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南翼上空,烏雲蓋頂,數道光影在雲層中閃現,變幻著位置。


    文不謙、柳夕笙和譚靜薇正在與紫電雷虎玩命搏鬥,紫電雷虎卻饒有興致的應付著,這數百年向它挑戰的妖修哪一個不是鳳凰山脈最為傑出的妖修,它們挑戰的結果不都是葬身在鳳南翼中,眼前這些弱小的人類修士與他們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這些人類修士在它眼裏不過是到嘴的獵物,它身為鳳南翼的王,這裏的一切都要為之臣服,這些人類膽大妄為闖入自己的底盤,那麽一定要讓他們徹底恐懼。紫電雷虎並不著急立馬殺了文不謙一夥人,它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也算是給這枯燥乏味日子解解乏悶。


    與紫電雷虎糾纏的玄龜不敵,已經將頭和尾巴縮進了龜殼中。借助龜殼強悍的防禦力,玄龜像是一塊巨石在天空中飛舞,不停地砸向紫電雷虎。紫電雷虎並無將其當作一迴事,一麵化解文不謙等人的攻擊,一麵待玄龜來襲時,周身的雷電釋放出來,紫色雷電則瞬間將玄龜殼吞剝,隨後抬起前爪便是一擊,玄龜被擊飛出去。


    如此反複的過程持續了約摸半個時辰,紫電雷虎或許是厭倦了這種索然無味的戰鬥,虎軀一震,潔白的翼翅舒展開,紫電滾滾,它飛向玄龜,虎掌不停地拍在玄龜的殼上,似是在提醒玄龜誰才是鳳南翼的主人,最強的王者!別以為躲進龜殼中做縮頭烏龜,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


    玄龜的龜殼縱使再堅硬,也不過是柳夕笙召喚出的一具靈體而已,柳夕笙的修為已經決定她召喚出的玄龜靈體的實力不及真身的十之一二,在紫電雷虎的雷霆攻擊下,龜殼開始龜裂,隨著紫電雷虎的一聲咆哮,虎爪再次拍在玄龜殼上,伴隨著哢擦的脆響,玄龜殼破碎,玄龜露出光不出溜的肉身,紫電雷虎一口咬在玄龜的頸部,尖銳鋒利的虎牙已經滲入到龜身中,玄龜的靈體終究沒有抵擋住紫電雷虎的一口如金鋼般的牙齒,被紫電雷虎咬成了兩截。


    紫電雷虎昂頭一甩,將玄龜的頭直接甩向遠處的柳夕笙,眼中兩道金光在柳夕笙身上掃了一下,隨後扭頭將玄龜的下半身撕成粉碎,場麵極度暴力血腥,隱藏在遠處的忘川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柳師妹,玄龜真靈被紫電雷虎擊殺了,你趕緊再將它召喚出來。沒有玄龜真靈的鉗製,我們都要死在這裏。”文不謙大驚失色,紫電雷虎已經朝他攻來,他不假思索的斬出一刀,隨後朝著譚靜薇所在的方向飛去。


    太虛觀的通靈真訣,是以神識溝通昆侖虛空中與師門簽訂契約的靈獸,以獻祭體內真氣為代價召喚出靈獸的一階靈體。玄龜真靈被毀,柳夕笙又豈能好受。她臉色蒼白如紙,瞬身被汗水浸濕,身體猶如柳絮,隻需一陣微風便被吹走,氣血上湧,柳夕笙強行壓製,仍然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


    “文師兄,你以為召喚出玄龜真靈有那麽簡單嗎,你如果再藏私,依師妹看不如大家都放棄抵抗算了,能死在紫電雷虎手中也不算丟人。”


    入太虛觀的弟子,同修《太虛道法》。由於《太虛道法》乃是昆侖神山西王母當年創建太虛教後因世事變遷而遺留下的殘缺道法,致使此道法,太虛弟子在陰陽之間,不問蒼生,隻求隨性。他們本是隱世清修的修士,但天生亦正亦邪的性格決定了太虛弟子永遠在明與暗之間徘徊。


    無論是力量還是永恆,是生存還是毀滅,對一個超凡脫俗的太虛弟子而言,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他們隻是孤獨地、自信地在塵世中行走著,如仙鶴在藍天上翱翔而過,沒有痕跡,任人評說。


