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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長!會長!”

    頓時,整個會場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所有人都朝著暈倒在地上的會長跑去,密密麻麻的人將會長圍住。

    他們不顧一切地奔跑,甚至沒有看見已經被擠到在人群中的米蓧。

    米蓧像一個木頭人似的癱坐在地上,她雙眼仿佛瞬間失明一般,一片黑暗。被狠狠踩過的手已經紅腫不堪,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破了一道傷口。血絲在她蒼白的臉上越來越明顯地顯現。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米蓧像失了魂一般做在地上喃喃自語。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腦海中還在閃現不久前開心做甜點的樣子。為了這次能為opera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她練習做了多次這個甜點。她買書,用打工賺來的錢買材料練習,為了做這份甜點,她甚至還和卓爾默鬧了矛盾……

    然而昨晚的付出卻隻換迴了今晚會長因為吃了她的甜點而暈倒在地的結局嗎?

    原本她以為她可以的;原本,她以為隻要用心去做好甜點就可以的;原本,她以為隻要努力就會有好收獲的……

    她以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臉色越來越蒼白,嘴角越來越蒼白,傷口的血絲漸漸蔓延開來。

    “都怪蘇米蓧!完了,這次opera毀了,這次卓奚毀了!全都毀在蘇米蓧一個人手上!”

    雙耳充斥著無數指責的聲音,米蓧渾然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她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紅著眼,四處張望,希望找到溫暖的笑容。可是她所望見的全都是冷嘲熱諷,充滿指責的麵孔。

    會場外,急救車的警笛聲,尖銳刺耳,一聲一聲如刺刀一般劃得米蓧感覺心肺劇烈地疼痛。

    恍恍惚惚,無數白色的人影從眼前晃過。人群依然擁擠在有會長的那一方土地上。誰也沒有看見,在會場空蕩蕩的角落裏,一個身影安靜地站立,他麵向另一邊的蘇米蓧。

    她的手又紅又腫,原本白皙的臉上畫上了一道傷口,淚眼朦朧,失魂落魄…………

    她不再像以前一樣歇斯底裏地發泄悲傷,而是像他一樣,安靜地悲傷著,甚至沒有一聲落淚的聲音。會長被醫護人員抬出會場,一張張急切的麵孔從米蓧眼前過去,卻留下一聲聲輕蔑的指責。

    “蘇米蓧,這迴你死定了!”

    “蘇米蓧,你害慘了整個‘opera’!”

    “蘇米蓧,你快迴去收拾行李準備滾出卓奚吧!”……

    失去力氣的米蓧默默地承受著所有人輕視的目光和強烈的指責。是她的錯,她本就應該承受這些的。

    “如果會長出什麽事,你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是會長夫人!她指著米蓧的鼻尖,怒視著米蓧,渾身顫抖著。米蓧用力抬起眼,看到夫人的眼神。那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眼神:充滿指責,充滿怒氣,甚至充滿了仇恨……

    “對不……”

    “夠了,你滾!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聽到會長夫人的話,米蓧蹌踉著站起身。她臉上已經失去了表情,她隻是深深地、深深地向夫人鞠了一躬,然後,蹌踉著離開了會場。

    然而,會場的那一個安靜的角落同時也失去了那個安靜的鴨舌帽少年的身影。

    繁華的銀寧街道,過往的人群,走走停停的車輛。

    米蓧神情恍惚地行走著,沒有方向地前行,穿過了無數街道,不知道撞到了幾個人,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

    眼睛通紅卻看不到眼淚流下的眼淚,入秋的風胡亂地撩著米蓧柔軟的發,然而她全然不顧。在前方的十字路口,米蓧停下了腳步,慌張地四下張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麽寶貴的東西,可是,她隻是站在原地,自己慌張。

    緊急的刹車聲尖銳地劃破靜穆的夜空,接著便是無數輛車橫七豎八地圍堵在米蓧周圍。

    米蓧恐慌地站在原地轉著圈,眼睛睜得好大,眼神飄浮不定,流離失所。

    “喂,神經病啊!”

    “快點讓開!神經病!”

    “滾開!”

