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涼拌象拔蚌

    挑了挑眉,連翹微笑著看這兩個損友,搖頭,這點兒道行,明顯就是等著被她蹂躪啊?

    牙根有點癢,但她卻嚴肅地拿著那餐單兒唏噓不已。

    “爽妞兒,你懂不懂藝術?這能跟我男人比麽?不是我吹牛啊,不論外觀,色澤,長度,直徑,都差太遠——”

    她侃侃而談,50厘米外的一男一女僵化了,石化了。

    漂亮的舒爽成了呆子,帥氣的佟大少成了植物人,這丫頭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

    難不成——

    “連子,你真被他給吃了?說說那太子爺床上咋樣啊?”舒爽的神情很亢奮,聽她的床事比她被人嫖了這事兒還激動。

    “翹妹兒,嘖,香豔啊!”佟大少意味不明地附和著。

    連翹不疾不徐地拿根牙簽兒挑著桌上的水果啃著,優雅自然地看著那些個菜一道道上來,包括那道‘涼拌象拔蚌’,表情相當飄逸,任由兩隻變態生物盯著她看而不動聲色,嘴裏咬得嘎嘣脆,笑著感慨。

    “太大了,有點疼。”

    噗哧——

    舒爽再次噴了,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她,嘴都合不擾。

    連翹‘哢嘣’一聲,咬了口蘋果,含糊著掀唇笑:“德性!瞧你倆的猥瑣樣兒,你倆是最了解我的,我這人一向忠厚老實,最喜歡說實話。”

    好吧,她真說的實話。

    隻不過,要是火鍋知道這麽一出,不敢想象!

    “嗯!”舒爽點頭,嘴裏應和著,心裏卻腹誹,這丫跟忠厚和老實沾得上邊兒麽?

    瞅著她的一臉燦爛,佟大少手上夾著的煙差點兒燒到手,淡淡而笑的眼角勾著一抹難解的情緒。

    堵心!

    菜齊了,氣氛活躍起來,仨人圍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海鮮吃得很和諧,而那盤兒可憐的“涼拌**”盡管價格相當的昂貴,卻沒人敢碰,真真是暴殄天物。

    其實這‘涼拌**’真是一道風味兒海鮮,堪稱一絕,試想一下,這玩意兒放到那小嘴裏,一咬,嘖嘖,哪啥,色香味兒都有了,食色性也,那孔子不是曰過麽?

    一段小插曲,徒添了一輪笑料,這是純友情才能帶來的歡樂,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僅僅是合拍兒。

    可……

    與歡聲笑語不協調的是突

    如其來的一聲怒吼——

    “你咋進來的?去,去,快出去!”

    轉頭尋聲而望,隻見一個頭發花白,衣襟破舊的老太婆跪在一張餐桌下,身子半趴著,十指伸著顫歪歪地扣著夾在桌角兒的一個易拉罐。

    那身影,幹癟而佝僂。

    大概被這兇惡的聲音嚇到了,老太婆縮迴手,轉過頭來對著那怒目而立的大堂經理傻笑——

    “我,我餓——”

    啊!

    那經理嚇得退了一步!

    同時,連翹也吃了一驚,她蒼老的臉上全是被火燒後猙獰的痕跡,宛如鬼魅,她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麽?

    驚恐又嫌棄地揮著手,大堂經理語氣不善地吆喝。

    “去,外麵去。”

    “我,我要找媽媽——”老人傻笑著,慢慢躬起身來,將手裏的蛇皮袋兒耷拉在背上,蹣跚著腳步往外走。

    我要找媽媽?!

    一句熟悉的話,讓連翹的心裏一痛。

    好多年前那個飄雪的寒冷冬日,她也曾衣襟單薄地站在人來人往的路口,對著路過的每一個行人問,我要找媽媽,你們看到我的媽媽了嗎?

    可,沒有人為她頓步!

    心揪得很痛!

    她的手攥成了拳。

    在這個光鮮的城市,像這個老人一樣癡傻的拾荒者多如牛毛,被欺負,被驅趕,哪怕他們生存得近乎卑微,哪怕他們賤如螻蟻般卑躬屈膝,但絕對換不來別人一個尊重的眼神。

    人活著,悲傷太多,麻木幾何?

    試看這高樓大廈掩蓋下的紙醉金迷和衣香鬢影裏,顛沛流離的又何止她一人?

    同情,是件廉價品。

    在**裸的現實麵前,人人都封閉了自己的心,早就吝嗇於施舍。

    可今兒她不知道哪兒抽了,怎麽都硬不下心腸來忽略這個要找媽媽的老人。

    也許,比她不幸的人很多,比她悲慘的也很多。

    但,這一刻,她偏生心軟了。

    “慢著!”

    一聲大吼,全場都愕然地看著她。

    卷發輕燙,她漂亮得跟個小仙女兒似的,可她卻將那背著蛇皮袋的老太婆請到桌上——

    添碗,添筷,請拾荒的吃海鮮?

