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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寂靜的長廊裏。

    長椅上,卓爾默依舊陪米蓧安靜地坐著。長廊盡頭的牆壁上,藍紫色的鍾表清楚地顯示已經是午夜十二點。

    中年男子進進出出已經無數次,每次當他看見坐在長椅上等待的兩個孩子,他的眉頭都不由得心疼地鎖緊。

    “我說……你們迴去吧!會長已經休息了。”中年男人忍不住終於走到卓爾默麵前輕輕地勸說道。

    可是,當卓爾默聞聲抬起頭時,他竟看到的是一雙固執的雙眼。

    “何苦呢?”

    “我們隻想見會長一麵……”卓爾默再一次開口乞求道。

    “我……”

    “道完歉我們就走……”

    “我……”中年男人看看固執的卓爾默又看看已經凍得渾身不停顫抖的蘇米蓧,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好吧!你們等等,我進去告訴會長一聲……”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似乎可以延伸到下一個世紀!

    當聽到房門聲響起時,卓爾默猛地抬起頭。中年男人微笑起來:“會長讓你們進去……”

    卓爾默驚喜地看向米蓧,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然後他的聲音無比輕細:“跟我走。”

    卓爾默就這樣拉著米蓧走進了會長的病房。

    病房裏的燈光昏暗,會長躺在雪白的被子裏,滿臉的疲憊。當聽到有人進來時發出的聲音的時候,他疲憊地轉過頭,看著站在他麵前的兩個孩子。

    女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帽子摘了下來,用手用力地握著,甚至將帽子捏出了很多褶皺。她一直低著頭,冰冷的身體在不停地發抖。

    男孩子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他的嘴唇幹燥,滿臉的憂鬱。可是,他的手卻緊緊地握著女孩的手,一刻也沒有鬆開過。

    “卓爾默……”即使沒有戴上那頂具有標誌性的鴨舌帽,會長也一眼認出了他是卓家的二少爺。因為他和卓爾時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不僅是外表,更是做事的方式。也隻有卓家的人才能那麽堅決地做事情,從不曾放棄,即使希望微乎其微。

    卓爾默長久地站在會長麵前,他的表情有些憂鬱,他偶爾看看身邊的米蓧,然後便握緊了拳頭。似乎是醞釀了好久,他終於開口——

    “對不起……是我們的過錯……請會長原諒……”

    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說出道歉的話,了解卓家的人有誰不知道卓家從沒向任何人道歉,無論在怎樣的絕境下……會長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將身上的傲氣全部脫去的絕美少年。

    “身為opera的一員,身為卓奚學院的一員,身為……卓家的一員……是我沒有做到應盡的職責……”

    會長冷笑:“按理說,讓蕭澤,這個opera社團的社長來向我道歉不是更合適嗎?”

    “他……”卓爾默語塞。他不知道蕭澤為什麽會消失得那樣幹脆,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歡蘇米蓧的嗎?

    “對不起……會長……請您原諒我吧!”米蓧突然用極度沙啞的聲音苦苦地向會長哀求,她終於仰起臉,看向會長,“會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是我的錯……”

    米蓧的雙眼紅腫不堪,眼淚又一次大滴大滴地落下。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嘴唇幹燥,臉頰通紅,渾身還在不停地顫抖著……

    卓爾默側過頭看著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米蓧,她是那樣的無助,隻知道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用支離破碎的哀求支撐著所有的重壓。

    “求您了,會長,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不關opera的事,更不關卓奚學院的事……求您了,會長,讓我一個人接受懲罰吧!”

    會長怔怔地看著米蓧,沒有說話。

    良久——

    “那我問你,你知道你到底做錯了什麽嗎?”會長將視線再一次轉移到米蓧的身上。

    米蓧怔怔地看著會長,她腦子在不停地思考,不停地迴憶——

    “米蓧,不要緊張。”蕭澤走到米蓧身邊,輕輕地微笑。

    米蓧看見,淺綠色的鏡片後麵,是一雙溫柔的眼睛。她露出大大的笑容迴答:“好!社長,我會努力的!我一定要為opera做貢獻!”

    蕭澤特很配合地點點頭:“那加油哦!如果成功了,我就獎勵你一個黃色袖釘!”

    “真的?”

    “真的!”

    “我知道我錯了,我自己急著為opera做貢獻,急著想要自己離夢想再近一點,反而忽略了最本質的東西——真心。我事先沒有了解品嚐者的信息,沒有調查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就固執地去做華麗的甜點……”

    米蓧愧疚地低下頭:“媽媽也曾告訴過我的,最好的甜點,不一定是最美味的,而是最貼心的才對……”

    聽到米蓧的話,會長怔住!

    忘記多少年以前,他也曾聽誰說過同樣的話!

