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怒氣衝衝地攻來,一直在爭執的祝堯等五位兄弟忽然散開,殷梨花催動《大乘真言經》,他這時猶如西方尊者降臨,佛光加持周身,金光灼灼,梵音陣陣,浩蕩的佛家真氣倏然震蕩開來,但見他靈犀一指,一道金光從指尖射出。


    唐宮揮動冷骨黑扇,黛綠色的火焰衝天而起,阻擋殷梨花的靈犀一指。金光力透火浪,打在唐宮的胸前。唐宮身子陡然一怔,眩暈之感襲來。殷梨花雙掌合十,降魔杵一經祭出,那雕刻其上的梵文金光爍爍,降魔杵一端的三麵佛陀中的怒佛開眼,殷梨花手結法印,雙目猛然瞪圓,打出一道法印,降魔杵帶著無邊威勢打向唐宮。


    司徒皓佑眼中寒光一閃,舉起無影劍連劈數劍,數道青蓮劍氣迅速衝向唐宮。朱大海真氣灌入雙拳,大步流星地奔向唐宮。祝堯站在一旁,抱著酒葫蘆飲著酒,不時砸吧嘴,笑看著前方中了靈犀一指的唐宮,而葉修則是背著手,搖曳手中的折扇,沒有半點的出手的意思。


    “嘖嘖,鐵浮屠、劍無影和通臂猿猴同時聯手,唐三這下要吃苦頭咯。”祝堯眯著眼睛,晃著腦袋,不故作遺憾地歎氣道:“此時要是有盤花生米下酒該多好,看來下次出門還是要備一些才是,可惜了這場好戲。”


    唐宮迴過神來時,降魔杵已經近到身前,他連忙橫扇格擋,練退數步,暗暗握了握執扇的右手,降魔杵上蘊含的力道震得虎口一陣酸痛。催動身法避開數道青蓮劍氣,剛要準備迴擊之時,朱大海的一雙鐵拳如狂暴雨般對著他轟來。


    “嘭嘭嘭!”唐宮身中數拳,一口鮮血噴出,他怒目而視,“西域五鬼,也不過如此。既然你們決定插手無極宗的事,那就要作好死無葬身之地的覺悟。朱大海,我跟你的新仇舊恨今日就一起算了吧。”


    殷梨花招迴降魔杵,冷聲說道:“方才隻是略施懲戒,唐宮,我的耐心有限,你若再敢冒犯,別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唐宮冷哼一聲,不與殷梨花爭論,而是使出一記山河破,碩大的扇子猶如泰山壓向朱大海。朱大海沒有躲避,反而一飛種天,全身爆發著一股猛烈的氣勢,雙拳對著那扇子轟去。


    司徒皓佑正欲出手,殷梨花攔在身前道:“三弟不必出手,以四弟的修為對付唐宮綽綽有餘,你我一旁看著便是。”


    “大哥,甭說五弟,我也不明白,那唐宮胡作非為,又對你我出言不遜,為何不殺了他一了百了,你又忌憚些什麽呢?他不過是無極宗的一個小嘍囉,無極宗又豈會為了他而大動幹戈。退一萬步講,即便無極宗真的要討個說法,那也要掂量一下是否承擔得起所付出的代價。若是你忌憚東勝王大可不必,大不了你我兄弟五人再迴西域便是,在平西王管轄的地盤上,即便是東勝王亦不敢輕易造次。”司徒皓佑一吐心中的疑問,在他看來沒有什麽問題是手中的劍解決不了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多行不義必自斃。唐宮不過鼠輩耳,為打有狐狸,惹一身騷,不值當。”殷梨花如此說,司徒皓佑不再多言,他轉念一想,也對,唐宮壞事做盡,日後自有人滅他。為了這麽個小角色而大動幹戈,倒顯得我掉價了。那就讓四弟教訓他一頓吧,省得日後再敢出言不遜。於是站在一旁看著唐宮與朱大海鬥法,


    “西域五鬼?他奶奶的,老子何時得了這個稱唿。”祝堯捏捏酒糟鼻,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坐在一處房頂上,大聲喊道:“唐三,你他娘的長得陰陽怪氣的,說話也這般陰不陰陽不陽的,你莫不是個陰陽人吧!哈哈……”


    唐宮煞白的臉氣得通紅,一手操控著法器,扭頭朝著祝堯這處罵道“閉嘴,你個死太監,喝你的還魂酒去。”


