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朅站在相府的梅林中,自從他凱旋歸來之日,這梅林中便再也沒有翩翩起舞的身影,這相府的後園中也再沒有歡聲笑語的朝氣蓬勃,四周一片安寂,了無生趣。

    晃神間,一丫鬟慌慌張張地跑到了跟前,急忙開口:“公子,老爺的病又重了,還不肯吃藥,您快去瞧瞧吧!”

    韓朅大步流星走到前院,一進門就是滿屋的藥味兒,地上藥汁暈開,盡是瓷碗的碎片。

    丫鬟們怯怯地收拾著,見到公子來臨,仿佛看到救星般露出了喜色。

    韓朅吩咐了聲“都出去吧!”滿室的丫鬟仆人一溜煙兒地消失了。

    床上傳來蒼老的咳聲陣陣,鬢間多了許多白發,曾經霸氣的臉上滿是蠟黃的病容,眼睛深深地摳陷,嘴唇幹裂發紫。

    聽宮中的禦醫診治,這是長年的勞累堆積成了惡疾。前些日子,不知相府哪裏跑來了一隻毒蠍,這劇毒與勞疾加在一起,目前隻能維持,無法根治。

    韓罡見韓朅的到來,從喉間發出沙啞的聲音:“朅兒,為父一生,錯了麽?”

    不知話中真假,但見這一身病態隻當是垂死之言也善,上前一步,為他掖了掖被腳,“父親,養病為先。孩兒定會尋得解救之法。”

    見韓朅不為所動,便轉換了話題,“你妹妹還未迴麽?”

    聞言,韓朅眼中掃過一絲陰霾,半分警告的氣息,“父親,雨兒現在已是軒王妃!”

    老奸巨猾的韓罡當然能聽出這其中三分埋怨七分警告的意味,隨之緩緩閉上了眼睛。

    韓朅走出房中,思索片刻,便信步朝宮中走去。雨兒是軒王寵妃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實,諒父親也不會為難她,也許父親召雨兒迴家是真的略有悔意。

    雖然父親心狠手辣,對他這個兒子也算是疼愛有加,除了讓他做些違背君子道義的事情並未有過過分的要求,也許人心皆肉長,如果父親能放下奪權的心,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一夜無夢,簡單地梳洗打扮,帶著紫琪乘馬車迴到相府。

    一進門一群丫鬟和仆人簇擁而至。

    這位惹人憐愛的小姐人見人愛,這數月來府中沒有了小姐的笛聲和舞姿,覺得這個冬天竟然這般冷清。頓時相府又熱鬧了起來。

    一幹人等打打鬧鬧很快來到了前院,眾人隨之收起了笑容,整理衣衫和韓暮雨來到了韓罡的房間。

    從小暮雨就最討厭藥的味道,微微蹙眉來到床邊,丫鬟搬了把椅子讓她坐下。

    韓罡見韓暮雨到來,輕聲屏退了下人。

    紫琪見老爺真的是一身病態也就安心地走出了房間。

    韓罡稍坐起,靠在枕頭上,見韓暮雨一副漠不關心的眼神,收起眼間的隱忍,厲聲開口道:“韓家人就是要為家族犧牲的!”

    韓暮雨眼中劃過不屑,聲音卻是恭恭敬敬:“父親這般身體還想和軒王鬥下去麽?”

    “放肆!你敢這樣和我講話,你不想活了麽?”

    韓暮雨沒有半分怒色,接著應承,“暮雨不敢,隻是~父親似乎找錯了對象!拜您所賜,暮雨現在是舉國皆知的軒王寵妃,而您口中的敵人~似乎也是我的夫君呢!”

    韓罡微有震驚,沒想到從未放入眼中的無用棋子,如今竟然也是個狠角色,不過,相較於他,還是嫩了許多。

    “哼~~寵妃?你以為和我對峙數年的軒王能夠放下芥蒂真真切切地寵你???那隻不過是借你來換朅兒的信任。”

    韓暮雨遲疑片刻,轉了話題,“父親的身體如何至此?”話語雖是關切之意,可表情並未有半分著急。

    韓罡嘲諷:“拜你夫君所賜!”

    見韓暮雨並未開口,接著說道:“西琉國毒蠍,隻有他軒王有這個麵子得來!”

    韓暮雨玩味著其中的話語,並未介意,“父親如此神通,何不尋得解藥?難道~是在浪費功夫在這陪暮雨演戲?”

    韓罡雖怒,但並未形於色,陰陰地啟口:“你,可還想知道你母親的下落?”

    韓暮雨一震,隨即平複了情緒,“父親大人不必以此要挾,暮雨知道母親早已不在人世!”

    韓罡爽朗一笑,和最初的沙啞完全不同:“我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何以騙你?”“隻要,你把這瓶毒藥放入蕭靖軒的膳食中,我就會把你母親完完整整地帶迴你身邊。”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韓暮雨。

    韓暮雨望著韓罡手中的毒藥,始終未動。

    這對她來講真的是致命的誘惑,從小渴望母愛的她就像在茫茫黑暗中見到了第一縷曙光。但是理智告訴他父親不可信。

    韓罡見韓暮雨麵有疑色便乘勝追擊,從枕頭邊拿出一個錦盒和一支金簪放到暮雨手中,“這是你母親最喜歡的金簪,是當年為父送給她的定情之物,從此交給你保管;這是我的官印,沒有了他我亦一無所有,而今全都給你,此事過後,你將官印交予你哥哥,你們三人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這下你可放心?”

    韓暮雨望著手中的金簪,臉上出現了一抹苦澀的笑,接過韓罡手中的藥瓶,開口道:“我隻相信你這一迴!”說罷,轉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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