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燈火通明的客廳裏,秦歡有些緊張的時不時的朝樓上看一眼。


    那擔憂的眼神一覽無餘,她緊張的雙手交握,想上樓去看看,可是又因為楚子墨在上麵,她怕上去之後尷尬,隻得坐在客廳裏等待著。


    卻不想這一等,不僅沒有等到蕭薔和楚子墨下樓,反倒把明藥給等來了。


    玄關處門鈴響起的那一霎那,她還以為是蕭薔和楚子墨的朋友,秦歡起身朝樓上先看了一眼,然後起身朝玄關處走去。


    通過手機屏幕大小的監控器,在看到門外站著的是明藥之後,秦歡心裏陡然一喜。


    急忙打開了門,驚喜道:「你怎麽來了?」


    明藥但笑不語,打開門之後,走了進去。


    目光曖昧的朝樓上看了一眼:「走吧,跟我迴家!」


    「迴家?可是蕭薔姐她?」還在打嗝不是麽?


    明藥嘴唇微抿笑了笑:「傻瓜,走吧,蕭薔有子墨在照顧,已經不需要我們在這裏了。」


    「哦,那走吧,我好睏。」


    「好,我們走!」


    說著,明藥牽著秦歡的手,朝屋外走去,臨走在關門的時候,明藥朝著二樓看了一眼,大聲說了句:「注意力道,小心傷了孩子……」


    說完,也不管自己這句話造成的影響,拉著秦歡的手走出了家門。


    樓上,臥室內,聽到明藥聲音的蕭薔,幾乎要把頭羞的埋進被窩裏了,而楚子墨卻臉色一黑。


    默默的在心裏把明藥罵了一通,卻也無計可施。


    他寵溺的看著蕭薔,扯了扯她蒙在頭上的被子:「好啦,人都走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不會又要反悔了吧。」


    蒙在被子底下的蕭薔,羞紅了臉。


    良久,蕭薔呢喃道「都怪你,以後我要怎麽麵對秦歡啊。」


    楚子墨一聽,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老婆,我發現你懷孕了之後,變得越來越可愛了。」


    若是以前,楚子墨絕對不會相信,那個對所有事情都淡漠一致的蕭薔,會有此嬌羞可人的一麵,不過卻甚的他的歡喜。


    聽到楚子墨說自己可愛,蕭薔再也無法忍受,從被子下鑽了出來。


    「你再說,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楚子墨一愣,笑了笑:「好好,我不說,我用做的……」說完,直接把蕭薔按壓在了柔軟的大床上,炙熱的唇封住了她的口,兩人開始了一場足以毀天滅地的拉鋸戰。


    而這邊離開臥龍別墅的秦歡,一直低著頭,紅著臉。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明藥也會有那麽胡鬧的一幕,特別是他說出來的那句話,就算她是笨蛋,也知道了樓上的蕭薔和楚子墨到底在做些什麽了,虧她還傻乎乎的在擔心蕭薔姐會因為打嗝太難受而身體出現問題。


    卻想不到,大白天的楚子墨居然也……


    越想,秦歡的臉色越紅,頭也越來越低。


    那模樣,讓跟在身邊的明藥看的好不開心,眉眼中皆是笑意。


    「別低了,再低就鑽地底下去了。好了,不就是做了愛做的事情麽,有必要那麽害羞麽,其實,歡歡……」


    「嗯?」


    秦歡的耳根不由直接豎了起來,她的心噗通噗通直跳,總感覺明藥即將要說的話,會讓她的心跳加速。


    「其實,我也想對你做他們在做的事情!」


    雖然說的不是那麽直白,但是大致的意思還是一樣的。


    就在秦歡猛地一個唿吸間,明藥又開口了:「但是我知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所以我不勉強你,我會等你,直到你扥身體完全康復。」


    秦歡咬著牙齒,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她默默地在心裏發誓,等她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她一定自己洗幹淨了,乖乖的送到明藥的懷裏去。


    二十分鍾後,錦江公寓,明藥打開了家門。


    秦歡站在門口,看著煥然一新的家,眼神酸澀了下,鼻子唿吸一緊。


    險些又哭了出來!


