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文在無形中鬆了一口氣。


    他一點都不希望與某人發展出更加親密的關係,剛才與裏德的那個吻顯然是一個意外,也就是所謂的擦槍走火。


    像是裏德這樣的花叢老手,理所當然不會把這個吻當成什麽大事。加


    加爾文也一樣。


    “你的傷口滲血了。”


    裏德他若無其事的檢查了加爾文的後背,然後輕聲說道。


    “抱歉。”幾秒鍾後,他補充了一句。


    加爾文的視線不受控製的移開了那麽一會秒鍾,他當然知道裏德在道歉什麽,如果不是裏德之前直接把他壓倒在床上壓迫到傷口,那兩道該死的疤痕壓根就不會滲血。但是提起之前發生的那件事情,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吻。可以說,那個吻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加爾文可以感覺到他和裏德之間的空氣裏孕育著什麽渾濁而野性的東西——也許應該將其稱之為性張力。


    加爾文真希望時間能夠從來,他應該在接吻的瞬間將裏德揍一頓。


    看在上帝的份上,至少他不應該沉迷進去。


    奇怪點在於,他曾經明目張膽地用自己的身體誘惑維吉利好試探對方,當時他沒有一點兒心理障礙,但是裏德……


    不,裏德與維吉利不太一樣,加爾文沮喪地聆聽著自己內心的低語。


    相比起像是無害小綿羊一般的維吉利,裏德身上作為“雄性”的特質太過於明顯了,他身上那種掩飾不住的強勢與危險讓加爾文不得不把他視為一個更加具有威脅性,強大的男人。


    如果加爾文在年輕的時候曾經認真去參加霍爾頓醫生為他安排的心理疏導,他大概能從那個看上去有點兒神神叨叨的老頭得知為什麽他這樣厭惡與那種強壯,英俊而富有魅力的男性接觸。


    這實際上是因為,在他表層的恐懼之下,他一直渴慕著這樣的男性……


    那個十五年前長著翅膀的小軟蛋始終活在他內心深處最隱秘的角落,並且日複一日地唿喚這樣一個人。十五年前的那個加爾文依然在希望一個強壯的,英俊的,甚至有點邪惡的男人能夠前來拯救他——就像是現在的裏德一樣。


    哦,不過,還是讓我們迴到現實好了。


    當年的加爾文打心眼裏厭惡那個老頭子的絮絮叨叨,他十分強硬地拒絕了那“操蛋的”心理疏導,自然,現在的他隻能單純地厭惡著自己身體裏的低級本能,並且努力忽視掉那種慢慢在他心裏蔓延而出的混亂與焦躁。


    “把藥留給我,我能處理好。”


    加爾文下意識地維持著冷靜的麵容,盡管他的身體還是因為高燒而一陣一陣發軟。


    “哦,你知道嗎,你這隻是無聊地逞強而已。而且我不得不告訴你,你掙紮的時候相當地……可口。”裏德摸著自己的下巴微笑著,眼睛裏閃爍著狡黠的神色,“或者我們兩個應該正兒八經來上一發?我聽說射米青有的時候能夠幫助退燒……”


    加爾文煩躁地抬起腳企圖給裏德的胯間來上一腳,但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力,裏德隻是一抬手,便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他的腳腕。


    他高高地架起了加爾文腳腕,這個姿勢能最大限度地遏製住加爾文的發力。


    “所以這是一個邀請對嗎?”


    那個男人挑著眉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說道。


    加爾文清晰地感受到了裏德的掌心的熱度,他的動作微微一僵。


    這個該死的花花公子正在企圖與他*,當加爾文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為自己感到的惱怒而愈發的暴躁起來。


    “如果你不介意被我爆了你的肛·門的話,你也可以把這認為是一個邀請。”


    加爾文冷冷地說道,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暴躁。


    “哇,”裏德發出了誇張的咋舌聲,“說實在話,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這麽開放,要知道你之前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那種禁欲的修道士……”


    在無恥這一點上,加爾文顯而易見地不如裏德。後者的臉上浮現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或許是刻意,又或者是無意,他在說話時微微偏過了頭,嘴唇幾乎快要貼上加爾文的腳背。


    加爾文可以感受到裏德溫熱的吐息噴在了他腳背的皮膚上,這讓他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腳趾,他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加爾文發出了一聲惡毒的咒罵,努力想要將腳從裏德的手中抽出來,但是這種可笑的掙紮卻隻是裏德將他抓得更緊……後者的手指就像是老虎鉗一樣死死地卡著他的腳腕。


    隨著加爾文虛弱的反抗和攻擊,裏德的瞳色一點一點地加深。


    “艸,所以你他媽是個同性戀?”


