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歸降將士,霍峻依照其官職等級,依次分封。


    滿寵為禦史中丞,封以昌邑縣侯,世降襲之;夏侯楙為都亭侯,江充為關內侯,餘者等各有封賞。歸降士卒有欲歸鄉者,漢軍盡賜錢糧,令其歸鄉耕作。


    京畿周圍的屯田農、士家盡改歸為民籍,依照漢令各得田畝,依照南漢賦稅征收。如受戰事波及嚴重、受旱災影響等可免兩年賦稅。


    如有生人婦欲歸鄉者,至鄉縣官府報備,得到舊夫許可,可迴歸舊夫家,新夫不得阻攔。


    以上諸多善政頒布下達,潁川、陳留、河南、京兆等尹郡屯戶、士家無不奔走相告,河南諸郡百姓喜極而泣,為大漢頒布的善政而歡唿。


    布施善政之後,霍峻兌現了他的承諾,取洛陽城中府庫錢財與北伐將士約分。


    然因曹丕遷都之故,洛陽中錢財被搬運走,府庫中所剩錢財不多,見難以兌現承諾。


    霍峻采納蔣濟的建議,向洛陽城中大戶下手,以大漢為名義,向大戶借錢,以欠條為據,約定未來歸還。


    諸葛亮本不讚同蔣濟的建議,但見自己帳下將士略有抱怨,諸葛亮便知打了快兩年的仗,今長安、洛陽二城舊都已複,將士渴望獲得賞賜。


    為了後續的北伐,諸葛亮默認了蔣濟這一建議。


    至於如何向大戶借,自然是帶兵上門,挨個敲門,以半脅迫的形勢,讓那些士族、豪強出錢。


    擔心武夫不善言語溝通,蔣濟作為負責人,親自帶人監督,以免發生劫掠、作亂之事。


    夏侯尚府中,庭院布置得井井有條,凡精瓷、綢簾、玉飾等富貴物件應有盡有。


    蔣濟麵容和藹,身著儒服,若非身後數十名甲兵持矛而立,多半還以為蔣濟是來拜訪。


    夏侯儒作為夏侯尚的弟弟,咳嗽了幾下,說道:“泰初,今漢室欲封賞將士,然洛陽府庫少錢,故欲向諸族出借錢財,有欠條為憑,日後當會歸還。不知泰初能否出多少?”


    夏侯玄雖僅有二十歲上下,但卻儀表堂堂,舉止大方。按夏侯玄身份來說,其可以隨曹叡北至鄴城。但夏侯玄不忍舍棄家宅,加之叔叔夏侯儒降了漢,不擔心有危險,遂留在洛陽。


    簡單思索了下,為了表明自己合作的態度,夏侯玄起身說道:“今府上錢財可由蔣長史自取,至於財物金額可觀蔣長史之意。”


    蔣濟捋須而笑,說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今取泰初府上錢財,自當如實而記,日後當會以蜀錦、糖、馬、鹽、糧等物歸還。”


    曹魏早已經濟崩潰,其不以五銖錢為流通貨幣,而是以物易物,今大漢不用五銖錢為欠款,反而以物品為欠款,說明大漢真有還錢的想法,而是名為借,實為搶。


    “多謝蔣長史!”夏侯玄作揖而拜。


    蔣濟打量著夏侯玄,謂身側的夏侯儒,說道:“泰初儀表不凡,進退有度,日後當可為俊傑。”


    夏侯儒雖為九卿之一,官高而位重,但對蔣濟卻十分尊重,笑道:“泰初年幼,不曆時事,今後有勞蔣君指教。”


    “好說!”


    談話間,罘罳(屏風)後有人影攢動,因行舉動作不小,碰到罘罳的底座,讓罘罳為之搖晃起來。


    甲兵不知細情如何,擔心有人刺殺蔣濟,快步上前,以矛撥倒罘罳,嗬斥說道:“何人鬼鬼祟祟!”


    “砰!”


    罘罳的倒地聲,與甲兵的嗬斥聲,嚇著那人驚慌失措。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那人原是一女子,其臉上雖一片慌張,但因其花容月貌,有傾國之色,反而別有味道。


    夏侯玄起身而護,拱手說道:“蔣長史,玄妹非有惡意,望請蔣長史見諒。”


    因夏侯徽姿色過人,蔣濟忍不住多瞧了幾眼,笑道:“不礙事,一些誤會罷了!”


    “還不退下!”


    為了保護妹妹,夏侯玄嗬斥道。


    蓋知自己不應出現在此,夏侯徽趨步快走,倩影隱入側堂。


    待夏侯徽走後,夏侯儒蹙眉問道:“徽兒未有渡河?”


