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靖坤,直到施安迴家兩天了,才知道這麽一件事。也是施嘉給忘了,這兩天都沒跟他說一聲。所以才說施嘉是個直腸子,從頭爽直到腳的兵部尚書啊。

    這日曹靖坤單獨去見了盧祥,倒不是在盧祥府上,而且一處酒肆。以前讀書時,他們書院的學子慣會來這裏喝酒。

    盧祥原不想再和曹靖坤有拉扯,他看不上曹靖坤這種人,沒得把他的水平給拉低了。但是,上次因施安一事有些事情總要交代好,做個了結。不然以後被有心人士挖出來,又說他盧祥怎麽怎麽樣了。

    “盧老弟,你來啦。”曹靖坤見了盧祥,分外熱情地招唿他入座。

    “曹大人。”盧祥卻不跟他親昵,一上來就拱手直唿一聲曹大人。他還在暗恨曹靖坤給他找麻煩呢,差點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了。

    “盧老弟這就不對了,咱們師兄弟,哪兒來這多虛禮?”曹靖坤拉下臉子道,佯怒地看著盧祥。

    “別,曹大人就是曹大人,本官今日來見曹大人,主要是有兩件事要說的。”盧祥也不廢話,直接說道:“其一,上次曹大人托付本官的事,本官就當沒聽見,這事就在這麽過了。其二,以後曹大人還是和本官生疏些,因為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道不同不相為謀。”

    曹靖坤直接就愣了,他不明白,是什麽令盧祥改變主意,而且還要和他拉遠關係?

    “盧老弟,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本想質問盧祥為何不按照說好的去做,現在看來,隻怕其中有因。

    “我隻能告訴你,施尚書不是你能動的人,你自己想清楚了。這隻是盧某的奉告,你聽也罷,不聽也罷,我言盡於此。”盧祥說道,然後可惜地看了曹靖坤一眼。這人啊,要找死的時候,是誰也攔不住。有一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不作就不會死。

    “等等,你別走,你說清楚了再走。”曹靖坤反應過來,盧祥已經起身離開了。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我沒話可說了。”盧祥擺擺手,頭也不迴地走了。

    留下曹靖坤在冷風嗖嗖的大街上,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原地發愣了一會兒,然後調頭去了另一條街。這邊安靜奢華,住的都是錢權人家。

    其中一戶,門口蹲著兩隻高大的石獅子,威武無比。

    “來人是誰?”

    “是我,曹靖坤。”曹靖坤在門縫處低聲道。

    “進來吧。”

    “不知相爺在何處?”

    “隨我來就是。”

    二人走過彎彎扭扭的林園小道,來到一處小築,一人在太師椅上,煮酒烹茶。

    “曹靖坤,這麽晚來老夫府上,有何要事?”老者聲音懶懶。

    “相爺,施家一事不成了。”曹靖坤神色晦暗地道。

    “你現在才知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老者笑了,哼道:“原來你與那施嘉交情也是一般,不然他怎會隱瞞你。”

    “這……”曹靖坤一吃驚,想想也是,為何這件事連相爺都知道了,他天天和施嘉見麵卻不得而知?

    “算了,此次並非你辦事不力。而是有人從中作梗,那人非同尋常啊。”老者歎道,連他也非常吃驚。那施嘉能采他眼皮子底下去搬來一座大佛坐鎮,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有了那人撐腰,隻怕短時間內動不得施嘉。

    “不知是什麽人?”曹靖坤好奇,是什麽人能讓相爺都忌諱?

    “告訴你也無妨,隻怕你知道了就不敢再算計那施嘉了。”老者笑道:“吳老太爺,你可聽說過?”

    曹靖坤一驚,竟是他?

    “這這……施嘉什麽時候和吳老太爺有交情了?我怎麽不知道?”他確實是吃驚不小,施嘉為人爽朗,什麽事從來不瞞著他的。如果施嘉果真和吳老太爺有交情,他早就說出了。

    “隻怕他不是有心瞞著你,而是連他自己也一時未能想起。”老者地不可聞道:“罷了,先放一放,人選也並非他一人不可。隻可惜了你,多年好友,唉……”

    “相爺莫要這般說,能為相爺做事,曹某是心甘情願的。”曹靖坤說道,為了相爺的大事,一個好友算得了什麽,況且他曹靖坤結交天下好友,從來就不是因為他喜歡交朋友。

    “你是個有野心的,也夠狠心,夠膽氣。”老者說了一句,然後就不再開口。

    “曹大人請迴吧,我家老爺要歇息了。”那帶曹靖坤進來的人說道。

    曹靖坤無法,隻好先行離開。既然相爺說先放一放,那就放一放吧。不過這期間,他少不得要多點和施嘉來往,防止感情生疏了,到時候不好行事。

    施嘉也未曾想到,曹靖坤會突然上門來。

    再看到曹靖坤的時候,他才記起來還有件大事沒和曹靖坤說。是以他懊惱得很,連忙叫施夫人準備開席,要和他的賢弟大戰三百杯,順便賠罪。

    施夫人沒好氣地想,賠罪是借口,大戰三百杯才是正題吧。

    “賢弟啊,老哥對不起你,安兒都迴來這許久了,我還沒告訴你一聲。”施嘉嘴裏直道不應該不應該,然後拉著曹靖坤又是一杯下肚,爽!