    柳夕笙入太虛觀門下雖然不久,但是脾性早已受到《太虛道法》的影響,在她黑白的太虛道袍裏藏著一顆最為純淨的心。在她如冰山的臉龐上,看見的隻有對萬事萬物的冷漠,沒有半分世人的圓滑。


    文不謙的話顯然激起了她心中的怒意,身體周圍的黑氣係數隱於體內,迴生決施展出後,全身青光泛起,靈氣湧動,她立於虛空靜靜地看著文不謙,沒有出手相助之意。


    文不謙迴首瞪了柳夕笙一眼,又看向譚靜薇厲聲問道:“譚師妹,白師弟和紹師弟究竟在做什麽,為什麽到現在還不現身。你們是不是早已商量好,你來拖住我,他們兩人攜貨逃走?不謙自問,這一路上沒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吧,你們現在如此對我?”


    譚靜薇未按照此前商定的計劃行事,文不謙已感覺不對,此時白雲鶴、紹南遲遲未出現,更覺得自己被算計了,殺神一刀斬再次斬出,他氣氛地看著譚靜薇,想要譚靜薇給自己一個合理的交代。


    “文師兄,此話從何說起?!”譚靜薇驚詫道,“文師兄,若是我白師弟和紹師兄串謀,直接和他們取了紫靈晶離開便是,又何必前來相助於你。再說了,若是紹師兄真要做出背信棄義之事,你應當是最清楚的呀。”


    白雲鶴和紹南的消失令她心生不安,白雲鶴的為人她是清楚的,絕無可能做出這等背信棄義的事,而紹南雖然這一路相處的日子不短,但是她總是覺得紹南有些神秘,讓人看不透,但是她也無法確定紹南會做出這事,因為紹南與文不謙交好,所以若是要攜貨私逃,最有可能的文不謙和紹南串謀,但是文不謙又身在這裏。


    她感覺這一切太亂了,雖然感覺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出了問題。


    “哼,我怎麽會知道!”文不謙冷哼了一聲,橫刀擋住紫電雷虎的攻擊,失去譚靜薇和柳夕笙的相助,他此刻像是一隻山兔,沒有還擊之力,紫電雷虎僅是一爪子便將他拍飛了出去。


    譚靜薇這時早已身處另外一側,與紫電雷虎拉開了距離,百花傘護在身前,她柳眉微皺,冷聲說道:“文師兄,這裏誰不知道,你與紹師兄關係最好。當初是你將大家邀到一起來此取紫靈晶提升修為,為風雨樓之行做準備。現在紹師兄和白師弟不見蹤影,紫靈晶亦不見下落,你汙蔑靜薇是不是太過分了。若真論起圖謀不軌,非你莫屬吧!”


    “好…好…非常好,譚師妹既然你如此說,就別怪做師兄的無情了。你要知道沒了我,你們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裏。”文不謙連叫三聲好,氣急敗壞。


    遠在一旁安靜地注視著一切的柳夕笙突然開口冷笑道:“文師兄可真是托大,若是沒有我和譚師姐相助,你以為就憑你那點修為能離開這裏?自與紫電雷虎交戰以來,文師兄可一直未拚盡全力。哦,對了…,前幾日師兄可是將化水珠據為己有了,這倒是給師兄添了幾分底氣。文師兄,出招吧,讓師妹也見識見識你真正的實力!”


    柳夕笙的話忘川聽得真切,當聽到“化水珠!”時,他頓時起了精神。心中盤算著,是否要出手相助柳夕笙和譚靜薇。說實話,他也不喜歡文不謙頤指氣使的樣子,那副嘴臉讓忘川想起了一個,漠煙鎮李家公子李玄,虛偽至極。


    不過出手相助柳夕笙和譚靜薇也並非為此,譚靜薇手持百花傘出現的時候便引起了忘川的注意,因為賽西施手裏也有一把這樣的傘,不同的是賽西施那把傘上奇花數量更多,故人同門,怎可不助。