    「好了,別傻站著了,快進去吧,不是說困了麽?」


    「嗯,老公……」


    「怎麽了?」


    「謝謝你!」


    「傻瓜,快迴房間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然後上床休息吧!」


    明藥從秦歡的背後,推著她朝臥室走去。


    秦歡隻得被動的朝臥室走去,到了臥室門口,明藥體貼的打開了臥室的門。


    「行了,你先進去休息吧!」


    「你呢?你不休息麽?」


    相當對秦歡來說,明藥更累,但是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累,你先休息,我還要去書房研究下關於明非的病例,你先休息,乖!」


    「哦,那你也不要忙太晚。」


    因為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他。


    秦歡進了臥室,隨手關上了房門,而明藥則嘆了一口氣,轉身去了書房。


    秦歡換了衣服,去浴室放了滿滿的一缸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


    然後裹著浴袍走出了浴室,她的秀髮未幹,秦歡不想用吹風機,隻得找了幹發帽裹了起來。


    然後有些勞累的側臥在床上,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深夜淩晨一點,臥室隔壁的書房內。


    明藥才用手指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皮,鬆了一口氣,雙手支撐著書桌站了起來。


    桌椅朝後退去,明藥終於站了起來。


    忙了幾個小時,關於路明非的病例終於有些手術方案,唯一要確認的就是今天的身體檢查,隻要他的身體沒有其他因素的病因,那麽關於手術的成功率,明藥有百分之八十把握,至於另外的百分之二十,除了客觀不可避免的因素外,大概就是路明非大腦內隱藏的病灶了,


    明藥搖了搖頭,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起身邁開腿走出了書房。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了臥室的門,臥室裏的主燈熄滅了,一盞昏黃的壁燈照亮了整個房間。


    明藥走了進去,換了衣服,在不驚動秦歡的情況下,轉身去了浴室。


    楚子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剛把家裏收拾趕緊,根本來不及洗澡,直接換了衣服就去接秦歡去了。


    浴室的花灑下,明藥健碩的身軀,因為前幾個月經常在海上待著,身上皮膚都泛著健康的小麥色,看著格外的性感撩人。


    隨著花灑落下的水滴,從他烏黑的發間滑落,順著他小麥色的胸膛,泛起了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花。


    洗了澡,身上果真舒服多了,明藥把淋浴關上之後,拿著條浴巾直接圍在身上,又拿了一條毛巾,一邊擦拭頭髮,一邊走出了浴室。


    他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大床上,睡得香甜的秦歡,眸光裏皆是笑意。


    幾分鍾後,明藥換了條嶄新的底褲,然後側身上了床,他用胳膊小心的托起秦歡的頭,然後把人直接抱在了懷裏。


    卻不想,剛躺下,就感覺胳膊上一片潮濕,明藥側眸一看,就發現秦歡的頭髮底下居然還帶著幹發帽,很顯然頭髮幾乎沒有擦幹。


    明藥眉心微皺,想開口罵人,結果在看到秦歡那安穩的睡顏之後,所有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從新慢慢的把秦歡放平,然後下了床,踩著拖鞋去浴室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然後走到床邊,蹲了下去。


    他在不驚動秦歡的情況下,雙手小心的托著秦歡的身子,慢慢的朝床邊緣來,最後把她頭上翻著濕意的發帽取了下來。


    明藥動作輕柔的把秦歡的頭,攬著抱到了床邊,動作輕柔的拆開了秦歡頭髮上的幹發帽,然後讓她的頭髮自然下垂。


    起身去浴室拿來了新的幹毛巾,小心的擦拭著她的頭髮,直到頭髮幾乎全幹。


    又怕秦歡早上醒來會頭疼,明藥從醫藥箱裏拿出了專門的藥膏,抹在了秦歡的腦門上。


    忙完了一切,時間已經差不多兩點了。


    明藥在秦歡的眉心落下一吻。然後抱著秦歡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歡醒來的時候,明藥已經不見了。


    身邊還有那人睡過的痕跡,就連秦歡的耳邊都殘留著明藥平時慣用的沐浴露的香味。


    秦歡懷念的吸了吸鼻子,慢慢的坐了起來,頭上的幹發帽不見了,修長的秀髮披散在耳邊,除了有些淩亂外,並不覺得潮濕,秦歡想了想,大概是明藥給自己擦幹了吧。


    畢竟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類似的。


    下了床,秦歡踩著拖鞋走出了臥室。


    不大的廚房裏,明藥圍著粉色的圍裙,背對著秦歡正在忙活著什麽。


    他的背挺得筆直,盡管圍著圍裙,也可以看得出他平時有多麽的一絲不苟,上身一件白色的襯衣,下擺全部掩進褲子裏,襯衣的後麵一道褶皺都沒有。


    「嗞……」


    油熱了,明藥把打好的雞蛋倒進鍋裏,隨即秦歡就聞到了香味。


    肚子也跟著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房間裏很靜,其實早在秦歡出來的時候,明藥就發現了,畢竟身為醫生,聽覺自然不可能差。