    祝堯哈哈大笑,對唐宮的汙言穢語渾不在意,他飲了一口酒,對著朱大海喊道:“四哥,你聽見了嗎?這小賊這般辱罵於我,你替我好好的教訓他一頓。”祝堯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隨後見他舉起酒葫蘆,在半空中倒下一些酒水。


    這些酒水並未落向地麵,而是浮在空中,隻見他一改方才的嬉笑,手掌上浮現雄厚的真氣,真氣注入到酒水中,但見化作一顆顆晶瑩翠綠的水珠,水珠內光符隱現。“哈欠!”祝堯打了一個噴嚏,那些水珠飛向朱大海,他揉了揉酒糟鼻,用力地嗅了嗅,不禁說道:“靖州城的夜怎比那西域還要冷,人這一上歲數,還真受不了半點風寒。”


    翠綠的水珠落在朱大海身上,立馬浮現出綠色的光華,喘息之間,光華沒入朱大海身體內。但見朱大海全身的氣勢忽然高漲,出拳地力道比之以往更為兇猛,隻是一圈,那柄數道的折扇被轟飛了出去,幽光一閃,化作尺長的冷骨黑扇飛向唐宮。


    朱大海與唐宮鬥法之時,倒地不起的忘川,此刻身體發生了異樣。原本全身暴虐的雷電正漸漸隱入體內,他那慘不忍睹的身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雷域中,被雷電吞噬的忘川,身軀長高九尺有餘,雙手結著法印不動如山,口中默默念叨著對太極之道的感悟,意識凝結的虛影之身漸漸凝實,空蕩的身軀內逐漸出現一條條經脈,輪廓變得愈發清晰,嫋嫋仙韻之光如同橋梁嫁接著重新生長出的經脈。腳下水火太極之象不斷地朝著四周蔓延,無邊的吸引之力牽引著整片雷域中的雷電湧入其中。


    暴虐的雷電帶著毀滅的氣息在水火太極之象中四處衝撞,而水火二像宛若湖泊,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雷電的衝撞,恰似清風扶垂柳,湖泊之上隻泛起稍許漣漪,便重歸平靜,雷電化為柔和的紫色靈力至忘川的腳下進入體內,溫養著逐漸生長的經脈。


    漸漸的,他全身被摧毀的經脈已經完全重生,比之以往更是要大了數倍不止,磅礴的紫色靈力在其中遊走暢通無阻。緊接著,在紅藍紫三中光芒的交織中,忘川體內的骨骼迅速生長出來。隨著雷域中,最後一股雷電化作靈力被吸收後,水火太極之象陡然消失,忘川張開了雙眼,眼中射出一道三色神光。


    殷梨花等人察覺到忘川身體發生異樣的變化,紛紛將目光投向於他,眼神中露出驚訝之色。此刻的忘川全身披著一身赤紅色的鎧甲,立在虛空之中,全身散發出一股驚人的威壓。殷梨花隻是與忘川胸前那隻鳳凰對視了一眼,便感覺到一股蒼涼荒古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他不由的神魂一顫,敬而遠之。


    唐宮避開朱大海的一擊,扭頭朝忘川這處看來,大驚道:“他竟然安然無恙!”在他的認知中,還從來沒有人能夠直接服用紫靈晶後還相安無事,這小子究竟是什麽怪胎,竟然能夠承受住紫靈晶中那暴虐的雷靈力。


    “能承受住紫靈晶的雷靈力不死,修為連跨兩階,這家夥算是當世第一人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殷梨花感歎道,遙想當年,憧憬不已,“我還依稀記得當初我們五人在風雨樓初相見的場景,天下群英薈萃,一睹觀潮盛景,花前坐而論道,月下開懷暢飲,那是何等痛快。彈指一瞬間,二弟,我們也老了。”


    葉修搖曳著折扇,臉上掛著笑容,看著遠處的忘川不禁有些失神,“想當年,我們何曾不是如他一樣。人生若是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能與大哥、三弟、四弟、五弟相識相知,葉修一生無憾。”


    正說著,葉修感受到一股淩厲的劍氣襲來,他扭頭一看,忘川那柄洞虛劍正朝著唐宮方才所在的地方飛去,“轟”的一聲,地麵頓時凹陷一個巨坑,兩側的房屋在巨大的能量波動中轟然坍塌。


    “唐宮,你想逃亡何處?”忘川的聲音傳來,不帶一絲情感,冷酷到了冰點,他緩緩地飛來。


    唐宮見狀,雙腿不禁一哆嗦。方才隻是瞧了一眼忘川,那撲麵而來的威壓令他心生不妙,本打算趁著眾人失神之際偷偷離開,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任務而送了性命。卻不曾想,忘川還是注意到了他。


