯賤,女人也犯賤。


    權少皇越是薄情薄性,她心裏那點犯賤的執著,就越來越明顯。尤其……想到他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心裏不免又多了幾絲遐想。抿了一下唇角,她默默看著權少皇邪肆陰冷的臉,態度更加軟化了下來,一張傾城絕色的小臉兒,寫滿了愛意。


    “四哥,你……”


    她本來想說,她願意聽從他的指派,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哪怕背叛權世衡,背叛蝙蝠……隻要他能對她多那麽一點點憐惜。可是,她剛喚出來一個名字,男人兜兒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權少皇眉梢一挑,從容地拿起了手機。


    “喂!”


    他接電話時,微微低頭,唇角冷硬的弧度,很好看,卻沒有半點情緒。


    唐瑜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不過轉瞬間,就見他麵色大變,涼薄的唇角微張,竟然半晌兒沒有合不上。


    “聯係醫院,我馬上過去。”


    急切地命令著,他身體已經站了起來,說了一個冷冷的‘走’事兒,沒給任何人打招唿,整個人已經快速地衝了出去。


    唐瑜跟著站起身來,麵色焦急地喊。


    “四哥,發生什麽事兒了?”


    權少皇的人影兒,早就消失在了門口。


    唐瑜緩緩地坐了下來,心裏驟然冷卻。


    他著急成這樣兒……是占色出事兒了吧?


    看來……


    看了看旁邊兩個一直跟著她的人,她噙著笑起身走向書房。


    “我去上會兒網。”


    *


    汽車上,鐵手看著權少皇臉色異常,心知肯定是占色出事兒了。


    如果不是占色,不會有其他的人或者其他的事兒,會把權四爺影響成這個樣子。


    手指微微一握,他小聲問。


    “四爺,是不是嫂子她……出了什麽事?”


    權少皇緊緊攥住扶手,控製住不停顫抖的心髒,深唿吸了幾下,也沒能讓自己鬆弛下來。一隻手反複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幾次三番之後,他黑眸狠狠一眯,終於不想再裝了,抬起手,使勁兒往自個腦袋上重重一捶。


    “鐵手……都怪我,不聽你的勸。”


    心裏一緊,鐵手身體前傾,緊張得聲音都顫了,“她……怎麽了?”


    “現送往醫院,目前還不清楚……”


    他說得比較保守,主要是不便給鐵手這樣的大男人說。試想,一個女人下身出血嚴重,腹部絞痛還能有什麽問題?要不是他昨兒在車上不管不顧地與她做了一次,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心,被抽得很痛。


    狠狠闔上眼睛,他仰躺在椅背上,抱住腦袋,悶悶地說,“讓司機再快點。”


    鐵手眸光有些暗沉,點了點頭,立刻吩咐司機加快速度去醫院。


    可時間就偏就這樣兒,你要不急,它過得很快。你要是著急,它卻能漫長得像過了一個輪迴。


    一條條街道穿過,一個個紅燈闖過,權少皇都快要急死了,還沒有到醫院。


    不過,卻等來了追命的匯報。


    “老大,你的猜測果然不錯,你剛剛離開,唐瑜就再次登錄了天涯社區。她在一個叫《我的老婆出軌了,我該怎麽辦?》的貼子下麵,迴複了一句話……那你也出軌……”


    操!


    時代不同了,暗語也他媽升級了。


    這樣的玩意兒,誰他媽看得懂。


    心情不好的權四爺,恨恨地罵著,揉了一下太陽穴。


    “然後?”


    追命有點兒小興奮,語氣帶著笑,話癆的性子改不了。


    “老大,你猜猜,我還發現了什麽?”


    權少皇這會兒哪有興趣與她猜謎,聲音又冷又沉。


    “你腦子不好使?說!”


    不知道占色出了事兒的追命,心裏毛了毛,第一次被老大這麽冷著嗓子吼,有些委屈。


    揉了揉鼻子,她正了神色,趕緊地長話短說。


    “老大,我正在查所有迴貼人的ip地址和信息,想找出對方給她的指令來。查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他的迴複很有趣,他說,‘老婆出軌了,就讓一堆別人的老婆也出軌’……他叫孫成昊。我潛入他的電腦,發現這期間唐瑜登錄或瀏覽過的貼子,幾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跡。於是我大膽推測,這個人或許與唐瑜有關,說不定正是唐瑜與權世衡之間的聯絡人。”


    孫成昊?


    權少皇抿著唇,手指攥了攥,沉著臉色。


    “蝙蝠那邊呢?”


    “額!”有點兒本末倒置的追命,看那個貼子上癮了,把正事放到了後麵,“對不起,老大。我想說的其實是這個……你去了紅璽台之後,通訊大隊果然攔截到了一個satan發給蝙蝠的電報。天呐,你能想象得到嗎?是電報也?三四十年代的產品,用在現在這樣的信息時代?”


