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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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謝書辰沒有抬頭,繼續寫著手裏的報告。


    “謝醫生。”那人推門進來,開口道。


    謝書辰推了一下鼻梁上架著的金邊平光眼鏡,抬頭看了一眼來人。


    “坐。”謝書辰說道。


    來人卻沒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謝書辰身前那張巨大的暗紅書桌前,手撐著書桌麵,目光直視著謝書辰:“謝醫生,我昨天提議的事情,你想好了嗎?”


    “你覺得呢?”謝書辰反問道。


    周錦明繞著書桌的邊沿走到謝書辰身邊,摘去謝書辰的平光眼鏡,“謝醫生,你明明不近視,何必要戴著眼鏡呢?你看,你不帶眼鏡的樣子,真是迷人極了。”早就知道謝書辰長得俊美,但是他沒想到去掉眼鏡,卻美得如此炫目。


    戴著眼鏡的謝書辰英俊中帶著些許書卷氣,而去掉眼鏡的謝書辰卻像是黑暗照進的最炫目的光,冷俊優雅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魅豔。


    他的膚色很白,像是最好的薄胎瓷器的顏色,輕薄脆弱且冷。


    “你真美。”周錦明目光帶著癡迷,喃喃道。


    說完,他忽然抓住謝書辰提筆的手,“你想好了嗎?和我交往,我會把我擁有的一切都給你。”


    謝書辰從周錦明手裏抽出手,然後拿迴眼鏡,戴迴了鼻梁。


    “我從來不和病人戀愛。”


    “我已經好了,我現在不是你的病人!”周錦明辯解道。


    謝書辰微笑道:“要我說得再清楚一點嗎?我不想和你一起。明白了嗎?”


    周錦明被謝書辰的話給驚了一下。因為之前謝書辰在給他治療的時候,給他的感覺是溫文爾雅,說話溫和讓人如沐春風。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謝書辰說出來的。


    謝書辰將周錦明的反應都看在眼裏,低笑道:“你看,你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我,就跑來說愛我。可笑嗎?”


    周錦明卻再次抓住謝書辰的手,“不管謝醫生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都愛你。和我交往吧。”


    “一般這種心理是為移情,但是你卻不是。”謝書辰再次抽出手。周錦明覺得自己已經用了大力,卻依舊沒有抓住謝書辰的手。


    謝書辰抽出一張紙巾一根一根地擦著那被周錦明握住的手指。周錦明看到謝書辰那明顯嫌棄他的動作,怒火叢生。但是看在謝書辰是一個難得的美人的份上,他勉強按捺住怒火。


    “你隻是色.欲上心而已。”謝書辰慢條斯理道,“對治療你的心理醫生起色.欲之心,你就是一隻禽獸。”


    “你說什麽!”周錦明壓製不住怒火,伸出手,想要掐住謝書辰的脖子。


    謝書辰身體一側,避開了周錦明的攻擊。


    “知道我為什麽要接受你的預約嗎?”謝書辰唇畔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周錦明是著名財閥周氏繼承人,身份光鮮卻臭名昭著,私生活混亂不說,床上玩死的女人也有好幾個。但是因為背景雄厚,所以警.察即使知道進監獄的人不過是周錦明的替身,卻對此毫無辦法。


    周錦明曾有過嚴重的物質依賴症,雖然強製戒了大.麻,但是心理卻總是擺脫不了對大.麻的依賴。


    周氏聯係了很多心理專家,但是那些醫生看過都說無能為力。而事實上,則是不願意救治,因為周錦明名聲實在太過糟糕。但是那些默默無名的小醫生,周氏又看不上。


    謝書辰雖然年輕,但是師從著名的心理學大師卡倫,幾篇論文更是在國際上引起過震動,所以在心理學界也頗有名氣。


    最終,周氏聯係上了謝書辰,謝書辰也答應了。


    “你答應不就是因為錢嗎?”周錦明冷笑道,“裝什麽清高。”


    “不,那是因為你是一個不錯的收藏品。”謝書辰輕笑著開口道。


    “什麽?”周錦明沒有聽懂謝書辰話裏的意思,習慣性地反問。


    “你很快就知道了。”


    周錦明冷哼了一聲:“我沒有時間聽你在這裏裝神弄鬼。要麽你就和我交往,要麽我現在就辦了你。”既然被謝書辰道破了心思,周錦明也就撕破了那層本就不太成功的掩飾麵紗,直接威脅道。


    謝書辰嘴角微挑,伸出手指輕輕抵住唇:“話在說出口,一定要過腦子。”


