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受封九錫一事,雖讓朝野眾人震驚,但並未讓人上疏反駁。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霍峻作為權臣,本可以憑借威望繼續執掌大權,但卻選擇激流勇退,歸家治學,還政於漢室。


    今為了彌補霍峻,劉禪以九錫榮寵之,其待遇雖超越人臣,但從霍峻功績來看,無人會感覺到過分。


    賜九錫一事雖引起不小的熱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熱度逐漸消退。


    時入盛夏時分,隨著關中局勢穩定,經一個多月的搬家,步練師舉家入長安。


    因新都處於漫長的建造中,霍峻在長安的臨時住宅,以董卓居住的府衙為基礎,由夏侯徽出麵整修。


    長安,相國府。


    得知步練師車駕已至府門,夏侯徽帶著兩名婢女出迎。


    步練師衣著華麗,髻插步搖,在諸妾的簇擁下,邁著細步入府。


    見來人氣質雍容,被眾人所簇擁,夏侯徽屈膝行禮,問候道:“妾夏侯徽拜見夫人!”


    “夫人千裏奔波,路途勞累,多有辛苦了。”


    步練師瞧著夏侯徽出眾的臉龐,淡笑道:“媛容果有姿色,能引得夫君喜愛。”


    夏侯徽微抬眼眸,打量了下步練師及諸妾的各種神情。然不待她迴話,步練師便順著石道直入,與諸妾指點府中布置。


    見步練師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夏侯徽心中暗暗不爽,但考慮到身份差距,唯有拎著衣裙趕上,為步練師介紹府中陳列布置。


    “夫人,相國府為董卓之舊宅,因數十年寡有打理,府中陳設多有陳舊,妾受夫君之命,多發工匠、仆役修繕。”夏侯徽說道。


    步練師微微頷首,以來迴複夏侯徽的話語。


    已是半老徐娘的大喬,頭冒汗珠,扇著絹扇,打量宅院布置,問道:“夏季時節,長安悶熱,不知可有冷巷與自雨亭?”


    冷巷為南方傳統的避暑建築,即利用氣流引入建築物,使得室內氣流流通,加上建築物高而窄,常年不受太陽曝曬,巷子會格外涼爽。


    自雨亭即利用水車引河水至亭上,水從亭簷流下,在四周形成一道水做的屏風,以來驅除暑氣。


    南方才有的建築,夏侯徽自然不知,遲疑幾許,說道:“府中有冰窖!”


    “罷了!”


    大喬扇著風,無奈說道:“今天氣炎熱,區區冰水豈能解熱。無冷巷,怕今晚都睡得不安生。且長安出入乘車馬,遠不及武漢行舟便利。”


    “天真熱啊!”小喬說道。


    不僅大喬怕熱,小喬因胸懷寬廣之故,早已熱得不行,見周圍盡是女眷,用手扯開單薄的衣領,露出潔白的溝壑,幾滴汗珠順勢從脖頸流入溝中,晶瑩剔透,配合飽滿的胸襟,足以令人難以移目。


    夏侯徽硬著頭皮,說道:“長安白天雖熱,但晚上頗涼快。”


    見火候已到,氣定神閑的步練師,開口說道:“媛容,南人不適北地,恐水土不服。今後府中建設,便交由大喬打理。”


    說著,步練師指著花圃,說道:“府中有山水才能聚勢,今池小無山,難以令人遊玩,當重修花圃。”


    “諾!”大喬應道。


    夏侯徽眨了眨眼睛,當即反應過來,自己被步練師奪權了,且還是那種無法反駁的那種。念及自己花費半年的心血,今被步練師、大喬所貶低,心中頓生委屈。


    步練師似乎未察覺到夏侯徽的心情變化,隨口問道:“夫君今日何在?”


    夏侯徽忍著委屈,說道:“稟夫人,夫君欲建學院,收有才之士進學,今往南山尋址去了。”


    “善!”


    步練師見身後諸妾神情略有疲憊,笑道:“趕路多有辛苦,今且各尋宅院入住洗漱。晚上至堂中用膳,算是喬遷之宴。”


    “多謝夫人!”


    有了步練師的吩咐,妾室們各自行禮退下,帶著左右仆從搬家。因步練師有事欲問夏侯徽,故二人一同至大堂坐下。


    坐在竹席上,步練師主動搭話,笑道:“夫君與後宅諸妾多為南人,今後如有餐食、習俗衝突,當多適應與包涵。”


    “妾知矣!”


    夏侯徽心中雖說憋屈,但神情依舊不變,行禮說道:“願聽夫人吩咐。”


    “腹中胎兒如何?”步練師關心道。


    之前夏侯徽懷疑自己有喜,但事實卻是夏侯徽空歡喜一場。今歲開年以來,因夏侯徽獨受霍峻寵愛,終於確診懷孕。


    夏侯徽小心翼翼,說道:“胎兒安康,多謝夫人關心。”


    在二人談話間,小喬笑吟吟而來,說道:“夫人,宅中房屋與舊府不同,今是否遵循舊宅分布。”


    “有何不同?”