    所以在聽到秦歡肚子叫了之後,很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


    然後轉身,一臉溫柔的看著秦歡:「小懶豬起床了?餓了吧,在等幾分鍾,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那個你,我……」


    「嗯?」


    「沒,沒事,我,我先去換衣服。」


    炎熱的暑假才剛剛過去兩天。


    京城薑家門外,就圍堵了眾多的記者媒體。


    而剛從夜店失魂落魄迴到薑家的薑淮,瞬間被眼尖的記者媒體給團團圍住。


    攝像師舉著閃光燈,對著薑淮那張塗著煙燻妝的臉,拍下了一張有一張高清的圖片。


    薑淮下意識的捂住了臉,嘶吼道:「滾,都給我滾,不要拍了,不要在拍了,信不信我讓爺爺收購了你們的公司……」


    「薑小姐,請問昨晚在藍港酒吧發生事情是真的麽?」


    「薑小姐,網絡上瘋狂連載的兩猛男一女中的女主角是你本人麽?」


    「……」


    在記者媒體狂轟亂炸的語言攻勢下,薑淮頓時慌了手腳。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拍了,不要再拍了……」


    薑淮的情緒幾近崩潰,神情看起來還有些恍惚。


    「薑小姐,請你迴答我們的問題,真相到底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薑淮絕望了,嬌小的身子緩緩蹲下,躬著身子,頭顱埋在膝蓋中間,雙手緊緊地捂著耳朵,試圖屏蔽一切外界的打擾。


    為什麽會這樣?


    剛剛大學畢業的她,原本明天季淮南訂婚的。


    她滿心歡喜的在藍港酒吧裏準備了驚喜,邀請了好些同學,朋友一起來慶祝她和季淮安訂婚的好消息。


    可是為什麽今早醒來的時候,她會渾身赤裸的躺在一間空房裏,身邊居然還躺著兩個同樣赤裸的男子。


    薑淮一時間慌了手腳,下意識的起身,身上卻痛得厲害,兩條腿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她明明記得昨晚,她是坐在季淮安的身邊的,因為季淮南是學聲樂的,不能喝太多的酒,所以大多數的酒都被她給擋了下來。


    後來是怎麽樣?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薑淮驀地起身,一把推開身邊包圍著自己的記者,衝進了薑家的大院。


    諾大的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薑淮雖心裏奇怪,但是神情恍惚的厲害,並未注意到放在玄關處那雙阿瑪尼的最新款皮鞋。分明是她送給季淮安的。


    髒,好髒。


    她的身上還殘留著那兩個男人的痕跡。


    她要上去洗澡。


    她和薑菀的臥室都在二樓,不過薑菀的臥室靠近樓梯口,而她的在薑菀臥室的隔壁。


    要迴到她的臥室,勢必要經過薑菀的臥室。


    失魂落魄的走到了薑菀臥室門口的時候,她隱約間聽到了季淮安的聲音。


    不過,很快就搖了搖頭,一定是她太無助了,所以才會聽到季淮安的聲音。


    但是接下來薑菀那熟悉的聲音,薑淮到是聽得清清楚楚。


    「淮安,你昨晚到底下了多少的藥,薑淮那個蠢貨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那嬌滴滴的聲音宛若黃鸝般是,說出來的話,卻令薑淮一下子就僵硬在了那裏。


    「其實也沒有多少,誰要她傻乎乎的要替我擋酒來著,那藥在酒的作用下,隻會越演越烈,更何況那兩個男人,可是我專門找的牛郎……」


    「咯咯咯……我想起來就覺得興奮,是薑家大小姐又如何,不過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罷了。」


    「是是是,她是婊子,菀兒才是我最愛的女人!」


    薑菀是他最愛的女人,那麽自己又是什麽?