    “子勉兄別這麽說,安兒迴來了是好事,我也替你高興不是?”曹靖坤笑道,看著麵前的酒杯有些發怵。老實話,他的酒量一般般,但是每次和施嘉聯絡感情都少不得要被灌酒。他明明不想喝,卻還要裝出一副酒鬼的模樣,也是蠻拚的。

    “對對對,高興就要喝!”施嘉想到了一個再來一杯的理由,高興得很。

    “子勉兄,你我相識這麽些年了,怎沒聽你提過吳老太爺呀?”喝得差不多了,曹靖坤就開始套話。

    “嗯?誰啊?吳老太爺?”施嘉搖頭道:“不認識。”

    “子勉兄……你喝多了。”曹靖坤的笑容頓時有些勉強。

    “不不,沒有喝多,你說吳老太爺是不是啊?我認識……我還見過呢。”施嘉笑笑說道,對著酒壺的壺嘴又來一口。

    “就是啊,子勉兄怎麽地沒提過你和吳老太爺有交情呢?”曹靖坤問道。

    “交情是沒有的,隻不過是……有點緣分罷了。”施嘉倒是沒真的喝醉,頭腦還清晰著道。

    “什麽緣分?”曹靖坤追問道。

    “嗨,不是我的緣分,是我家小子的緣分。”施嘉說道。

    曹靖坤這麽一聽,就自動以為是指施安。也是的,進去的是施安嘛,所以那人才出手相幫。但是他想不明白,施安那莽莽撞撞的小子,能有什麽緣分。

    哎,算了,看來從施嘉口中也套不出什麽來。曹靖坤隻當一這趟是純粹的聯絡感情,其他還待從長計議。

    他卻不知道,他在計算別人的同時,也有人在暗中盯著他。

    施寧早就在想,這曹靖坤千方百計陷害他家為那般。若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那就是背後還有人指使。至於這人是誰,且看曹靖坤的動向就明了。他隻看到這幾日,曹靖坤去見過盧祥,又去過周丞相的府上。

    難道和周丞相有關係?

    施寧派出去的人,沒有那麽厲害的身手,根本不知道曹靖坤在裏麵和周丞相說了些什麽。想要再進一步了解,還要等待機會。

    此事可以慢慢再計較,目前施寧要麵臨的就是,他娘親要把他打包送到吳老太爺的家裏去了。

    看著施夫人在收拾他的東西,他無奈地道:“娘親,人家留不留我還不一定呢,您就收拾上了,這算什麽事兒?”

    “娘親不是說過了嗎,你有心留就留得下,要是留不下來,就說明你不誠心。”施夫人才不管他,穿的用的,一並收拾起來,連人一起送去。

    施寧無奈,第二日一早就被打包得好好地,讓他爹親自給送去了。

    吳宅,開門的人看著這陣勢,險些跌了一跤,這是來投奔他們家?

    施嘉卻笑道:“我們是來登門感謝吳老太爺的。”

    門口那人心道:“我瞧著你們是來奔難的。”不過嘴裏卻不能這麽說不是,他說道:“二位且稍等,讓小的去通報一聲。”

    施嘉道:“應該的,你且去吧,無礙。”

    那人一會兒就迴來了,打開大門讓施嘉和施寧,以及那一車東西……他道:“馬車就從側門進吧。”

    門口耽擱許久,施嘉和施寧終於被領到了吳老太爺的跟前。

    吳老太爺今年八十有五了,今日穿著一身棗紅的棉袍,麵容安詳紅潤,看著還很精神。

    “晚輩見過吳老太爺,給老太爺請安。”施嘉在跟前行禮拜見道。

    隻見吳老太爺含笑點點頭,然後看著施嘉身後的施寧。

    施嘉連忙拉著施寧介紹道:“這是晚輩的小兒子施寧,小時候也有幸曾見過老太爺一麵的。”

    施寧走上前頭,恭恭敬敬拜見道,“小子施寧,見過老太爺,請老太爺安。”

    “好,起來說話。”吳老太爺緩緩道,麵上帶著安詳的笑容,他招手讓施寧前去。

    “老太爺。”施寧行至他跟前,又再走近了些,二人相距不過幾寸。他曉得,老人家眼睛不好了,叫他來,不過是為了瞧清楚些他。

    “好,長大了。”吳老太爺笑笑,手指在施寧的臉頰上摸了摸,半晌才說道:“小子太瘦了,你爹是怎麽養你的,竟是不給你吃飯麽?”

    施寧一笑,似真是假地抱怨道:“可不就是,所以小子來老太爺家蹭飯來了。”

    吳老太爺聞言一愣,然後就笑道,“好好,你爹不給你吃飯,你就我來家蹭飯,哈哈。那就多吃幾頓飯吧,不急著迴去。”

    施寧點頭,想來剛才已經有人告訴吳老太爺,他們搬了一馬車的東西前來。哎,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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