    外麵的光被厚重的窗簾隔住,而室內的燈光也偏幽暗。昏暗的環境下,謝書辰的麵容泛著一層朦朧的如薄瓷一般的柔光。


    周錦明隻覺下腹一緊。既然謝書辰不願意同他交往,他也省得哄他。現在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謝書辰雖然高,但是頎長清瘦,不比周錦明高大壯實。


    所以周錦明原本一閃而過的邪念迅速膨脹了起來。他覺得謝書辰手指抵唇是在誘惑他。


    他一步步逼近謝書辰,就在他準備按住謝書辰的時候,謝書辰身體微側。他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很閑適,從容不迫,但是周錦明卻抓不住謝書辰。謝書辰一個轉身,轉到周錦明身後。


    周錦明覺得頭部一陣劇痛,便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周錦明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在謝書辰之前的辦公室了。


    他似乎躺在一個冷硬的板麵上,上方的燈是強光,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他想爬起來,離開這個鬼地方。當然,離開之前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謝書辰。


    當他想起身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四肢都被固定了起來。


    “謝書辰,你他媽給老子滾出來!”周錦明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但是他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任何動靜。他拚命掙紮,手腕和腳踝部分的皮膚都磨出了血,固定的鐵環也沒有絲毫鬆動。


    在周錦明已經掙紮得沒有力氣,隻能像死狗一樣喘氣而發不出聲的時候,他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他循著聲音朝門口看去,進來的人正是謝書辰。


    他似乎剛洗過澡,頭發微濕,披著一身浴袍,腰間束著一根帶子。他左手拉著門把手,寬大的衣袖滑到手肘處,露出一截手臂。周錦明隱隱看到他前臂背部似乎有一個紅色紋身。隻是謝書辰在放開門把手,手垂下的時候,滑下的衣袖遮住了他的前臂。


    “醒了。”謝書辰看到周錦明看著他的時候,開口道。他沒有架著那副金邊平光眼鏡。他的眼睛很美,漆黑深邃的瞳仁,像夜空一樣神秘,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你想幹什麽!”但是此時的周錦明已經沒有了獵豔的心思,在謝書辰走進來的時候,他心裏本能地湧起了一股恐懼之感。


    “你很快就知道了。”謝書辰從一邊的酒架上拿了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坐在椅子上。


    他像一個優雅的獵人,悠然地看著獵物垂死前的恐懼。


    “你放了我!否則周氏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說著,周錦明突然有了底氣,聲音不再顫抖,“我來你辦公室很多人都知道!我不見了,周氏一定會很快找到你這裏來。”


    謝書辰晃著手裏的酒杯,鮮紅的酒在杯中輕輕晃動。


    “所以,‘你’已經開車迴公司了。”謝書辰輕抿了一口酒,微笑道,“‘你’再次消失就和我無關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周錦明瞪大眼睛。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周錦明不相信,他明明被謝書辰綁在這裏,怎麽會開車迴公司。


    “障眼法而已。”


    “什麽?”


    “你不用知道得太清楚。”謝書辰淡淡道。


    “快放了我!”周錦明依舊不肯消停。


    “真吵。”謝書辰不滿地皺眉。他放下酒杯,走到周錦明躺著鐵床旁,打開一邊的工具箱,帶上手套,拿出剪刀。


    “你別過來!”周錦明恐懼地大叫。


    謝書辰用鉗子撬開了周錦明的嘴,將剪刀深入他的嘴,在周錦明驚恐的目光中,一剪刀剪了下去。


    一聲從喉嚨裏發出的慘烈悶叫之後,謝書辰從周錦明口裏用剪刀夾出一條被剪斷的舌頭,扔在了放置在地上的垃圾桶裏。


    “安靜多了。”


    止完血,他脫下手套,清潔過手之後,便又坐迴了原來的椅子上,繼續拿起紅酒慢慢喝著。


    過了一會兒,他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鍾,有些遺憾道:“今晚有一個預約,所以晚上不能把你處理好。你先在這兒待著,等我迴來再處理你。”


    說完,他給周錦明打了一支葡萄糖,便走出了房間。


    謝書辰走到臥室,將浴袍換下,換正裝,架上了金邊眼鏡。鏡子裏的人俊美溫文,氣質沉穩。


    然後謝書辰便出了門,開車朝南郊駛去。


    車在一處中式庭院前停了下來。保安例行檢查了一下通行證,朝謝書辰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唿,“謝醫生。”便放行了。


    謝書辰將車停在專門的停車位上,然後下了車。他看到與他的並排的一輛黑色轎車的時候,嘴角挑出一抹若有似無的輕笑。


    那人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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