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雖說和昔日一樣,萬籟俱寂,但實際上重門裏倒是熱鬧非凡。

    眾鐵衛手腳利索的準備出行的一切,在各大院落間穿梭來往,偏偏發出的聲音極

    小,彼此之間默契十足,可見訓練有素。

    若是閉上眼不去看,倒還真不知道有這麽多人在重門內穿行。

    白雉望著已經整理得差不多的車隊,對於韓陵說風就是雨的行動速度十分欽佩,這才和黑衣來客談妥,這頭就已經準備好出行的一切了,行動力果然是一等一。

    白雉毫不遲疑的一溜煙跑到居中的那輛馬車前,一推車門,身體一扭,就已經輕輕巧巧的滑入車廂之中,動作幹脆利落又悄無聲息,再加上他總是被人忽視的體質,這樣悄悄潛入韓陵的馬車,居然沒有一人察覺。

    「白郎中。」被闖入地盤的主人倒是十分鎮定,韓陵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眼皮都沒抬一下。

    「韓大門主,我來了。」白雉更加淡定,半點都沒有被抓包的窘迫,不過他本來就是特地跑來被抓包的。

    「韓某記得,此時此刻,白郎中應該是在重門水牢才對。」

    「啊啊,本來應該是這樣沒錯,但韓大門主不覺得這樣做有點過分嗎?」

    「願聞其詳。」

    「我們前兩天才滾過床單,你還把我做得昏死過去,我現在腰背還痛得要命,結果後腳你就把我扔到水牢?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確實是韓某有欠考量。」韓陵略微沉吟一下,迴道:「水牢不成,那後院的黑牢如何?」

    「喂喂……這種情況下不應該把我關起來吧?就算你多想幹掉我,也不應該前腳上床,後腳就將床邊人關起來吧?」這家夥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啊?這麽渣真的不要緊嗎?說到這裏,白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啊呦,該不會是……因為我之前強迫了你,結果你暴走,將我翻過來倒過去玩了不少花樣的緣故?」

    「白郎中!自重!」

    白雉見到韓陵額頭上又開始爆十字路口,便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發飆啊?那就好,那就好,還害我擔心半天。如果因為玩花招太多日後不找我玩了,那就事情大條了。不是就好……」

    韓陵已經懶得去搭理這個話題嚴重偏離的家夥,直搗黃龍:「白郎中,這幾日興許會有些不妥,為了保障你的安全,韓某迫不得已將你安置在那處,還請見諒。」

    白雉很想瞪圓眼表示自己的驚愕之情,但那張麵癱臉十分不給麵子,不管心中究竟是何想法,依然是十分淡定的慈悲麵孔。

    「啊不是吧?!你什麽時候居然開始關心我的安全來了?」今天太陽從四麵八方升起來了是吧?那個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碾碎喂狗的韓陵,居然開始為他的安危著想了?他該怎麽表示一下自己的感動才好?

    韓陵道:「二弟的解藥還在你手中,韓某自會確保白郎中的安全。」

    ……他就知道是這樣……

    「韓大門主,你多少讓我心花怒放一下會死哦?」

    韓陵理也不理他。

    不過……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重門不至於弱到這種地步吧?區區一個『絕殺』而已,不至於這麽不堪一擊,需要把人丟到水牢去保護吧?」

    韓陵直接下了逐客令:「白郎中既然明白情勢,還請迴去吧。」

    白雉盤起腿來,手指在膝蓋上一下一下的敲打:「我說韓大門主,不至於這麽不夠意思吧?我又不會給『絕殺』通風報信,你就老老實實說實話又能怎樣?不幹不脆,婆婆媽媽,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哦。」

    「……」韓陵沉默不語,一雙鳳眼緩緩睜開,凝視著麵前這個吊兒郎當、坐沒坐相的麵癱郎中。

    「別裝了,你那點心思我早就猜到了。『絕殺』頭頭送上門來,你如果不趁機卡嚓了他,那才有鬼!更何況在卡嚓了他之前還能好好利用一番,說不定還能藉此打擊一下『絕殺』的勢力,何樂而不為?至於把我丟到水牢裏,是不想讓我看到重門大動員,布置陷阱陷害人家吧?這樣的好事怎麽能少了我一份呢?你是不知道今天來的那個人身上有多美妙的味道,撓得我心裏直癢癢……」

    如果說小舅子是萬中挑一的極品,那麽今天的那位老兄,那絕對是百萬中挑一的奇葩!本來就渾身帶毒,如果再煉製成對自己忠心不二的奴仆,那可真是天大的美事,真不知道祖宗墳頭上冒了多少青煙才能得到這麽一個毒仆!