    如今退無可退,他隻有硬著頭皮盯著忘川,心中盤算著,既然他已經蘇醒,那麽殷梨花等人便沒有再出手的理由。這小子也是怪異的很,竟然能抗住紫靈晶中的雷靈力,看他這架勢恐怕修為已經突破至洞玄境後期。不過還好不是太虛境,他的境界還不穩定,以我現在的修為對付他,應當還有勝算。隻是不知他身上這件護體法寶又何來曆,為何給人如此恐怖之感。


    “唐某人有意饒你一命,還敢得寸進尺!莫非你以為修為連續突破兩個境界,就敢留下唐某不成,你也太大言不慚了吧!”唐宮故作輕鬆地說。


    “是不是大言不慚,打了才知道。”忘川伸手一招,洞虛劍破土而出,但見他手持洞虛劍,左手掐訣,腳踏天罡北鬥,口中念道:“春風梨花八方飛,白雲纏繞紫氣隨。荷塘波湧神龍現,穿雲破霧白雲邊。”


    “紫氣東來!”隨著他一聲厲嗬,劍指蒼穹,一道紫光直衝霄漢。天空中的烏雲轟然炸開,化作瓢潑大雨從天而降,而霄漢之上,群星璀璨,一道道紫氣從東方而來,映得半邊天如同白晝一般。


    紫氣不斷匯向洞虛劍,洞虛劍劍身紫光氤氳,倏然忘川身動,萬千紫氣隨他而行。隻聽聞一聲龍吟,他身化一條紫龍帶著無邊的威勢衝向唐宮。


    “米粒之珠焉敢於皓月爭輝!”唐宮亦不甘示弱,催動全身的真氣,魔功快速運轉,他那一身白色的袍子瞬間被黑氣包裹,唯有兩抹幽幽的綠光射出。


    空中,但見一黑一紫兩道光影交纏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繚亂。忘川每一劍劈出,氣勢洶湧滂湃,剛猛異常;而唐宮一手扇子功法,靈巧無比,兩人打得激烈無比,難分勝負。


    “二弟,依你看,這小子能戰勝唐宮嗎?”殷梨花目不轉睛地盯著空中,他已經完成對秦刀的承諾,對於忘川與唐宮這場對戰,他對最終的勝負倒是起了些許興趣。


    葉修沉默片刻,開口說道:“五五之數吧。唐宮修為停留在太虛境多年,他這一身魔功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對道法規則的感悟占有絕對的上風。至於這小兄弟,正如唐宮所言,修為剛剛有所突破,但是境界尚不穩固,但好在這小兄弟一身功法玄妙無比,真氣又不弱於唐宮,如今又有著一件護體靈寶在身,想要打敗唐宮亦是有可能。”


    “二哥,我與你的看法恰巧相反。”祝堯不知何時從屋頂飛了過來,飲了一口酒說。


    葉修搖曳著扇子,笑著問道:“哦?五弟,你有何高見?”


    祝堯砸吧著說,娓娓道來,“唐宮雖占有境界優勢,但他這一身功法嘛,說到底不過是歪門邪道。你看這位小兄弟,年紀輕輕,雖然還是洞玄境的修為,但一身玄門正宗的功法。不知你們方才是否有注意到,他吞服紫靈晶後,為了抵抗暴虐的雷靈力,隱隱中顯現出太極之象,能夠觸碰太極道者,那悟性可謂是卓越絕倫。你再看,他全身經脈骨骼盡碎,現又恢複如常,這鍛體重生之痛又有幾人受得。這小子的肉身強度,隻怕衝虛境也不過如此吧。這等毅力和悟性可謂是洞玄境下第一人,越境打敗唐宮,又有何難事。”


    葉修細想片刻,不禁拱手笑道:“還是五弟說得在理,為兄自愧不如。”


    “秦刀看重的人,果非泛泛之輩。”朱大海長歎一聲,他目光又轉向空中,其實自忘川攔住唐宮去路之時,朱大海心中便惴惴不安,他知道這份不安來自於對師弟唐宮的擔憂。他雖然說不清其中道理,但心知唐宮命不久矣。一聲嗟歎,隻歎他這位師弟冥頑不靈,誤入歧途,卻不知悔改。


    “二弟,你能跟老五比嘛。五弟師出雲夢澤,打小練就了一副慧心明瞳。他這一雙眼睛善於透視,但凡是他想要看清的東西,還從未有失手的時候。他能看清那位小兄弟體內的變化,自然不是難事。隻不過呀,他時常不用於正途。”殷梨花一旁笑著說。


    葉修聞言,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祝堯,“難怪,他總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吃酒,每每口角還……原本我還以為他是酒吃多了,聽大哥一眼,他嘴角流的竟是……”葉修輕咳了一聲,“真是有辱斯文!”