    短暫的嚐試之後,加爾文立刻感覺到了那種讓他毛骨悚然的危險感,他本能地停下了所有舉動,然後他死死盯著裏德的臉,尖銳地問道。


    裏德深深地看了加爾文一眼。


    “實際上,我能夠同時欣賞男性和女性兩者的美,我是說,*上的美。”


    他曖昧地壓低了嗓音,然後對加爾文眨了眨眼。


    “好吧,雙性戀。”


    加爾文為他做出了結論。


    裏德聳了聳肩,權當是默認。對於現在的狀況,他看上去遠比加爾文顯得遊刃有餘,但是,若是有人能夠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那一點點小小的異樣——他的唿吸是經過克製後刻意放輕的,赤·裸的胸口沁滿濕潤的細汗,幾滴汗水順著他隆起的胸肌緩緩滑落,隱入腹肌鮮明的凹凸線之中。


    加爾文的嘴唇顫動了一下,他原本想說些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開口的瞬間,那種大腦的空白又一次襲擊了他。


    他隻能那樣,傻乎乎的,像是一個蠢貨一樣呆呆地看著裏德的臉,在他的視線中,裏德的瞳孔加深成了近乎墨綠色……


    怦怦——


    一股陌生的,令人害怕的熱潮從他的脊椎竄過。


    加爾文猛然拉迴了自己的視線。


    “我……”加爾文開口道,他的聲音有些發幹,“我想我可不會是你發泄過剩睾·丸酮的理想對象——我不希望維吉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失去了他的睾·丸,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天啊,就連加爾文自己都知道,他的威脅聽上去是多麽好笑,多麽虛弱……


    加爾文警惕著裏德進一步的反擊。然而,裏德卻適時鬆開了加爾文,他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藥放在加爾文的床頭櫃上,然後朝著門口走去。


    “真是令人可怕的威脅,”他的一隻手按在門把手上,開門以後,他朝著加爾文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好吧,別擔心我對你動手……你應該知道剛才隻是一個玩笑而已吧?”


    “……最好是一個玩笑。”


    加爾文生硬地說。


    然後他看著裏德就那樣飛快地推開門離開了房間。


    “唿……”


    當房間重歸安靜之後,加爾文才意識到自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緊繃的身體驟然鬆弛了下來,似乎連骨架都發出了一聲歎息。


    還是有一些尷尬——


    他想道,無論是他的冷酷和裏德的故作輕鬆,都很僵硬。


    更加讓人煩惱的是,那種熱度依然殘留在他的身體裏。


    “艸他媽——”


    隨後,加爾文用手背擦拭著自己的嘴唇,輕聲地詛咒了一聲。


    ******


    “嘩啦啦……”


    在浴室裏,蓮蓬頭向下噴射著冰冷的水花。


    裏德仰著頭站在水流之下,仍由那些冷水擊打在他的身體上,不過即便是這樣,他的下方依然堅硬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他眼睛在水幕之下,宛若幽火一般閃現著狂熱的光芒。


    他剛剛才與加爾文有了那樣的接觸——遠超過計劃表的接觸,而且他很確定加爾文已經被自己的偽裝完全吸引了。不是維吉利那種小貓小狗一般的吸引,而是,真正的,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吸引。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該如何推搡著加爾文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陷阱中走去。


    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效果不錯。


    裏德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滿足,心中溢滿著蜂蜜般的喜悅,而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在他腦海中尖叫的聲音聽起來也不是那麽讓人惱怒了。


    【你正在發瘋,紅鹿。】


    那個帶著英國腔調的聲音絮絮叨叨地說著。


    【你在殺死我們的時候也會殺死你自己,這具身體沒有那麽力量維持你的清醒,你正在虛脫。】芙格的聲音聽起來夾雜著無數的雜音,【你已經得到足夠多的了,你與加爾文的接觸遠比我們任何人都多,你得停手了。那些家夥正在朝著加爾文而來,他需要我們的保護——】


    裏德,當然,也許他會更加喜歡將自己稱之為紅鹿,他聲音輕快地打斷了芙格的話頭。


    “‘門’正在打開,那些力量正在追逐著我的天使和光而來……沒錯,是的,沒錯,他需要保護,你永遠不會明白,他是多麽的美好,又是多麽的脆弱。但是,你們想要讓我陷入沉睡,真的是因為這具身體的能量不夠嗎?”


    紅鹿□□踏出了浴室,水流順著他的小腿向下流淌著,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水跡。


    他走到了房間裏,靠牆的地方,是一麵鏡子。


    紅鹿凝視著鏡子裏的自己,那是一具英俊,健壯而肌肉緊實的身體。


    “你還要騙我多久呢?芙格?”


    他笑嘻嘻地看著鏡子裏逐漸浮現出的蒼白人影。


    “‘門’打開的時候,我便可以得到足夠的力量。加爾文現在確實很危險,但是與此同時,‘門’越是開放,我就越是充滿了力量。當然,我也許還需要一點兒時間來適應這種力量的導入……芙格,你看上去總是很聰明,哦,還有冷靜,你哄騙著其他家夥,說我必須沉睡。你究竟是害怕我把你們全部吞噬掉,還是……”


    紅鹿伸出一根手指,按上了鏡子的表麵。


    “哢嚓——”


    以他的手指為中心,無數道裂紋一點點地綻開來。


    那些裂痕讓鏡子裏的倒影變得支離破碎。


    “……你在害怕什麽呢?”


    紅鹿對上了那對孔雀綠的瞳孔,愉快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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