    如果有了這位老兄,那小舅子完全可以派上別的用處嘛!省得他現在還要顧及韓大門主,因此不敢對小舅子下重手,害得他束手束腳,憋屈了好久。

    不過,如果不是韓陵想要對付那位兄台,他說什麽也不敢對那麽一位毒中高手遞爪子,這下子藉助重門整個門派之力,還有韓陵這位頂尖高手的助力,他躲在一邊下黑手,能夠捕獲「絕

    殺」那位老兄的可能性還是相當高的。

    白雉腦子裏劈裏啪啦的打著算盤,陶醉在即將到來的美景中,一旁韓陵很是煞風景,道:「這是重門的事,不勞白郎中費心。」

    白雉真想翻個白眼給韓陵看,可惜他翻不出來:「你們打算對那位老兄做什麽?」

    韓陵不置可否。

    「不用說我也知道,無非就是抽筋切片、千刀萬剮吧?真是浪費。」

    韓陵對他說的浪費更加無視。

    白雉嘖嘖了兩聲:「你們這群不識貨的,簡直就是焚琴煮鶴、牛嚼牡丹,這樣一個大好的材料,居然會被這樣糟蹋了,你重門祖先在天有靈,絕對會被你們這種浪費行為刺激得嘔血三升,真是浪費,浪費!若是換做我,絕對會將那位老兄的每一寸價值都榨取出來,身體煉成藥人,不對,是毒人,平時當奴仆,危機時當保鏢,更不用說體液什麽的抽取出來煉藥製毒,一體多用,多麽則算!小心翼翼的使用,大概還能讓我傳給我的徒弟,徒弟再傳給徒弟,成為傳說中的毒人!」

    說到興奮處,白雉直拍大腿,簡直是心花怒放。

    他手一指韓陵,怒道:「可是你們,居然要把這等珍貴材料處理掉,就這樣暴殄天物的剮片埋了,實在是太浪費了!」

    對白雉的悲憤心理完全無動於衷,韓陵道:「將來如何處理『絕殺』這點,韓某自有決斷,白郎中稍安勿躁。白郎中身係二弟安危,韓某自會相反設法保住白郎中性命。白郎中也請不要為難韓某,這就請迴返水牢吧。」

    「你個石頭腦袋,真是冥頑不靈!」說了這麽多,敢情都是白說了?

    「多謝白郎中謬讚。」韓陵毫不介意。

    白雉唿哧唿哧喘了兩口氣:心中快速盤算自己能否在韓陵與黑衣來客兩敗俱傷的時候撈到便宜,隨後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事不靠譜,除非韓陵願意和他合作,否則按照韓陵的個性,一出手絕對是取人性命,就算是喪不了命,隻怕也會是瀕臨死亡的重傷。

    這樣一來,就算是將重傷主人救迴來,隻怕也無法恢複到巔峰時期,能保留兩、三成功力就不錯了,那才真是真正的浪費!

    唯今之計,也隻有與韓陵合作一途……

    白雉眼珠子轉轉,盡管韓陵擺出這麽一副姿態,擺明著想讓他服軟,但他白雉是什麽樣的人,怎麽可能就這樣任人揉圓搓扁?當下心中就有了主意,口中也開始漫不經心道:「也是,韓大

    門主神功蓋世,自然是不將別人放在眼裏,就算那人毒功了得,對韓大門主而言,也不過是毛毛雨而已。哦哦,我差點忘記了,韓大門主現在以毒為食,那隻蟲最愛的就是劇毒,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韓陵不動聲色的看著他,顯然已經猜到他下麵要說的話。

    「隻不過,其他人會怎樣,那就不見得了……重門那麽多人,誰知道和那麽隻毒蟲對著幹會有什麽後果?看來啊,隻怕要自求多福了。」

    韓陵淡定的看他一眼,隨後道:「多謝白郎中關心,隻是,韓某隻怕要辜負白郎中的好意了。」

    「為什麽?」

    韓陵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白雉的錯覺,他總覺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散發出一種嘲笑的意味。

    「白郎中方才那是在說笑麽?」韓陵輕聲答複著,語聲居然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和平時冷厲幹脆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

    白雉身後一陣涼颼颼,他抓了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淡定道:「韓大門主你照著平常那樣說話就好,這語氣我聽得慎得慌。」

    韓陵才懶得理他的抗議,繼續道:「韓某相信,白郎中拿出的藥物與劇毒相比,重門大部分的人隻怕會選擇後者吧。」

    這句話說得真是毫無遮掩,白雉一敲腦袋,倒是後知後覺的想起之前幹的那些豐功偉績。從與重門打交道開始,那些鐵衛們就有不少成了他手底下的犧牲品,現在遇見他,若不是要護著韓陵,隻怕這些大漢們絕對會狂奔而去,絕不迴頭。

    白雉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過去的過分舉動,隨後有些心虛懺悔的道:「啊……韓大門主,我以後會盡量控製自己,不會隨便用那些鐵衛們試藥的……」

    韓陵淡然道:「白郎中,隻怕這種事並不由你自己控製吧?」

    白雉難得的被一句話哽住,就是因為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控製那些藥效,所以才這麽鬱悶啊……

    不過,要是讓他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那打死他都不甘心!