    心裏的憤怒一下子湧上了腦門,啪的一下,大力推開了薑菀臥室的門。


    房間裏的光線很好,薑淮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具相疊的赤裸軀體。


    「啊……」


    薑菀看到薑淮的時候,頓時尖叫出聲,急忙從季淮安的身上退了下去,拉過身邊的被子蓋住了兩人的身體。


    「看什麽看?淮安的身子可是我的,你給我滾出去。」


    驕縱的薑菀沒有一點被抓姦時候的慌亂,反倒是把一切都推到了薑染的身上。


    薑淮但笑不語,踩著拖鞋的腳步一步步走到了薑菀和季淮安身邊。


    「啪……」


    大力的一巴掌,猛地打到了薑菀的臉上。


    而失神的季淮安也被這一巴掌徹底打了清醒了過來,看著薑菀身子瑟瑟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了疼惜的眼神。


    轉眼就用一臉厭惡的看著薑淮:「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滾出去!」


    薑淮一臉諷刺的看著季淮安:「你讓我滾?」


    「對,滾,有什麽事,等會樓下說!」


    薑淮冷眼掃了一眼季淮安裸露在外的肌膚,不由得嘖嘖嘖幾聲:「果然,小白臉始終都是小白臉,薑菀在床上那麽瘋狂,你可以受的了麽?」


    「哈哈,哈哈……」


    薑淮轉身,一滴精緻的淚順著她慘白的臉,滑落衣間最後消失不見。剩下的隻剩下滿腔的仇恨。


    半個小時候。薑家的客廳裏,繼母柳眉,繼妹薑菀,還有渣男季淮安都穿著整齊的坐在那裏。


    而薑淮卻還是從酒吧迴來時的那身衣服。


    簡直是天壤之別!


    「嘖嘖嘖,媽,淮安你瞧瞧她那脖子裏,可真是好多的草莓印啊!」


    身著粉紅色,不規則花紋百褶裙的薑菀,神情慵懶的依靠在柳眉的身上,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欣喜。


    薑淮毀了,終於毀了!


    也不枉費她和媽媽費盡心力,這麽些年的討好和設計。


    柳眉身著大紅色旗袍優雅的起身,走到了薑淮的身邊。


    眼睛裏哪裏還有往日的溫柔和慈祥,分明是惡毒和冷血。


    「你還迴來做什麽?薑家的臉都被你丟完了,真是不知廉恥,馬上就要和淮安訂婚了,居然在酒吧和兩個陌生的男人搞在一起。」


    薑染麵色慘白,無意識的搖了搖頭:「我丟了薑家人的臉,還不是你們設計的結果,季淮安我問你,我是哪裏對不起你了?分明是你們的錯,是你們設計我,我要去告訴爺爺。」


    柳眉繼續冷笑,一邊吹著手指上剛塗好的大紅色指甲,一邊眼神狠厲的看著薑染。


    「誰的錯又如何?薑淮啊,薑淮。你爺爺已經被你的事情,氣的進了醫院,現在生死未卜。你爸爸也已經發表了聲明,從此你薑淮和薑家再無瓜葛。」


    柳眉的話,讓薑淮仿佛遭到了雷劈,身子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不會的,爺爺不會這麽對我的,我是薑家唯一的血脈,爺爺不會這麽對我的,我要見爺爺,爺爺在哪?我要見爺爺。」


    薑淮瘋了般,就要上前去拉扯柳眉的衣服,卻不想卻被柳眉反手推到在地。


    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柳眉一步步的走到了薑淮的跟前,眼神中帶著鄙夷,笑容冰冷中帶著得逞。


    「你以為你還是那個老爺子護著的薑家大小姐麽?現如今你的np視頻,還在網絡上瘋狂傳播,你做出了那麽丟人顯眼的事情,還指望老爺子幫你?知不知現在外界是怎麽傳你的?說你人盡可夫,放蕩,淫,亂……」


    薑淮的神經幾近崩潰,爺爺不管他了,爸爸要和她斷絕關係,唯原以為深愛的男友,卻硬生生的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到頭來切都是假的。


    「實話告訴你吧,淮安哥愛的人至始至終都是我,之所以接近你,不過是為了你那早死的媽,留給你的股份而已。」


    股份?


    薑淮這才想到,她的媽媽去世的時候,留下了一份遺囑,名下所有的財產,皆轉到了她的名下,不過要過了十八歲才可以領。


    她記得生日那天,她和季淮安去了律師事務所,把遺囑生了效,


    並將百分之八十轉到了季淮安的名下,用來投資公司用的。


    「混蛋,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薑淮瘋魔般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未走到薑菀身邊,就被季淮安大力的踹倒在地。


    眼神裏皆是嫌棄和厭惡:「行了,趕緊滾,拿著你的東西,滾出薑家,離開京城,滾得遠遠的。算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


    「仁慈?哈哈,季淮安你還要不要臉,都是我眼瞎,是人是狗看不清。


    薑淮麵若死灰,這才是真相麽?