    “對不起……對不起……”米蓧不停地鞠躬,不停地道歉,她向後退著,又撞到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她迴頭,繼續不停地鞠躬,不停地道歉。

    然而,猛地,蘇米蓧被狠狠地拉住,那隻手帶著米蓧像風一樣遠離了圍堵的車輛。米蓧蹌踉著被拉著前行,她怔怔地看著緊握她手的那個少年。

    繁星閃爍的夜空下,少年拉著米蓧大步地穿過銀寧最繁華的街道。街角閃爍著彩燈的指示牌,一個接一個地從他們身邊掠過,光芒似乎連成長線。

    很遙遠的地方,“聖萊特”塔巨大得仿佛要聳入雲端。

    如同孩子一般,米蓧蹌踉著跟著卓爾默的步伐前行,她茫然地看著卓爾默的背影。迴憶向放電影一般在她腦海中閃現。

    “你相信她反而不相信我?”卓爾默不可思議地質問道。他的下巴線條繃緊,充滿怒氣。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想去相信所有人,也許,裴曦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壞呢?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那樣好不好!”米蓧理直氣壯地反駁。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會長其實會酒精過敏呢?”

    “我……”米蓧看著有些發怒的卓爾默,頓了頓,然後她接著說“我……不相信你現在說的話……”

    “對不起……”

    聲音柔弱得仿佛會被秋風吹得七零八碎,可是,卓爾默聽見了,他放慢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最後,卓爾默停下了腳步,鬆開了握著米蓧的手,他安靜地轉過身,凝視著站在自己麵前,淡泊得像秋葉一般的蘇米蓧。

    他凝視著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眼睛越來越紅的米蓧。

    像是被宿命定格在時間隧道中間的兩個人,盡管身邊便是喧囂的人群,盡管嘈雜的車笛聲毫無秩序地亂響,他們仿佛被時間隔離開來,安靜得如同頭上那一片夜空。

    通紅的眼睛裏流動著淚水,米蓧緊咬著嘴唇,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音,她把眼睛睜得老大,生怕卓爾默看見她的淚水。

    泛白的嘴唇慢慢被咬出血絲。然後,血絲再慢慢地凝結……

    “傻瓜。”卓爾默勾起嘴角,“難看死了!”

    仿佛天旋地轉,路過的行人都向同一個方向望去,他們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顯露出幸福的表情。

    因為在某一街角,一個如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將帶在自己頭上的鴨舌帽摘下,寵溺地戴在了站在他麵前的女孩頭上。妖嬈的霓虹燈勾勒出少年完美的輪廓,少年俊眉微蹙,心疼地凝視著女孩。

    眼前的情景與迴憶重疊。

    忘記多久以前,他也曾這樣拿自己隱悲傷的帽子為她遮檔外世的喧囂——

    微風中,卓爾默細碎的發在燈光下輕拂。他似乎在對她微笑,那種微笑讓深處在清冷水霧中的米蓧感覺到了無限的溫暖。

    妖嬈的霓虹燈下,卓爾默將帽子戴在了米蓧的頭上:“心裏的悲傷的時候,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來獨自隱藏,何必吵吵鬧鬧,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呢?”

    米蓧怔怔地看著他,不敢有絲毫的舉動。可是,她的心裏莫名地溫暖起來,就好像卓爾默的鴨舌帽將外界的一切喧囂都隔離開來,帽沿暗影下的自己可以任憑淚水流遍臉龐,也不用顧及到什麽。

    “這樣就看不見你了……”卓爾默的聲音如同風一樣溫暖。他輕輕地壓低了戴在米蓧頭上的鴨舌帽帽簷,“哭吧!”

    米蓧的雙肩開始顫抖起來,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她把頭埋得很低,淚流到泣不成聲。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米蓧的眼角流下,滑到臉頰,最後滴落到地麵上。她的身體似乎在秋風中顫抖著,頭上的鴨舌帽也不安地顫抖著。

    卓爾默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裏,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握起一直放在兜裏的硬幣,他沉默地看著哭泣的米蓧。清冷的目光灑在他僵硬的脊背上,握緊的手似乎已經默默地滲出了冷冷的汗水。

    米蓧哭泣著,微微發出的聲響,卻又被周圍的喧囂全部淹沒。卓爾默長久地站立著,長久地看著哭泣著的米蓧,仿佛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米蓧嬌小單薄的身影印在他清澈的雙眸裏,揮之不去。

    時間悄悄地流逝,過往的行人越來越少,繁華的街景也慢慢變得清冷起來,隻有那不斷變換顏色的紅綠燈依舊不知疲倦地工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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