    沒法子了,隻能放棄一部分自己的利益!

    「韓大門主,你真的那麽相信你的契約嗎?」

    韓陵默然不語。

    白雉和他都非常清楚,那張契約有很大漏洞。

    白雉的手指一下下點著膝蓋,組織著自己的語言,看怎樣說才能更好的打動對方,道:「就算你拿到那東西,交給那人,那人也按照契約帶你去『碧

    幽穀』……你別忙著發飆,聽我說完!」

    韓陵陸淡定道:「韓某並未發火。」

    白雉鬱悶道:「那你那當初在那人麵前飆那麽大做什麽?又是震桌椅,又是爆茶壺的。」

    韓陵不動聲色,白雉繼續咬牙:「你也不用這麽誇張的作戲,就是為了讓對方以為你入套了吧?」

    韓陵淡淡道:「韓某確實很想進入『碧幽穀』。」

    白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你不至於在一開始就顧著演戲,忙著算計人家吧?』特地表現出自己的急切易怒,這不是引誘著人家照著你表現出來的這個「弱點」猛踩嗎?誘敵深入也不要這麽不要臉的演戲好不好?

    韓陵道:「這點無關緊要。」

    夠狠……

    白雉無奈的轉移話題,和韓陵討論這種臉皮厚度、心狠手黑的問題,他純粹是找抽:「如果他帶你去的不是『碧幽穀』,而是布置好的天雷陣呢?你一進去就中了埋伏,隻要搞掉你的小命,那他迴頭向你的那些契約見證人說:『啊我確實帶韓陵進去碧幽穀了,但他自己命薄,死在裏麵了,我這樣可不算違背誓約』,那你的小命不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了?」

    韓陵道:「韓某並不懼怕。」

    白雉忍不住扶額頭,他對這個人一有空就尋死的癖好佩服得五體投地:「就算你要死,麻煩也要死得有點價值和技術含量吧?你就是臨死,也要拖個墊背的,要不然你讓你二弟一個人對付這種強敵,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韓陵默然無語,不過瞅著他的那個眼神怎麽看怎麽不善。

    白雉繞迴了重點:「所以說,如果你和我聯手,在那人心神放鬆的時候一擊得手,我將他煉成毒人,到時候讓他向東他絕對不向北,讓他躺下他絕對不會坐!別說帶你進入『碧幽穀』,就算是讓他幫你打下『碧幽穀』,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韓陵正色道:「煉製毒人,你能行嗎?」

    白雉立刻炸毛:「喂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好歹也是藥師!煉製個毒人當然是手到擒來之!」

    韓陵也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的眼神很冷淡,簡直就是無視的情況了。

    白雉雙手環胸,道:「你若是不信,隨便找個人讓我煉一下就行了!」

    韓陵垂下眼簾,繼續打算無視他:「韓某並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浪費。」

    白雉怒道:「韓陵,你到底在搞什麽?若是能搞下這個

    毒人,對你也是大有好處的啊!你若是想闖『碧幽穀,這東西絕對能幫上我!你要闖那種遍地毒物的鬼地方,有這麽個毒人也多一重保障啊!」

    韓陵淡定迴答:「韓某相信下九流門中會有很多人對這個任務感興趣。」

    白雉難得的被他驚了一下,「你、你怎麽……」

    韓陵迴道:「韓某當初清剿的書坊,有幾名眼熟之人出現在臨劍莊上,據聞臨劍莊莊主所愛之人與下九流門關係匪淺……」

    那條淫蛇的事情鬧騰得那麽大,江大劍客為了徹底拴住那條蛇,將那家夥的底牌都掀開了,結果春宵書坊因為這件事著實名聲大噪了一迴,雖說沒將下九流門抬上門麵,但有心人還是能探出一二。

    再加上,自己昔日為江大劍客療傷,也確實暴露過自己相那條蛇關係匪淺……

    韓陵又道:「昔日大盜夜貓的消息,能從『東南十裏鋪,江湖秘聞錄』中購得,韓某心想,關於下九流門中能人居多的杏林係而言,能夠得到這麽個抓捕毒人的消息,想必會是十分甘願的。」

    何止甘願啊……隻怕是欣喜若狂吧?