    對她疼愛有加的繼母,對她視若親生姐姐的繼妹,她以為這輩子會相守一生的老公……


    「哈哈……哈哈……今日的仇,我薑淮記下的,等他日我歸來的時候,就是你們的末日,柳眉,薑菀,季淮安,薑家,所有欺了我,辱了我,負了我的人,你們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薑淮踉蹌的腳步,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薑家,卻不想剛走出薑家大門,迎麵衝來一輛奧迪車,速度很快的沖了過來。


    薑淮躲避不及,直接被汽車撞飛了出去,後腦勺直接著地,當場死亡。


    當晚,京城爆發了一件轟動全城的特大新聞,薑家大小姐薑淮在酒吧與數名陌生男子發生關係,被生父薑海峰逐出薑家。


    逐出薑家的薑淮,則在剛走出薑家大門,就被遠處駛來的一輛汽車,撞飛了出去。


    身子重重的跌落在了幾米開外的馬路護欄邊。


    血染紅了馬路邊的柏油路,現場的場景觸目驚心。


    彌留之際,薑淮仿佛看到了那個她最懼怕的男人,此時正一臉悲痛的抱著她的身體。


    「你怎麽這麽傻?薑淮!」


    薑淮嘴角微動,滿臉的鮮血卻依舊遮不住她姣好的麵容。


    「顧閆北……對不起!」


    無盡的黑暗吞噬著窗外的一切,夢中薑淮不斷的奔跑卻也逃不過那輛沖向自己的車。


    天剛灰濛濛的亮起,一個婦人的呢喃聲在空蕩的房間顯得格外的清晰。


    「丫丫,丫丫醒醒……」


    簡陋的泥瓦房裏,一塊木板平鋪的床上,躺著一個正在沉睡的女孩。


    渾渾噩噩中睜開了一雙清澈如水的雙眸。


    屋子裏視線不是太好,薑淮醒來後,適應了好久。


    這是哪裏?


    被汽車撞飛那麽遠,她記得她死在了顧閆北的懷裏。


    迷濛間,婦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丫丫,你醒了。」


    順著聲音望去,薑淮一時間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然怎麽會看見自己的養母林淑芬。


    「媽,丫丫好想你!好想……」


    薑淮一喜,如果是夢的話,那麽可不可以不要醒?


    爬起身子,薑染直接撲進了林淑芬的懷裏。


    不善於表達的林淑芬,下意識接住了撲過來的薑染。


    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昨晚累壞了吧,都是媽沒用,害你跟著媽受罪。」


    薑淮早已被自己的雙手嚇壞,抱著林淑芬的手,顯然不是自己的。


    小小的手,看樣子似乎隻有十幾歲的樣子,薑淮抬眸,看著眼前真實的養母,一時間激動了哭了起來。


    「媽,媽,我好想你,好想你!」


    感受著林淑芬身上的溫熱。


    薑淮久久沒有迴過神,這聽起來有些稚嫩的聲音,這看起來有些熟悉的房子,都像極了她迴薑家前,生活了十四年的養父母家。


    難不成那些穿越重生小說裏的橋段,發生到了她的身上。


    還是說老天爺,記住了自己上輩子的憤怒,給了她重新來一次的機會?


    「丫丫,丫丫……」


    「媽!」


    多久沒有叫過媽媽這個字眼了,上輩子十五歲的時候一迴家接迴薑家。


    一迴薑家就被柳眉和薑菀偽裝出來的善意蒙蔽了雙眼,斷絕了和養父母家的一切關係。


    現在想來,真是蠢死了。


    不過好在,一切都重新來過了不是麽?


    「噓,你小聲點。」


    林淑芬有些驚恐的堵住了薑淮的嘴,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貼身衣服的口袋裏,拿出了一遝零錢,有五毛,一毛,兩毛的,整整齊齊厚厚的一遝。


    「媽,你這是?」


    「傻丫頭,媽沒本事,這錢啊,是我一家一家的借的,今天就要開學了,時間還早。你在睡會,一會兒起來收拾收拾,跟著月月一起去學校。記住錢可千萬不要讓你爸看到了。」養母林淑芬的聲音很小,唯恐劉方聽到一般,把錢塞到薑淮手裏之後,就走了。


    留下了坐在床上發呆的薑淮。


    上學?