    “大哥,你怎麽還揭人老底。”祝堯耳根一紅,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正打算向三個司徒皓佑求助時,卻看見司徒皓佑目不轉睛地看著空中,手上還不停地比劃著劍招,於是沒好氣地說:“三哥,你這瞎比劃什麽呢!”


    司徒皓佑白了一眼祝堯,目光又轉向空中,手上仍然不停地比劃著,“你懂什麽?這小兄弟雖然尚未觸及劍道真諦,但他使的劍法很是精妙,你看他這一招紫氣東來,劍招變幻莫測,威力絲毫不減。以力借力,天地紫氣為其所用,他使出的劍招威力更是銳不可當。”


    “什麽精妙無比,我看你就是愛耍劍,耍得有些魔怔了。”祝堯腹誹道。


    “五弟,少說兩句,別影響你三哥觀摩劍法。”殷梨花數落道,他這位三弟司徒皓佑是位劍癡,心無他欲,唯有劍道是他這畢生的追求。


    空中,唐宮與忘川一擊相撞後,隨即身形快速後退,心中暗驚,這小子竟是如此難纏,看來隻有使出那一招來對付他了,隻是這樣做就要暴露我的身份了,到時殷梨花他們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我。


    唐宮轉念一想,還是先殺了這小雜種再說,即便殷梨花等人聯手,我也未必怕了他們。一枚猩紅如血的珠子飄出體外,唐宮劍指劃過手腕,鮮血瞬間從傷口處流向那枚珠子。鮮血一經吞噬,珠子陡然迸發出耀眼的血光,血光中不時傳來攝人心魄的聲音。


    “噬血珠,唐宮怎會有這等邪物,他何時與魔族人勾搭在一起了!”朱大海驚訝道。


    唐宮的血仿若不要命般的注入噬血珠中,他的身軀漸漸幹癟,仿若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般枯瘦。嗜血珠吞噬了唐宮大量的精血,變得更為妖豔邪惡,噬血珠嗖的一聲射入唐宮的眉心中,頓時唐宮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尖叫。


    他的身體“咯噠咯噠”的響著,魔氣森森,眨眼間他已化作一隻怪物,背後生出兩隻奇異的翅膀,尾椎骨出生出一隻黑毛尾巴,嘴角那兩顆尖銳的牙齒閃著寒光,猩紅的眼睛注視著忘川,這哪還是白袍飄逸的唐宮,簡直是一隻吸血的妖物。


    刺耳的聲音的傳來,唐宮這隻妖物拍著兩隻肉翅,迅速的攻向忘川,“臭小子,是你逼我的,納命來!”


    “唐宮,你不修人道,甘願淪為畜生,那我便代天行道,滅了你這畜生!”說罷,忘川迎向唐宮,雙手結出一個複雜的法印,四野內的紫氣化作一道道法劍斬向唐宮。


    唐宮那獠牙張開,一口黑氣唿出阻擋麵前的飛劍,旋即猛然一吸,無數的紫氣凝結的法劍飛入他的口中,“哈哈……”唐宮發出令人發怵的聲音,那些法劍已經係數被他吞入腹中,他耀武揚威地看著忘川,“你借助紫靈晶提升修為不過還是個洞玄境的廢物,有法寶傍身又能拿我如何,待我吸幹了你的精血,吞噬了你的神魂,你的功法、法寶,這一切都將歸我!”


    “是嘛?”忘川冷笑著,腳在虛空中一跺,磅礴的紫氣化作萬千法劍再度斬向唐宮,唐宮依葫蘆畫瓢,再度張口一吸,那些法劍再次被談吞入腹中。一聲飽嗝,唐宮滿意地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角,此刻他的肚子已經撐得非常大,脹那肚皮似是要裂開一般。


    “還有嗎?我剛剛可隻吃了個三分飽。”唐宮輕蔑地看著忘川,那根黑毛濃密的尾巴不停地左右擺動著,不待忘川迴話,他眼中兇光一閃,已經來到忘川身前,張口便咬了下去。


    “這小兄弟怕是要完了!”朱大海發出一聲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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