    於是,像是在尋找什麽記憶裏相同的麵孔一樣,會長的視線一直停落在米蓧的身上。突然——

    “撲通”一聲——

    米蓧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卓爾默忙地蹲下,將米蓧抱起——

    “會長……求你了……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米蓧的身體滾燙,盡管隔著卓爾默的外衣,他也能感覺的到。

    卓爾默心疼地看著米蓧——

    蘇米蓧,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緊接著,卓爾默轉身離開會長的病房,抱著米蓧飛一樣地跑向急診室——

    當宮伯爵迴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鍾了。

    他看見房間裏的燈沒有開,而且房間裏空當當的,似乎沒有動過的痕跡……

    米蓧姐,我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呢,你怎麽還不迴來?即使是要開慶功宴會,也應該結束了吧!

    真後悔沒有給米蓧姐買個手機……

    宮伯爵的心跳變得慌亂起來,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於是,他下決心把電話打到蕭澤那裏——

    悠揚的小提琴曲從電話那頭傳來,宮伯爵把目光轉向窗外,靜靜地等待蕭澤的聲音。

    窗外,黑壓壓的烏雲吞噬著遠處的一切。

    好像一場傾盆大雨即將來臨。

    醫院的病房裏。

    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通過輸液管流進米蓧的身體裏。米蓧緊緊地閉著雙眼,蹙著眉頭,似乎在做著很恐怖的噩夢。

    坐在床邊的卓爾默靜靜地看著她,表情凝重。

    “她高燒很嚴重,而且她還有很嚴重的貧血……很長時間以來,她都沒有吃過什麽有營養的食物吧?等她高燒退了,醒了之後好好地讓她修養一陣子就會沒事的……”

    醫生的話語總是在耳邊迴蕩著。

    蘇米蓧,一直以來你都生活得很辛苦,是嗎?

    蘇米蓧,你醒來吧!

    蘇米蓧,當你醒來的時候雨就會停了吧!

    時間在安靜地流淌,卓爾默明亮的眸子卻越來越暗淡下來。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將放在床頭櫃上的鴨舌帽拿起,戴在頭上。他刻意壓低了鴨舌帽,在看了米蓧一眼之後,便轉身離開病房——

    蘇米蓧,是不是一切都好起來,你才會醒來呢?

    那麽……

    好吧!

    死一般沉寂的長廊,卓爾默一個人孤獨地走著,他的腳步沉重,似乎每走一步都會丟掉自己身上心愛的東西一樣。

    他從口袋裏拿出那一枚硬幣,低頭凝望了好久,似乎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他清澈的眼眸裏。

    蘇米蓧,也許,真的是我欠你的吧!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終於走到了會長的病房門前。卓爾默在門口駐足了好長時間,在經過無數次掙紮之後,敲響了病房門。

    意外的,會長並沒有入睡。

    “進來吧!”

    卓爾默開門,走進去,整個人站在會長麵前,可是他的表情卻深深地隱藏在鴨舌帽的一片暗影下。

    “有什麽事嗎?”會長露出笑容,“有話就直說吧!”

    暗影下的卓爾默嘴角勾起笑意,可那笑容裏分明帶著好多的悲傷。

    “會長,我知道我們這次犯了很大的錯誤,可是,請求你,原諒我們吧!”卓爾默從來沒有如此卑微地和別人說話,更別說是請求。

    所以,會長感覺非常驚訝。沉默了良久,會長終於笑起來:“其實,我本來也沒有想要怪罪於那個小姑娘的。”

    聽到會長的話,卓爾默吃驚地抬起頭。

    “告訴那個生病的孩子,讓她好好養病吧!難得有這樣一個既有責任心又勇敢的女孩子……而且,她做的甜點真的時很好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禁不住多吃幾口才會這個樣子的……”會長的笑容慈祥和善。

    “謝謝你,會長。”卓爾默也感激地笑了。

    這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會長詢問道:“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

    “蘇米蓧。”

    “家是哪裏的呢?”

    “這個……”卓爾默疑惑地看著會長,“我也不知道,會長您有什麽事情嗎?”

    被卓爾默這麽詢問,會長連忙搖頭,然後又解釋道:“我想請你代表我們甜品協會參加這一次的全國甜點大賽,可以嗎?”

    卓爾默頓了頓。

    “這樣,我也可以幫你讓那個叫蘇米蓧的女孩子也參加比賽……怎麽樣?”

    卓爾默遲疑了一下——

    如果能夠有機會參加全國大賽,米蓧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想到這裏,卓爾默輕輕地點點頭:“好吧!我同意。”

    聽見卓爾默的迴答,會長露出滿意的笑容,仿佛整個病房裏都流動著令人欣喜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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