    佟大少皺眉,舒爽搖頭。

    但他倆都能理解,除了佟大少不識愁滋味兒,都是苦水裏泡過的,誰還能沒點災難啥的?社會主義發展到今天,還有人在為吃發愁,究竟誰該反醒?

    “阿姨,慢慢吃!不急。”連翹給她碗裏夾了一隻澳洲龍蝦。

    狼吞虎咽地吃著,老人不安的眼神兒偷瞄她,惶恐、退縮、閃躲,最後,裂開嘴就傻樂。

    “謝謝媽媽——”

    媽媽?!

    這,哪跟哪啊?

    連翹打量著她,衣服破得不成樣子,磨損的鞋麵都露出腳指頭來了,和她臉上孩子般純真的笑容極其不相襯。

    看著這笑,連翹默了。

    被輕視,被嫌棄,苟且偷生,她卻笑得這麽開心。

    無知者,最為幸!

    能幫就幫吧,至少能讓她吃頓飽飯,不是麽?

    “多吃點!”

    老人卻垂下眼睛,咬著筷子,委屈又困惑地打量她:“你是媽媽——”

    眼裏的祈盼,那信任,那期待,竟讓連翹沒法搖頭。

    一分尷尬,九分酸澀,她點了點頭。

    像個孩子般滿臉欣喜,老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迴過頭不舍地指著那桌子底下的易拉罐。

    “媽媽,我要那個。”

    “ok,沒問題!”

    一個易拉罐,就能換得一個人滿心的歡喜有何不可?

    挽起袖子,她走到桌邊兒蹲下身往裏一鑽,勾到易拉罐剛想起身。

    須臾間!

    大堂那根光潔明亮的大柱子,反射出一抹鬼祟的黑衣人影。

    她猛地轉身,那人一閃而過——

    誰?

    定睛一看,壓根兒沒有人。

    炎炎夏日,突覺冷氣肆虐,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誰在窺探她?

    還是,錯覺?

    心不在焉的吃完飯從蓬萊閣出來時,陽光正烈。

    “媽媽——”

    老人站在台階上,得意地搖了搖她那裝滿瓶罐的蛇皮口袋,一臉滿足的笑,琅琅當當的聲音很讓人心酸。

    這毫無芥蒂的笑容,刹那定格在連翹的腦海裏,以致數年難忘。

    將身上的錢全掏出來塞到她兜兒裏,她像家長交待孩子一般叮囑著,眼裏的感情流露無遺。

    不忍心,但終究隻是陌生人。

    一別,再無交集。

    揮手,看著她佝僂的背影遠去,消失在人流。

    難過,同情。

    她隱忍的表情,通通落在了佟大少的眼中。

    和兩位損友告別後,她開著那輛瑪莎拉蒂慢騰騰的往前行駛著,思索著是迴景裏還是抽空迴一趟家,不過開出幾百米遠,還沒尋思出結果,手機就響了。

    得,是爽妞兒,她就住在這附近,剛說要自己走走消食,咋剛一分開又來電話?

    接起來,‘喂’字還沒出口,一聲陰冷的聲音就從話筒裏傳來:“跟上來,報警,我就弄死她!”

    接著一陣嘈雜聲和尖利的嗚咽聲後電話掐斷了,仔細分辨,那就是爽妞兒被人扼住喉嚨般發出來的聲音。

    心跳得拔高,光天化日綁架?

    不對勁!

    血腥濃烈的殺機,足以讓普通女子血液逆流,但連翹不同,越是緊張她反倒越是冷靜,從認識火哥開始的事稱一件件在腦子裏倒帶,刺殺,偷襲,窺探,綁架,這一係列她當然不會以為這僅僅隻是巧合。

    驀地——

    一輛軍用悍馬越野車從旁邊疾馳掠過,速度飛快,“嗖”的一聲,就開遠了。但,足夠讓她捕捉到半敞車窗內被捂著嘴的舒爽。

    軍用越野車?

    刹那間,她想到了遇到火哥那晚的交通事故。

    而這種車,警察是不會攔的。

    抓緊方向盤,她一踩油門兒,純白色的瑪莎拉蒂隨即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疾馳而上,緊緊追了上去。

    手心裏全是汗,腦子轉動著,事關爽妞兒的性命,她不能冒險。

    眯了眯眼睛,她戴上耳麥,拔了火哥的電話。

    “你好,您拔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了?

    大腦一下就當機了,火哥這個私線知道的人很少,可是從不關機的。腦子有些發懵,心裏莫名酸澀,煩躁,那個渭來苑究竟是個什麽鬼地方?

    邢烈火!

    算了,顧不上那麽多了,一想到爽妞兒那淒厲的聲音,她手指就有些抖,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思索了幾秒,她撥通了衛燎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衛燎沒正形的聲音就來了:“喲嗬,嫂子,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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