    而柳夕笙讓忘川動了相助的念頭,是因為他比較喜歡柳夕笙那種率性而為的性格,越是率性的性格,人越是單純,就像靈兒雖然有大小姐脾氣,可是心底十分善良。


    “柳師妹,你不出手相幫就罷了,還在此說風涼話!師尊所說不假,你們太虛觀沒有一個好東西!我也真是瞎了眼,竟然與你們這些人為伍。”文不謙火冒三丈,氣得手直顫抖。


    “姓文的,你敢侮辱我師門!”柳夕笙全身黑氣彌漫,欲要出手,這時空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影,封笑儒手裏多了根短笛,一首小調從短笛上飄出,悠揚而婉轉,倏然音調一轉,變得非常急促,猶如千軍萬馬奔襲而來,紫電雷虎周圍出現一個黃色的法陣將其禁錮在內。


    “文師兄、兩位師妹,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或許事情非如同我們所想的那樣,白師弟和紹師弟被什麽事情給絆住了呢?在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我們千萬別字亂陣腳。紫電雷虎不會放過我們的,現在隻能拚盡全力,縱使不能擊殺,也要將其重傷,否則我們絕無生還的可能啊!”封笑儒從中調停,目光卻沒有離開紫電雷虎。


    “哼!”柳夕笙拂袖冷哼一聲,不再看向文不謙。


    文不謙見柳夕笙依舊沒個好臉色,原本強壓下去的怒火再次衝到腔子中,可是當他看到封笑儒看向自己搖頭和勸阻的眼神,隻好咽下了怨氣,提著長刀再次對著紫電雷虎攻去。


    封笑儒是淩雲閣的弟子,淩雲閣在玄門正宗裏雖然排不進前十,弟子規模也無法與太虛觀、百花穀相媲美,但是淩雲閣的卻擁有者舉足輕重的地位,淩雲閣的《千門法陣》堪稱修行界中的一絕。


    通常淩雲閣的弟子以陣法入道,擅使浮塵、法劍和法印,封笑儒卻獨辟蹊徑,以聲樂入道,將陣法之術融入聲樂之中。每當對手聽到聲樂起時,已經中了封笑儒的陣法。封笑儒的師尊淩法子每每扼腕長歎,最讓他滿意的弟子卻是最不聽話的,不遵師門先輩數百年來傳承下來的修行之法,反而醉心靡靡之音。


    獨自開創一個修道流派並非易事,尤其是隨著的修為的精進,需要自創出更高層的修煉法門,淩法子自問封笑儒的天資和福緣很難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可是封笑儒已然走上了這條不歸路,身為師尊除了鼓勵,也隻能從旁幫助他參悟聲樂陣法之道了。


    有了封笑儒的加入,終於使得文不謙、柳夕笙和譚靜薇三人暫時放下個人恩怨,一致對付紫電雷虎。四人聯手,一時間竟與紫電雷虎打成了平手。


    這時忘川剛打消了出手的念頭,耳側聞到輕浮不定的聲音,他以為是有兇手發現了他的存在,於是神色一冷扭頭望去,遠處的草叢窸窸窣窣,似是有活物隱藏其中,他瞧瞧的匿於一顆參天巨木後,召出了洞虛劍,死死地盯著草叢,打算在活出跳出草叢的一瞬間將其擊殺。


    “白師弟,你還跑得了嗎?”陰厲而玩味的聲音遠遠傳來,緊接著一道身影出現在草從前,他手上還拿著一把帶血的劍。此人生得腮骨反闊,顴骨突出,兩眉間印堂狹窄,鷹鉤鼻,黃豆大的眼睛中露出兇狠的目光,忘川隻看了一眼便記住了他的樣子。


    “紹南,你敢殺我?”白雲鶴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隨後見他緩緩站了起來,一身白衣,從背影來看倒是有些羸弱。


    “白師弟可真是天真啊!你都落到這幅田地了,還問如此愚蠢的問題。你現在若是將紫靈晶交給我,我便饒你一命,如若不然…哼!”紹南桀桀笑道,帶血的長劍指著白雲鶴,身體向他逼近。


    “紹南,你背信棄義,殘害同道,就不怕天下人癡笑嗎?”


    “笑話,我紹南會在意這些?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以為百花穀、長歌門這些大宗派是如何起來的,他們是踩著一具具同道的屍體走上來的。你修為不濟就該有受死的覺悟,我給你兩條路,要麽交出紫靈晶,要麽做劍下鬼,你自己選?”