    薑淮陷入了深深的迴憶,貌似上輩子也是這樣,今天應該


    是她升初一的那一年,她居然迴到了十四歲!


    那麽是不是證明上輩子那發生過的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發生,她還是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薑染。


    不曾變壞,不曾吸過毒,不曾被人強暴過……


    上一世,她在小漁村生活了十四年,被親生父親接迴薑家,從一個鄉巴佬,變成了人人羨慕的豪門千金。


    初迴薑家,她就被溫婉大方的繼母,和活波可愛的繼妹所迷惑,做了一樁又一樁的錯事,失了爺爺的心,斷送了自己原本華麗的一切。


    這一世重新活過,既然看清了繼母和繼妹,還有那個男人的真實麵目,自然不會讓歷史在重演,屬於薑淮的新生,即將開始。


    柳眉,薑菀,秦淮安,等著我迴去找你們報仇!


    從上輩子的仇恨中,清醒過來,薑淮理了理上輩子的記憶,心裏頓時有了底。


    看著放在被褥上的一遝錢,薑淮的思緒再次飄迴了上一世的這個時候。


    前世,薑淮拿著林淑芬給的一遝零錢,還未走到學校,就被身後追來的養父,劉方給攔了下來。


    養父劉方生性懶散,嗜酒成癮,沒事的時候,還喜歡摸個麻將。


    家裏的莊稼,什麽都是養母林淑芬一個人做的。


    那麽善良樸實的養母,上輩子愣是被自己狠心推出了薑家的大門,因為繼母和繼妹說,她養母的身份如果被京城的人知道,會成為薑家大小姐的恥辱,所以她幾次三番把前去看她的養母和弟弟拒之門外。


    現在想起起來,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麽離譜。


    利索的起身下床,薑淮穿著一雙洗的發白的手工布鞋,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走進了不大的廚房。


    「媽,我不去上學了,眼看著就要種莊稼了,我在家給您幫忙。」


    「胡說什麽,媽就是累死,也要供你和你弟弟考上大學,你瞧瞧你陳叔家的家樂哥哥考上大學後,那可是全村的驕傲。媽知道你學習好,快把錢拿著,別被你爸發現了。」


    早上八點,薑淮背著林淑芬手縫的繡花書包,站在了家門口等著月月,一起去學校報導。


    說是家,不過是三間大瓦房,下雨的時候,屋子裏還要放個桶。


    要是下暴雨,那房子根本不能住人,每當下暴雨的時候,薑染就會和養母一起擠在一張床上,日子過得卻是很辛苦。


    而養父劉方則一個人醉醺醺的躺在西屋,睡得昏天暗地,絲毫不管他們的死活。


    「丫丫,丫丫你在發什麽呆,我喊你好幾聲了。」


    薑淮迴神,看著比自己高了一頭的月月,眼裏閃過一絲懷念。


    「月月,好久不見,我好想你!」


    薑淮猛地撲倒了月月的懷裏,到是把月月嚇了一跳。


    「去去去,你沒事吧。我不過是去姥姥家住了幾天,就這麽想我了?我看啊,你是想我帶給你零食吧。」


    月月的媽媽是小漁村鄉鎮上的,據說家裏開了一個小廠子,收入雖不多,但在當時也算是有錢人了。


    所以每次,月月和媽媽迴姥姥家,迴來的時候,都會給她帶著糖果,餅幹之類的零食。


    薑淮盯著月月看了好一會兒,才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露出了一絲笑意。


    「好了,快走吧,不然要遲到了。」


    月月和薑淮都是小漁村,下灘鄉中學初一的學生,那個時候的學費一個人差不多要一百塊了。


    拎著書包,緊緊的攥在手心裏,仿佛有千金重。


    薑淮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裏閃過一絲懼意。


    「月月,你一個人去學校吧,我突然想起來家裏有事先迴去了。」


    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在她剛走到學校的時候,一身酒氣的養父從身後追了上來,手裏還拿著一根帶血跡的木棍……


    不行,她不能讓養母在被打!