    那麽個上好苗子,蝴蝶師兄不管身處何地,絕對會狂奔而來搶奪這個機會,到時候他和師兄二人大打出手,勝率隻怕超低啊……

    白雉咬咬牙,直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韓大門主不怕我相師兄鬥起來,會令重門滅了大半?」

    韓陵淡淡道:「若是如此,韓某直接殺掉『絕殺』那人即可,這樣便免了禍端。」

    這人真是難伺候!這麽一句話就把後路全部堵死了!

    煮熟的鴨子撲棱棱飛了,他又難得的被人威脅,威脅也就算了,反正也挺有趣,但問題是他完全隻能無力的被人威脅而一點也還不了手,這點就徹底讓人鬱悶了!

    啊啊,該死的明月!幹嘛要給韓陵下這種蠱蟲!讓他連藥都用不了!

    白雉在心中毆打了小舅子一萬遍啊一萬遍,最後深吸一口氣,服軟道:「說吧,你要怎樣才能鬆口?」

    韓陵緩緩睜開一雙鳳目,視線筆直,一直盯著他看,唇角那道顯得嚴肅的紋路舒展開來,白雉瞪大眼,就見到那位不苟言笑的主兒露出一個堪稱是溫柔親切的笑容……白郎中立刻感覺到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熊熊而起,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自頭頂炸裂,一直通到腳底,就像被什麽恐怖的食肉動物盯上的感覺,讓他心底涼颼颼的。

    「

    韓大門主,別、別這麽笑……」嗚哇啊啊,平常還能用那層正人君子的皮偽裝一下這種近似於妖孽的誘惑力,但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令人、令人……情不自禁的想撲上去叉又圈圈了你啊!你難道一點自覺都沒有嗎?

    白雉喉結禁不住上下移動了一下,饑渴萬分的望著麵前的大餐!

    盡管知道韓陵此刻露出這種表情絕對是不懷好意,不過從視覺上而言,還真是莫大的享受啊……

    原本冷厲硬朗的麵部線條變得柔和起來,鳳眼中也不是一片疏離漠然,而是蕩漾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情脈脈,那種目光纏繞過來,令人渾身暖洋洋如浸溫泉之中,骨頭部不由變得酥麻起來。

    但之前那種出於本能察覺到的危險,就連皮膚都有種些微的刺痛感提醒著他現在的情況,不過這種滲透著危險氣息與偽裝出來的溫柔相互糾纏的詭異感覺,令他宛如被迷惑般,情不自禁的想要素要更多的刺激。

    啊啊,如果被韓陵帶著這樣的笑容和威脅感撫摸他的身體,和他在床上翻滾,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刺激,會是怎樣的快感……

    白雉想到這裏,更加貪婪的汲取著對方難得的笑意,以及那種脊背發毛的顫栗感,說實話,這兩種感覺互相折騰,還真夠爽快的。

    「請白郎中將二弟的解藥交與韓某。」

    「好……」等再遇到韓二公子,他絕對要在這位二弟身上下藥下個一百遍啊一百遍!

    「還請白郎中日後不可對二弟以及重門中人出手。」

    「……你狠!」有這麽堵人後路的嗎?太過分了吧?他的那一大堆試藥人的絕佳苗子啊,就這樣被韓陵硬生生的圈起來不讓碰了!

    「在接下來的行動中,白郎中要聽從韓某一切命令,不得忤逆。」

    「……好……」現在唱反調絕對是自討苦吃,和暫時的樂子相比,那個毒人更重要啊,還有碧幽穀裏的一大堆毒物毒人,夢想中的超級大寶庫還在等著他呢!暫時忍耐一下,沒關係!

    「其他等想到了再補充。」

    「喂!」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那麽就請白郎中在這張契約上簽字。」韓陵從袖中抽出一張眼熱的契約書,白雉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個印記是怎麽迴事?」他指向見證人落款處的那個印戳,手指都在顫抖。

    韓陵淡定道:「韓某從秘聞錄中購入這張契約,見證人據說是下

    九流門中一等一的實權人物,雖說要價五萬兩白銀,卻也十分值得。」

    用下九流門中師叔們的印信當憑證,來對付下九流門中人,韓陵,你夠狠!