    “說重點!”權少皇快崩潰了。


    追命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有點小姑娘心性。


    又‘額’了一下,才認真的說,“老大,電報破譯了。就兩個字——狙殺!所以,你千萬不要下車。”


    權少皇所有的車輛,都有防彈功能,而他也甚少單獨行動,每次要出現在什麽地方,必然有行動大隊的人事先清場。基本不會將他置於危險之中……因為,要殺他的人,實在太多了。


    可‘狙殺’……是要殺他麽?


    如果要狙殺他,必須已經摸清了他的行蹤,那蝙蝠就會出現在狙擊範圍內。


    黑眸沉了沉,他冷聲命令。


    “追命,你嫂子出事了,我現在必須趕去醫院。你把情況告訴無情,他知道怎麽處理。”


    追命嚇了一跳,“占色出事了?老大,很嚴重嗎?”


    “沒事。”


    權少皇說完,放下了無線通話器。


    當然,他嘴裏的沒事兩個字,隻是他的期許,希望不要有事……


    然而,事實卻是,人在倒黴的時候,喝冷水都會塞牙。當他們的汽車行至離醫院還有兩條街的時候,前麵的路段出了一個連環相撞的車禍,在等著交警過來處理的過程中。本來這個點兒就是堵車的高峰期,又出了這檔子事兒,看熱鬧的人群一擠,全路段直接堵塞了。


    心急如焚,權少皇額頭冒著汗,口不擇言了。


    “操他大爺的!”


    “四爺……”鐵手也著急。


    狠狠扯著領口,權少皇目光涼得發寒。


    這車禍來得蹊蹺!


    正在這時,已經趕到了醫院的冷血來電了。


    不多不少,就幾個字兒,直接擊中了權少皇的心髒。


    “老大,嫂子出現小產症狀,出血很多……”


    冷硬的唇角抽了抽,權少皇手抖了抖,喉嚨一陣哽咽。


    “老大……?”


    “現在的情況?”他的聲音,像被人抽了一半的底氣。


    “正在做保胎處理。不過老大,因為拖的時間太長了,保不住的可能性很大……”


    “冷血……孩子……務必保住……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權少皇看看窗外的車流,抱住頭,僅僅不語。


    然而,他急著過去安撫占色,急著去陪還沒有見過麵的孩子,汽車卻無奈地堵在了車流中間,前後都動彈不得。


    這簡直就要他的命。


    一分鍾……


    二分鍾……


    三分鍾過去了,完全沒有可以移動的樣子,他實在等不起了。要再在這裏多坐一分鍾,他覺得隨時會崩潰。支了一下額頭,他滿臉寒霜地站起身來,身體緊繃著拉開了車門,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邁開兩條長腿,在人潮洶湧地大街上,狂奔了起來。


    “四爺,不要……”


    鐵手在背後緊追不放。


    追命剛才匯報過了……通訊大隊截取的情報,satan的任務目標是——狙殺。


    鐵手清楚,權少皇更清楚。


    或許就在街道旁邊的某一扇窗戶後麵,正有一把狙擊槍在瞄準他的腦袋。


    鐵手跟了權少皇這麽多年,見到的永遠是他冷酷陰冷的一麵,幾乎沒有見過他這樣失態的舉動。


    他想,他瘋了。


    可權少皇知道,他不得不瘋。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在等著他去陪伴!


    滿腦子都是占色那雙眼睛,其他的事情,他此刻,真的顧不上。包括他的命。


    一個帥得惑亂眾生的男人,撒開丫子扯開袖子狂奔在京都街頭,會是一個什麽效果?


    他就是目光的焦點,不少人在指指點點,不少美女腐女也都飽足了眼福。


    在某座大樓的窗戶後麵,有一雙眼睛從狙擊鏡裏看了出來,露出一抹飽含深意的微笑。


    “權少皇……”


    他低低的輕吟著,耳朵邊上,有一首《愛情愛情》的旋律正在迴想。


    為了她,他竟然會這麽失控麽?連命都不要了?


    瞄了又瞄,他的左手食指壓在了板機上。


    那一隻手,骨節修長,有一枚蛇頭戒指閃動著冰涼又冷漠的光澤。


    ------題外話------


    最近的情節讓妞們有點壓抑,我知道這樣不討喜,影響訂閱,也影響月票。嗯,人觀書,心觀書,一千個人心裏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閱讀這事兒,如人飲水。二錦妞們的感受,但故事脈絡如此,人物的性格決定,無法改變。


    比如占色,她可能沒有寶柒的俏皮可愛,但她就是占色,不是寶柒。


    比如四爺,他從小背負家族仇恨,還有一個無比強大的仇人,陰狠涼薄也非一日之功。


    從頭到尾跟完一本書,就像重新認識一個人,或許有一天,親們也會在他們身上發現優點。如果發現不了,那不是故事不美好,而是二錦筆力不夠,沒有塑造好。歸根到底,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在閱讀中獲得快樂……外加一點感觸。現實與**,人性有殘缺,用愛情抒寫美好,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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