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姚遠說要自造電暖氣,抗抗一點也不吃驚。


    自己擺腦袋的電風扇他都能造出來,造個電暖氣還不是小意思?


    關鍵是他造的那個電風扇,擺腦袋的那套裝置,和後來市場上賣的,基本一模一樣!隻不過人家是塑料的,更小巧一些,他弄的是銅和鐵的,大一些,粗糙一些。


    後來家裏有了市場上賣的電風扇,夏天過了不用的時候,姚遠拆了打油保養,抗抗就看見了那套擺頭裝置,不由吃驚地張大了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難道大傻之前見過這個東西?這怎麽可能呢?可沒見過,他憑著自己琢磨,就琢磨出來和人家一樣的東西,這腦袋得好使到什麽程度才行啊!


    抗抗懶得問姚遠為什麽了。不管你問他什麽,隻要他不想告訴你,就能講出一大堆你根本弄不明白的所謂科學原理,最後把你“科學”糊塗了,他就算解釋了,你聽不懂是因為你學問沒到家,怪你自己,怪不得他。


    要不能把抗抗給逼的,非想著去上大學不可呢?


    這個號稱大傻的男人,恐怕可著全礦機踅摸,你都找不出第二個這麽聰明的來。


    這麽聰明,沒有不明白的,還這麽高大壯實,外表男子氣十足,說話又溫文儒雅,這種男人,你全礦機就能找出第二個來?


    正因為找不出來,抗抗才得看緊了姚遠,時刻提防別人和她搶大傻呢,連美美也得防著點。


    這個熊孩子眼看二十七了,還不找婆家,天天和大傻往一塊兒湊合,這是打什麽主意呢?


    果然,姚遠說幹就幹。還是去舊貨市場,弄迴兩個兩米長的暖氣片,還有一段一搾半粗的鐵管子,另外帶了一堆鐵板、水管、白鐵皮一類的,亂七八糟一堆東西來。


    抗抗雖然故意不問他,可看著也是好奇。


    他弄暖氣片迴來幹啥?這東西得有熱蒸氣才能熱呢。難道他要點爐子燒蒸汽,不做電的了?那還不和點爐子一樣,這不脫褲子放屁嘛!


    隻見姚遠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然後就帶著粗鐵管出去了。


    下午姚遠迴來,那個粗鐵管就變成了兩段,兩頭堵起來,堵頭上還帶了管絲頭,後麵也挖了個大孔。


    姚遠把這堆亂七八糟放下,又帶著白鐵板走了。過一會兒迴來,白鐵板變了兩個小鐵通,隻是桶底下有洞,不知道他幹什麽用。


    抗抗是越看越覺得納悶,幹脆就不上樓幹活了,和張冉坐在一邊,看著他到底怎麽造暖氣?


    姚遠帶白鐵桶迴來的時候,桶裏還放著兩個電熱壺芯。


    這時候,市麵上已經有賣電熱壺的了,當然電熱壺的配件——電熱壺芯也就有賣的了。


    隻見姚遠把一個兩頭堵死的粗鐵管拿過來,把一頭的螺絲擰開,將電熱壺芯固定在端蓋上,再重新把堵頭封死。


    然後,他找來鉛油和麻絲,把一組暖氣片的進水口和出水口裝上活接。在下邊的出水口那裏,又裝一個三通,三通上麵的出口接上一段長水管,另一個出口就接到那個粗鐵管一頭預留的管絲頭上。


    接著,另一個預留的管絲頭接到的進水口的活接上。


    最後,他把拿迴來的,那個下麵帶孔的小白鐵皮桶,就通過那個孔套在從三通上口接出來的,那個向上伸著的水管上,又在爐子上熬化了一塊焊錫,灌在桶和水管連接的地方密封。


    這樣,電暖氣工程算是完工了,看著也不怎麽複雜。


    然後,姚遠開始往那個小白鐵皮桶裏加水,待暖氣片上的放氣閥開始出水,就把放氣閥擰死,把白鐵皮桶的水加到一半,就不加了。


    他找來插座,把放在粗鐵管裏的電熱壺芯通上電。


    一會兒的功夫,暖氣片開始發熱,慢慢的,整個暖氣片就都熱起來,後來都燙手了。


    抗抗看了個目瞪口呆。


    這一迴,姚遠對抗抗主動解釋了:“這個啊,是熱循環原理。我們知道,熱水比冷水密度低,會向上循環。所以,我在這個粗管子裏,用電熱壺芯把冷水加熱,熱了的水就會向上走,往暖氣片上邊的進口那裏去。


    而這個粗管子是密封的,被加熱的水向上走了,暖氣片出水口的冷水,就會補充過來。我又在出水口的活接後麵,加了一根向上的管子,管子上麵安一個小鐵桶,利用重力形成壓力,讓水循環的更快一些。


    同時,電熱壺芯加熱形成的水蒸氣,會從這段管子裏冒出來,不會進去暖氣片……”


    抗抗就打斷他說:“行了,你別解釋了。我沒有你那麽多知識,腦子裏能把你的服裝知識裝下,就不錯了。這東西不管你用了啥科學,隻要能發熱就行。”


    果然,這東西就比從小五金鋪子裏買的那四個電暖氣好用多了,還不怕著火。樓上一個樓下一個,全天開著,水少了就加點水,屋裏溫度最高的時候可以超過二十度,當真溫暖如春,還安全。


    在屋裏,隻穿著毛衣都不冷了。


    張冉早聽小慧說過,這位姚大哥聰明絕頂,會造各種奇巧東西,今日一見,果然就名不虛傳。


    姚遠帶著抗抗迴到家裏的時候,就看見薑姨裏屋的炕上,放著腐竹、梅幹菜、筍幹一類南方才有的東西。


    姚遠就猜測,很可能是邵玲迴來了。一問薑姨,果然就是邵玲來過了,坐了一會兒,等不到他們兩口子,迴家去了。


    抗抗就問她媽:“她自己來的還是和對象來的?她有孩子了嗎?”