    看看那個屬於九尾師叔的特有標記,白雉當真是欲哭無淚。

    你們重門果然財大氣粗……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些價錢都是虛價嗎?五萬兩白銀,那夠小戶人家活幾輩子都綽綽有餘!朝廷國庫一年才不過兩百萬兩白銀,區區一張破紙……好吧,那是加了印信的空白契約書,售價五萬兩銀子,那絕對是漫天要價,黑得沒邊兒了!

    要說起來秘聞錄中間的貓膩,還真是不少,雖說公開吆喝,一條消息三萬兩白銀,但實際上實打實付這麽多錢的還是在少數,大多數還是通過信息互換這種方式折價,這樣下去秘聞越積越多,下九流門掌握的也就越來越多,手中的籌碼也就越來越多,可以提供出賣或者是自家使用的訊息也就靈通不少。

    這其中,更有過一文不花,用三、四條消息換取所要消息的情況發生,更甚者,還有出賣消息從秘聞錄中賺取銀錢的也有。

    一想到重門被坑了這麽大一筆錢,白雉頓時覺得心裏平衡許多。

    韓陵又道:「隻是同去的鐵狼覺得不妥,與秘聞錄的當事人談了片刻,承蒙對方看在重門的麵子上,便宜了不少。」

    白雉差點噴出去,不帶這麽討價還價的!鐵狼,貌似就是那個身高十尺……他沒說錯,那條壯漢比一般身高七尺的昂藏男兒還要高出大半截去,黑鐵塔一樣壓在那裏,形成的陰影堪比烏雲,走起路來地動山搖,壯得令人發指。

    這樣一隻猛獸就算不說話,光是站在秘聞錄那隻膽小如鼠的小蚊子麵前,那隻蚊子就會自動把價格往下降……如果再吼上兩聲,捶打捶打胸膛,隻怕蚊子會當場昏厭吧?

    白雉真的很不想問這個價格,他真怕問出來如果是免費的,甚至是倒賠錢的,那他真的會鬱悶至死。

    韓陵舉著契約等著他,白雉咬破食指,索性直接按了個血手印。

    韓陵看了看,疊起契約,往衣襟裏塞去,卻不料白雉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直接將頭探過去,就要吻上他的薄唇。

    韓陵眼疾手快一把擋住湊過來的色狼,白雉在他的大力阻止下抗議道:「小氣鬼,你都占了那麽大的便宜,現在不過就讓我親一下,一下而已,你又沒什麽損失!」

    韓陵冷淡道:「時候不早,韓某也該啟程,白郎

    中快走不送。」

    「你將手鬆開,我這樣沒法唿吸了……」

    「……」韓陵無動於衷,直接用力,按著他的臉就要往車門外推。

    求人不如求己!

    白雉直接張嘴,舌尖靈巧的舔了一下韓陵的手心,韓陵頓時如遭火燙般甩開手去,白雉卻趁機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身體前傾,將二人之間距離拉近。

    馬車之內尚未點燃燭火,韓陵的輪廓在從車窗內滲透進來的月色下顯得有些朦朧,這種蒙上一層輕紗的感覺緩和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拒人於千裏之外,也使得對方本身散發出來的強大魅力更為突顯而出,韓陵本人,就像是個誇張的發光體,盡管違背他的意願,卻依然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這麽說,我們的協議算是達成了?」

    韓陵抬起眼看著他,不言不語,隻是那雙鳳眼中流光溢彩,眼神化作無數隻小貓爪子,抓得白雉心中直發癢。

    「我幫你保住重門的人不受毒物侵害,你幫我抓住那人煉成毒人,我幫你控製他,我幫你打入『碧幽穀』……」

    韓陵依然是不動聲色,白雉看到他這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再看看那雙眼,終於忍不住再度探頭向前,嘴唇親吻在對方緊抿的薄唇上。

    嘴唇柔軟溫熱的觸感讓他愣了一下,真沒料到這下居然親了個正著,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他看到韓陵的表情依然沒什麽改變,從那雙深沉淡漠的眼中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白雉沉默了一會兒,「啊」了一聲,了悟了對方的意思,禁不住扯動嘴角想要露出一個淫笑,但可惜的是憑借他那張臉皮,實在做不出這種高難度動作,道:「我明白,我明白,你又想翻滾了是吧?不要不好意思啊,想要就直接說,我又不會拒絕你,這樣的暗示搞不好會讓人誤會錯意思,好了,廢話少說,來吧來吧!」

    白雉一邊說,一邊興致勃勃的拉開衣襟,又湊過來,道:「按照上次說的,我們這就開始吧,從龍陽十八式第一招開始,挨著往下……」話未說完,就被韓陵伸指頭將全身穴道點了個遍。

    韓大門主推開車門,話也懶得和他多說一句,直接將人一掌劈出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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