    消瘦的身子,邁著兩條同樣纖細的腿,踩著一雙布滿了補丁的單鞋。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拚了命的往家跑。


    等到了家門口,薑淮已經累的氣喘如牛,纖細的胳膊支撐在木門之上。


    目光灼灼的盯著安然無恙在院子裏餵雞鴨的林淑芬,傻傻的笑了起來。


    誰知笑著笑著竟流出了眼淚。


    低低啞啞的哭聲,讓忙活著餵雞鴨的養母林淑芬猛地迴頭。下意識的扔掉了手裏餵雞鴨的破盆。


    腿腳飛快的朝薑染跑去,人還餵到,焦慮的聲音已經開了口:「這是怎麽了?在學校被人欺負了?走,媽媽去學校找你們老師去……」


    薑淮胡亂的抹了把眼淚,把書包往林淑芬懷裏一塞。


    「媽,你把錢都還了吧,我不去讀書了。」


    林淑芬一愣,厲聲喝道:「在胡說,我打你,我跟你說……」


    林淑芬的話還未說完,不知道在哪裏喝了酒的劉方,就醉醺醺的迴到了家。


    「臭丫頭,快去給老子倒水,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白養活你了,還有你,你不去地收拾地。在家幹什麽,都滾,滾……」


    許是平日裏被劉方打怕了,薑淮端著海碗出來的時候,養母林淑芬已經拎著鏟子急沖沖的離開了家。


    薑淮把水放到了劉方身邊的石凳上,隨口說了句:「我去幫媽媽幹活了……」


    薑淮記得那個時候,他們家的地還是蠻多的。


    除了他們自己家四口人的地之外,還有養母林淑芬婆婆盧秀的一畝多地。


    養父劉方兄妹三人,在家裏排行老二,老大叫劉元。薑淮記得她上小學的時候,大伯劉元外出打工,在工地裏發生意外,摔死了。


    八幾年的時候很窮,劉元還未娶妻,奶奶盧秀大字不識幾個。


    工地的包公頭把劉元的屍體送迴來之後,扔下了幾塊錢,轉身就走了。


    當時的幾塊錢,可是現在的好幾十倍,而沒有法律觀念的奶奶,在拿到錢之後。


    讓養父劉方在後山主墳挖了個坑,倉促的下了葬。


    薑淮家的地在小漁村的西南方,成片的莊稼地,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那個年紀不多三十幾歲,身材卻已經有些僂軀的婦人。


    拿著鋤頭在奮力的忙活著,陽光下,林淑芬的四周灑下淡淡的光暈,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許多。