    薑姨就“喲”一聲說:“這個我倒是忘了問了。她自己過來的,有沒有和對象一起迴來,我也忘問了。”


    抗抗就抱怨說:“媽,你都記得什麽呀,好好的人家來一趟,結果你啥都不知道!”


    薑姨愣怔一下說:“我光顧著和她說話了,說的啥也沒記住,真是老了!”


    聽薑姨又提“老”字,姚遠怕她傷心,就責怪抗抗說:“咱們迴來的晚,媽又得顧著看孩子又得做飯,哪能想那麽多?得虧是媽手腳麻利,要是換了你,還不如媽呢!”


    薑姨就咧著嘴笑。她這大傻女婿,就是會哄她開心。


    抗抗聽姚遠這麽一說,就不再言語,幫著他媽收拾桌子弄飯。估計過一會兒,那個大忙人美美也該迴來了。


    一會兒工夫,聽著房子東邊摩托車響,估計是美美迴來了。薑姨就開始從爐子上的鍋裏往外舀菜到大碗裏,抗抗則把鍋裏的稀飯都盛到小碗裏,端到桌上。


    剛忙活完,美美就進門了,穿一件藍棉大衣,戴著棉手套腦袋上是五六十年代軍人戴的,那種有長護耳的棉帽子,脖子上還圍著圍巾。


    美美從進院子就開始摘棉手套、棉帽子,到門口的時候圍巾已經扯在手裏,大衣口子也解開了,裏麵是小翻領的白方格粗紡呢子外套。


    美美進門,把自己的那一堆裝備往炕上一扔,順手就把跟在她屁股後麵的媛媛給抱懷裏了,湊過嘴去親一口臉蛋,問:“想小姨沒有?”


    媛媛摟著美美的脖頸說:“想。”


    美美就樂了,她最稀罕老小媛媛了。


    薑姨看著她放下媛媛,就說:“把你的大衣、圍巾、手套、帽子,都掛起來去。大姑娘家,咋這麽不板正,跟假小子似的!”


    美美不搭理她媽,看看站在一邊的搖搖,又把搖搖抱起來親親放下,算是完成了她下班的儀式,這才又進裏屋,把自己那套裝備都掛到坑一邊牆上釘著的掛衣架上。


    薑姨收拾完了,坐在飯桌跟前準備吃飯,瞅一眼裏屋的美美,對坐在身邊,摟著媛媛的抗抗說:“你看看你妹妹這身打扮,怎麽看著比我穿的都難看呀?你這當姐姐的,還是做衣裳的呢,美美穿成這個樣子出去,你不怕人家笑話你不管妹妹呀?”


    抗抗說:“媽!我咋不怕人家笑話啊?我和美美身量差不多,我的衣裳美美都能穿。她隻要想穿啥衣裳,隻要她開口,我就是當時在身上穿著,也會當時就脫下來給她。


    我從做衣裳那一天開始,你見過我有的衣裳美美沒有媽?是後來我覺著吧,我們老穿一模一樣的,太俗了,就不和她分著穿了。


    你這寶貝閨女,上學的時候還知道打扮,自從進了廠,就嫌我的衣裳妖豔了,死活不穿,我有啥辦法啊?”


    正說著,美美就從裏屋出來了,往飯桌跟前一坐,抄起筷子來說:“我在工廠裏幹,到處都是鐵屑子,你那衣裳我能穿啊?


    我也不是說你姐,你穿衣服也有點太時髦了。你知道礦機這些女工都說你什麽嗎?外麵流行啥,不用出去打聽,看抗抗穿啥就知道了。


    你看你穿的,這大冬天的,你見誰穿裙子啊?你老人家好,這大裙子穿的,跟教士袍子似的。你看你皮鞋那個跟,好家夥,跟過年玩燈那踩高蹺的有的一比!也幸虧姐夫身量高,要一般男人,和你站一塊兒,都能讓你給比成矬子!


    都快三十啦,還穿大紅皮鞋!就你這身打扮,我可穿不出去,這簡直就是貴族家的夫人小姐!


    這也就是現在沒人管了,要是往後倒退,甭多了,三年,保衛科就能來抓你!”


    說完了,伸手去饅頭籃子裏拿饅頭,被薑姨一筷子打在手背上:“洗手去!”


    美美剜她媽一眼,沒敢說話,站起來洗手去了。


    抗抗麵無表情,默默聽著美美數落她,也不爭辯。


    薑姨就上下地打量抗抗幾眼說:“閨女啊,你妹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你說你們姐倆能不能勻和一下啊?一個穿的,跟資本家太太似的,一個就跟鄉下地主家裏的長工一樣。你說我這是咋養的你們倆,咋老是往兩頭走,就沒一個省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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