    小喬屈膝而坐,說道:“往昔妾與姐姐距夫君住宅近,然媛容妹妹卻占了近宅。”


    諸妾的宅院位置,由夏侯徽出手安排。為了便於得到霍峻寵愛,特意選了間近宅。


    今夏侯徽眉目微蹙,抬頭看向步練師,希望能步練師能維護自己。


    步練師笑了笑,說道:“夫君北上中原以來,多由媛容照料。且宅中陳設、布置、房屋,皆為媛容負責修繕,今為犒勞媛容,當讓媛容住近宅。”


    小喬嘟了嘟嘴,雖有不如意,但卻順從步練師安排。


    見步練師站在自己這邊,夏侯徽心中遂生感激之情,行禮說道:“多謝夫人愛護!”


    步練師莞爾而笑,說道:“諸妾顏色漸老,媛容年輕貌美,自當多受夫君寵愛。”


    夏侯徽紅著臉,小聲輕應了下。


    且不言經步練師的一番操作降服了夏侯徽,今霍峻正與諸葛亮在終南山相遇。


    亭內,霍峻為諸葛亮倒茶,問道:“孔明為朝政操勞,今怎有空至南山?”


    諸葛亮唿吸著怡人的口氣,笑道:“今日休沐,閑來無暇,特來拜會相國。”


    “今朝政如何?”霍峻問道。


    諸葛亮抿了口茶,說道:“核查戶籍,揀選官吏,恢複生產,修訂律法,整頓兵製,以上五項之事,為朝政當前之所重,亦為亮所憂愁之事。”


    說著,諸葛亮笑了笑,說道:“幸顧雍、蔣琬、滿寵、潘浚等君皆為國才之士,為亮之臂膀,料理國事。陸伯言、蔣子通、文仲業三君依君之良言,為漢揀選兵馬,為國分憂。”


    南漢一統天下之後,眾人針對采用征兵製度,或是慕兵製討論不休。


    支持募兵製者,則言廣泛的郡縣征兵製容易讓地方勢力坐大,不如效仿東漢建立南北軍,強中央而弱地方。


    支持征兵製者,則認為鮮卑強盛,而今國中凋敝,募兵製難以應對今下局勢,故依舊推行郡縣征兵製度。


    在爭論不休時,諸葛亮派人詢問霍峻意見。


    霍峻迴了封信,建議更改西漢的廣泛郡縣征兵製,采用重中央而弱地方的征兵製,募、征二兵製共行。


    即每年定額在關東內地招募精銳,在關西采用征兵製管轄服役軍士。關東招募的精銳用錢糧供養,關西的軍士以田畝免稅為條件。


    募兵而來的精銳,作為職業軍人,戰時出征,無戰宿京;征兵製下的郡縣兵,平日務農,農閑教練,以當下精銳士兵為主體。


    其中霍峻簡述為何使用募、征二兵製並行,今下賦稅不足,難以支撐得起募兵製。而征兵製以土地財富為基礎,未來如果出現土地兼並,那麽郡縣兵將會戰鬥衰弱。


    故今可雙軌並行,以關西強悍兵源為基礎,以免稅為條件,采用府鎮製。在關東地區,招募勇士作為士卒補充力量,以防止郡縣兵戰鬥因土地兼並而導致戰鬥力衰弱。


    得聞霍峻書信,諸葛亮大為驚歎,決意采納霍峻的意見,在關西推行征兵製度,利用近兵控衛中樞、邊疆;關東內地推行募兵製,吸收地方上的勇士,以為兵源補充。


    霍峻放下茶盞,笑道:“孔明性情沉重,以君之才治世,離天下大興不遠矣!”


    諸葛亮微歎了口氣,說道:“天下凋敝,百業待興,更除舊弊,推行新製,為今之所要。然亮常恐才德不足,日夜憂思不安。”


    說著,諸葛亮望著終南山景色,感歎說道:“不似君悠然自得,可以遊山玩水。”


    霍峻眺望山間綠色,笑道:“峻治政之才不及孔明,今天下太平,方是孔明施展拳腳之時。君若願意,可粗治數歲,而後交班與後人,或是還政與陛下。”


    “鮮卑未平,亮心不安!”諸葛亮不甘心的說道。


    眾人雖常知諸葛亮政治能力勝過軍事才能,但對諸葛亮的政治能力未能有具體的了解。甚至可以大膽說,曆史上的蜀漢反而拖累了諸葛亮的才能施展。


    諸葛亮雖執蜀漢朝政十餘年,但因其常年在外南征北伐,反而拖累了其施政,僅能粗建製度,無法建立長久之製。隨著諸葛亮去世,蜀漢的治政水平嚴重下降,逃兵隱戶激增,吏治崩壞。


    當下南漢初平天下,正值諸葛亮大展才能之際。今不僅為了施展抱負,更為了天下百姓,諸葛亮怎會輕易卸任。


    霍峻飲盡杯中茶,笑道:“峻將在南山建學院,孔明閑暇有空,可來山上授學。”


    霍峻戴上鬥笠,拄著拐杖下山。


    “孔明,妻兒遠道至京,恕峻不能久陪。”


    “真國士也!”


    望著霍峻瀟灑離去的背影,諸葛亮忍不住讚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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