    薑淮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從身後摟住了林淑芬的腰。


    聲線有些微微的顫抖:「媽,我愛你!」


    上輩子,她太傻,學費被養父搶走之後。她嫌棄林淑芬沒有本事,硬是和林淑芬生了一場大氣。


    好些日子都沒有講話,但是這個慈祥和藹的媽媽,卻依舊對自己疼愛有加。


    林淑芬的身子一僵,扔下鋤頭轉身,看著一臉淚痕的薑淮。


    頓時就著急了,抓著薑淮纖細的手臂就問:「怎麽哭了?是不是你爸打你了?真是個混蛋……」


    薑淮顧不上被養母林淑芬握疼的手臂,哼了幾聲止住了眼淚,掙脫養母的手。


    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媽媽,爸爸沒有打我,是我突然間覺得媽媽太辛苦了。」


    林淑芬愣怔了一下,臉上隨即掛滿了笑容。


    「你啊,是媽媽的心肝寶貝,為了你和天佑,媽媽再苦再累也值得。」


    薑淮在心裏默默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的善待養母,讓她過上好的日子。


    「媽,我來幫你!」


    薑淮擼起有些寬鬆的衣袖,隨即拿過養母放在一旁的鐵鏟。


    馬上要中糧食了,地都要從新翻新一遍,那個時候大多戶的農民都是用牛耕地。


    隻有他們家的地,是養母一點一點手動翻新的。


    原本他們家也是有牛的,但是前年冬天,劉方出去喝酒,把隔壁村長家的兒子給打了。


    對方揚言要抓劉方進監獄,劉方這才怕了。


    找了小漁村的村長,做中間人和對方商量了下,決定私了。


    但是要劉方補償醫藥費等等,算下來要了一百塊錢。


    九零年初,一百塊錢那在村裏都算的上土豪了。


    而劉方哪裏拿的出來,一時間急的上躥下跳,動不動就動手打人。


    她的身上現在還有養父毒打留下的疤痕。


    後來還是林淑芬提議,把家裏養的牛給賣了。


    養了好幾年的牛,眼看著來年就要生小牛了,卻為了替劉方還帳,被養母林淑芬狠心給賣了。


    一共賣了一百三,給了隔壁村長家一百之後,隻剩下三十了。


    當時的薑淮上小學三年級,一年的續費才十塊錢。


    養母為了怕錢被劉方糟蹋了,拿著三十塊錢去了小漁村的小學。


    給薑淮交了剩下兩年的學費,剩下十塊錢被林淑芬藏了起來,卻不想被劉方給摸了去,打了一天的牌,迴來之後,口袋比臉都幹淨。


    薑淮陷入了深深地迴憶之中,連什麽時候出現的隔壁蔡嬸出現都不知道。


    等她迴了神,莊稼地裏哪裏還有養母林淑芬的身影。


    「蔡嬸,我媽呢?」


    「哎,別提了,快跟蔡嬸迴家,你們家都要被人給拆了。」


    薑淮一驚,頓時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飛快的往家門口跑去。


    等薑淮趕到的時候,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


    薑淮隱約可以聽到,養母痛苦的嘶吼。


    「不要砸了,不要砸了……」


    薑淮心裏一寒,這才想起來,上輩子劉方打麻將,借了地下錢莊的錢。這次人來要帳了。


    隻不過上輩子,這群人並沒有來家裏,因為劉方在學校門口堵住了去上學的她,把錢給搶走了。


    這輩子,薑淮在劉方去學校找她之前,先到了家,所以劉方並不知道養母林淑芬籌錢讓自己上學的事情。


    薑淮身子嬌小,在圍滿的人群中,很是輕鬆了擠了進去。


    入眼的就是一片狼藉,還有醉醺醺被打的渾身是傷的養父劉方。


    養母林淑芬,攔下了這個,那個繼續拿著東西砸,拿下了那個,另外一個繼續拿著東西砸,不一會兒原本就破爛不堪的家,瞬間搞得跟地震現場一般。


    「求求你們別砸了,家裏真的沒有錢了。」


    這一刻,林淑芬恨極了劉方,剛結婚的時候,因為不能生育,所以才意外領養了薑染,後來婆婆盧秀不忍心讓劉家絕後,帶著劉方找了老中醫,看了一年才得以懷上了天佑。


    然而從生下天佑後,劉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縱酒打牌,家裏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扒扯的。


    好不同意像個家了,有兒有女了,劉方又因為打人,讓她把家裏唯一的牛給賣了。


    還沒好兩年,居然又借錢打牌……


    這日子沒法過了!


    一臉橫肉的男子走到了林淑芬的麵前。


    「不砸也可以,但是這錢……」


    說話的同時,眼睛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薑淮。


    隨即話鋒一轉:「小姑娘長得不錯,除了有點瘦,模樣到是生的俊俏……」


    劉淑芳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迫切的把薑淮護到了身後。


    「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要錢就去找劉方,找劉方……」


    林淑芬瘋一般的指著被打的鼻青臉腫,堪堪醒來的劉方,真想過去扇他幾巴掌。


    聽到林淑芬這話,劉方就不樂意了。


    「臭娘們,胡說八道什麽?沒有老子,能有這個孩子麽?我告訴你,養了她這麽些年,也夠了。」


    劉方從地下爬了起來,踉蹌著身子走到了一臉橫肉的男子麵前,笑的一臉的獻媚:「虎哥,上次不是說,家裏傻侄子還未娶妻麽?這麽著吧,我把這女兒嫁到你們家,用來抵付我在錢莊借的那些錢,虎哥您看怎麽樣?」


    林淑芬和周圍的村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人做的出來的麽?


    就算不是親生的,養了這麽些年,多少也有感情了。


    哪是說賣就賣的!


    薑淮麵無表情的掃了劉方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估計劉方早就被千刀萬剮,死的不能再死了。


    「劉方,我告訴你,今天就是死,我也不會讓你把丫丫嫁給一個傻子還債!」


    林淑芬起身作勢就要去打劉方,卻被劉方大力的推開。


    「賤人,想死滾遠點,這沒有你說話的份。」


    林淑芬本就瘦弱,被劉方這麽一推,腳下哪裏還有根,身子直直的朝一旁倒去。


    薑染大驚失色:「媽!」


    從沒有的憤怒,前世得知柳眉和薑菀計謀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憤怒,這一刻,薑淮真的怒了。


    眼睛掃過放在一旁的砍菜刀,拎起就朝著劉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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