    夏侯玄咳嗽了下,說道:“徽兒與司馬師有婚約,僅因戰事而耽擱,玄恐徽兒渡河至鄴,將與司馬師成婚。而今魏國衰亡,玄不得不為徽兒未來而思。”


    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曹魏這艘舊船將沉。而司馬師作為司馬懿的兒子,司馬懿為魏國大將,其前程未知。故為了自家妹妹考慮,夏侯玄唯有騙過自家母親,讓妹妹偷偷留在府上。


    “泰初考慮周全,司馬師非良人!”夏侯儒說道。


    聽著二人的閑話談,蔣濟捋須不語,似乎在思索什麽。


    在夏侯玄的主動配合下,蔣濟成功從夏侯尚府上借得大量錢糧。


    出府之後,蔣濟主動與夏侯儒搭話,故意說道:“大司馬勞師遠征多年,今左右缺人照料。”


    夏侯儒沒有反應過來,順著話說道:“儒考慮不周,今日去宮中尋上幾名侍女。”


    蔣濟挑了挑眉,笑道:“宮中姿色上佳者,多被曹叡帶至鄴城。今宮中侍女恐難入霍公之眼。”


    聽到這裏,夏侯儒這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說道:“蔣君,儒侄女未有服侍之經驗,恐難討霍公歡心。不如~”


    蔣濟捋須淡笑,意味深長說道:“論世間之望,何人能及霍公?”


    不待夏侯儒有所反應,蔣濟直接上車而走。


    夏侯儒耳畔迴蕩著蔣濟似有威脅之語,無奈長歎了口氣。


    蔣濟為霍峻長史,猶如後世之秘書,別看長史官小,但他背後是霍峻。即便霍峻能力再出眾,但接受信息的來源更多是蔣濟的傳達。


    有時候蔣濟一句話就能改變霍峻的態度,故在眾人眼裏長史蔣濟就是副手,無人不敢不尊重。


    在幾經猶豫下,夏侯儒去找夏侯玄、夏侯徽。


    此時,蔣濟已將他所為告訴與霍峻,而霍峻對其擅自做主,略有不滿。


    霍峻臉色微沉,說道:“子通安能背孤獨斷,若夏侯氏不願,而孤強納為妾,豈不有損孤之名聲。”


    蔣濟不急不躁,笑道:“都督揮兵北伐,恢複漢家大業。今之名動華夏,名為輔弼,實同開創。故都督或欲卸權,但濟恐陛下有背若芒刺之感。故都督當自損名望,以讓陛下與諸卿稍安。”


    背若芒刺之詞來自漢宣帝與霍光之間,因霍光身形高大,權傾朝野,故漢宣帝見之,極其忌憚。


    今霍峻不論名望,還是權利都高於霍光,劉禪不可能不擔心。如果劉禪真不怕霍峻,他在麵對流言時,當視若無睹,而非反其道而行之,派人去授封霍峻為齊王。


    本質上劉禪是畏懼、擔心霍峻,故而才施展政治手段,既表明自己無猜忌之心,又希望幫霍峻解決流言問題。


    說著,蔣濟補充說道:“昔蕭何恐有滅族之禍,納門客之言,遂自汙名望,得以令高祖不疑。霍光不識盛極將衰之事,故廣結黨羽,不治家風,故死後而族消。”


    “都督名望遠勝蕭何,權重於霍光,故時常為之憂愁。今下洛陽,光複舊都,既得軍心,又得人望,無人不懼都督。為免有人進讒,都督理應自損名望,以安陛下與諸臣之心。”


    聽著蔣濟為自己思量的言語,霍峻心中不悅盡消,問道:“子通欲如何為之?”


    “事易!”


    蔣濟笑了笑,說道:“讓人告知與葛相,再向陛下檢舉。以葛相之心性,當視若無睹,來信勸諫都督。而陛下自會安心,無視來人,或是口頭告誡都督。”


    諸葛亮的政治風格多以妥協、溫和為主,法正報複仇人時,諸葛亮因其功勞而妥協。而後與霍峻共同執政間,諸葛亮常不會當麵指出問題,因二人關係不錯,常常私下與霍峻溝通。


    “善!”


    既決定采納蔣濟的意見,霍峻也不過多猶豫,而是關心問道:“此女相貌如何?”


    “請都督放心!”


    蔣濟笑了笑,拱手說道:“此女為夏侯玄之妹,與司馬懿之子司馬師有婚約,然因戰事頻繁之故,二人並未成婚。其麵貌嬌豔,體態端莊,有傾國之色。”


    “夏侯玄之妹?”


    聞言,霍峻興致大起,他已是想到此女當是夏侯徽。


    踱步少許,霍峻猶豫說道:“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蔣濟讓霍峻放心,笑道:“夫人寬懷大度,豈會怪罪都督。且都督去信細言此事經過,夫人能識大局,自當不會怪罪都督。”


    “嗯!”


    霍峻不再多想,換了個話題,問道:“今陛下車駕已到何處?”


    “稟都督!”


    蔣濟沉吟少許,答道:“據書信腳程來看,陛下已乘舟舸至當陽,不日將至襄陽,或許下月可至洛陽。”


    說著,蔣濟繼續說道:“濟已命人修繕兩漢廟宇,陛下至京將能祭拜兩漢諸帝。至於軍士封賞之事,濟已從各家借得錢財。”


    “好!”


    霍峻念起一件事,說道:“今洛陽光複,其城不應稱為洛陽,而當更為雒陽。”


    “諾!”


    ps:之前欠一更,昨天欠一更,一共兩更。未來幾天慢慢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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