    白雲鶴身子後退被草叢的藤條絆倒,摔得七葷八素,扯到傷口,發出痛苦的呻吟。他指著紹南,咬牙切齒地說:“紹南,你就不怕文師兄、譚師姐他們為我報仇嗎?”


    “嗬嗬,白師弟啊,白師弟,你還真是蠢得可以,你這般天真讓師兄我有些不忍下手。”紹南細薄的嘴唇離開,露出了一口發黃的牙齒,皮笑肉不笑,“我既然敢對你出手,就不怕他們的報複。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為了那些勞什子的正義和世俗禮法而放棄提升修為的大好機會?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紫靈晶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白雲鶴心思活絡,紹南敢如此作為,肯定是有所依仗。他暗暗歎一口氣,今日不管如何他這條命算是要交代在這裏,紹南是不會留他活命的。隻是有一事不明,如鯁在喉。文不謙、譚靜薇、柳夕笙和封笑儒四人中間一定有人與紹南串謀,到底是誰呢?還是他們四人早就與紹南串通一氣,隻有他白雲鶴蒙在鼓裏呢?不會的,我不信譚師姐會如此對我!


    “考慮的怎麽樣了?”見白雲鶴猶豫,紹南心知白雲鶴已經被恫嚇住,隻是他沒有耐心再跟白雲鶴耗下去。


    “哎…紫靈晶師弟是不敢再染指了,紹師兄,隻要你能饒我一命,我便將紫靈晶雙手奉上,否則…”


    “否則怎麽樣?”見白雲鶴敢出言威脅自己,紹南瞋目切齒,向前又逼近了兩步。


    白雲鶴倚在石頭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師弟自問不是師兄的對手,不過毀了紫靈晶卻不是難事。紹師兄,紫靈晶的價值想必你最為清楚不過,是毀是留全憑你一句話了。”


    “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白師弟不愧是我年輕一輩中的翹楚。”紹南怒極而笑,他已經衝到白雲鶴身前,長劍架在白雲鶴的脖子上,鋒利的劍刃上血跡仍未凝固,似乎隻要輕輕一拉,白雲鶴的立馬身首異處。


    白雲鶴閉上了眼睛,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紹師兄,動手吧!”


    紹南雙眼充血,惡狠狠的盯著紹南,過了片刻他抽迴了長劍,“好,我答應你,現在可以把紫靈晶交給我了吧?”


    白雲鶴笑意更濃,手上出現兩枚紫色的晶石,紹南見到了紫靈晶,眼中露出了炙熱的光芒,貪婪之色溢於言表。他一把將兩枚紫靈晶攥在手中,隨後撚起一顆置於眼前,紫色的晶石中有一到銀白色的光芒,像是小蛇在晶石內部遊動。


    紹南大喜過望,撚著紫靈晶哈哈大笑,這時白雲鶴笑容驟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兇狠,他整個人朝紹南了撲了去,手中一把寒刃閃著幽幽的光芒。


    “早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紹南一劍穿透白雲鶴的胸膛,一腳將他踹飛到忘川隱匿的那棵樹前,隨後他提著劍一步一步走來。


    “紹南,我白雲鶴向皇天後土立誓,千代萬世與你不死不休。”白雲鶴血淚滑落,數不盡的淒愴。


    “這位白師弟倒是有些聰明和血性,我就出手幫他一把吧。”隱匿於樹後的忘川將瞧了個真切,一手掐著指訣,念念有詞,隨後劍指一出,洞虛劍“嗖“的飛了出去。


    白雲鶴奄奄一息,已不足為慮。得到紫靈晶的紹南正沉浸在喜悅之中,他沒有想到樹後還隱藏著一個人,而這人此時突然襲擊令他反應不及,脖子上出現一抹血紅,隨即鮮血噴濺而出。


    “你…”紹南難以置信地看著朝他走來的男子,來鳳南翼的這一路上他萬般小心,並沒有發現有人尾隨,這人又是從何處來的?


    “像你這般背信棄義、殘害同道的無恥小人,就不該存活於世。記住我,我叫忘川,忘川河的忘川,來世若為惡,我一定會再取了你的狗命。”洞虛劍刺入紹南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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