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秦成蹊眉頭微蹙。


    他們倆在一起過嗎?


    他乍一下聽見這兩個字從柚柚口中說出來,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覺得可笑。


    他考慮了幾秒。


    現在他對柚柚還沒有膩,但也不至於她要離開自己就要死要活,也不至於攔著她苦苦哀求不讓走。


    還沒到那份上。


    不過就一個女人罷了,走就走吧,他過幾天就習慣了,會繼續去找自己的獵物,很快就會忘記柚柚。


    他沒有挽留,側開身,給柚柚讓開位置:“你想走就走吧。”


    柚柚低下頭,拎起自己的東西,邁開步子往外走。


    在她經過秦成蹊身邊的時候,秦成蹊忽然又開口,對她說:“孩子別要了。你一個人怎麽養?帶個拖油瓶也不方便你以後找別的男人。”


    柚柚一如既往低垂眉眼,沒有去看他,輕輕開口迴答他:“謝謝你為我考慮。”


    她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迴的走了。


    秦成蹊“啪”的一聲關上門,在門口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忽然邁開步子跑到客廳的陽台,從樓上往下看。


    他看見柚柚孤孤單單的身影,拎著包,腳步不急不緩,卻十分堅定。


    他看著她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裏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一片樹蔭裏。


    秦成蹊忽然覺得這一幕好熟悉。


    他很快便記起來是什麽時候看過差不多的畫麵。


    他的父親當初拋棄他的時候,也是這樣,拎著包,頭也不迴地往前走,不管他在樓上怎麽喊,那個男人的腳步都沒有慢下來。


    其實他和柚柚說的話也不全都是假話。


    他的親生母親真的有除了他父親之外的別的男人,他的親生父親也真的是殺人犯。


    不過他隱瞞了很多很多。


    他小的時候,他的母親總愛穿著剪裁合體的旗袍,帶陌生男人迴家,然後給他錢讓他去距離他們家兩條街的小超市去買水。


    他一開始老老實實的聽話,後來偶然有一次發現,他家門口的超市也有那種水,他就偷懶沒去兩條街後的那個超市,在自家樓下超市買了,然後拿迴家。


    他迴到家的時候,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房間裏傳來一陣輕吟。


    他以為母親在那個陌生叔叔起衝突,他膽小不敢進去,就趴在地上,從門縫偷看。


    他看見母親躺在沙發上,她身上的旗袍從下麵開叉的地方掀起來掛在腰間,她領口好看的盤口也被解開,露出雪白的nei衣,裏麵塞了一打百元大鈔。


    他當時什麽也不懂,隻是覺得心裏難受的要命,他轉身離開,跑下樓,去兩條街後的小超市繞了一圈才迴來。


    後來,他發現他的母親經常帶各種不同的陌生男人迴家,每次來了男人之後,他們家就會富裕一陣子。


    他母親闊綽慣了,有錢從不知道攢著。她會給自己買新衣服新首飾,也會給他買牛奶買玩具,給他做豐盛的食物。


    母親再不堪,在他麵前始終優雅得體,慈愛溫柔。


    她確實是愛他的。母親在他心裏,多得是溫情的記憶,所以母親過世這麽多年,他搬了好多次家,每次什麽都不帶,也要帶上母親最愛的旗袍。


    他對柚柚說,他的母親婚內出軌,其實是因為自己實在無法將真相說出口。


    他挺自卑的。


    他媽媽根本就不是出軌,是去賣的。


    她是靠做ji,養活他。


    後來有一次,他的父親迴來,撞見一個男人剛從家裏離開,秦成蹊也在這個時候把水買了迴來,跟在父親後麵迴房。


    她的母親正在扣衣服的扣子,沙發上還落著一隻絲襪。


    她看見丈夫和兒子迴來,抬起頭對他們倆淡淡一笑,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父親明顯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卻隻是板著臉,什麽責備的話也沒有說,伸手對母親說:“把錢給我,我要還貸款。”


    母親沒有立馬交出錢,對秦成蹊說:“成蹊,你去房間裏寫作業,把門反鎖上,無論聽見什麽都不要開門。”


    秦成蹊很聽話,迴去自己的臥室,把門關上,掏出書本看起了書。


    然後他聽見外麵吵了起來。


    他們說了很多話,秦成蹊都不太有印象了。


    大體上就是父親要錢,母親不給。


    父親說母親是賤人,母親罵父親沒本事。


    母親說:“要不是你沒用,我也不用幹這種事。花我錢的時候你什麽不說,現在嫌我髒了?”


    隻有這句話記憶猶新。


    然後秦成蹊聽見外麵的想起了更大的動靜。


    他有些害怕,隻能捂上耳朵繼續看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外麵的聲音好像忽然小了,他才放下手中的書。


    接著,他又聽見外麵傳來一聲重重地關門聲,接著是他父親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他鼓起勇氣從房間裏走出去,看見母親雙目圓瞪,看著天花板。


    他母親那條優雅美麗的天鵝頸上,有一圈重重的掐痕。


    他輕輕叫了一聲“媽媽”,母親卻沒有給任何反應。


    當時他太小了,好像才五六歲吧,剛上學前班。


    他對死亡沒有任何概念,他以為媽媽是累了,隻是不想說話。


    他去搖搖母親,對她說自己餓了,母親隻是雙目無神地看著某一處,動也不動。


    秦成蹊害怕極了,他知道父親剛才出去了,他想讓父親趕緊迴來。


    他爬上陽台,看見父親拎著一包東西往外走。


    他衝著父親的背影大喊好幾聲“爸爸”,父親腳步匆匆,一下也沒有迴頭。


    秦成蹊意識到危險,他哭起來,踩著凳子往窗口上爬,學著媽媽平時開窗的樣子,推上安全欄的鎖,站在高高的窗台上大喊:“爸爸,你迴來嘛,媽媽不理我……”


    秦成蹊知道父親能聽見,可他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想追上父親,伸出兩隻手衝著父親的背影把身體往前伸,忽然腳下一空,他從二樓跌落下去,幸好底下是灌木叢。


    他掉下去的時候似乎看見,父親迴了一下頭,但他當時已經離得很遠了,他沒有看清父親到底是什麽表情。


    父親知道他從樓上摔下來,卻最終沒有迴來看他一眼,沒有擔心他到底有沒有摔傷。


    媽媽醒不過來了,沒有人愛他了。


    後來秦成蹊才在警察的告知下知道,他爸爸活活掐死了他媽媽,帶走了家裏所有的錢,一共八百塊。


    所以秦成蹊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感情都不會長久的,八百塊就可以讓一對夫妻反目成仇,下狠手殺人。


    曾經他父母也恩愛過,不過沒能逃過錢。


    所以他索性不愛。


    他對柚柚有欲,無愛。


    他對她說過的好聽的話都是在騙她,給她花錢那也不過是他玩女人的尋常手段,破格和她住一起不過是因為他對她有新鮮感。


    所以走了就走了,他不應該有任何不舍。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秦成蹊在心裏一遍遍地告誡自己,他緊緊攥著自己胸口的衣服,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


    這一次,秦成蹊沒有像小時候那樣撕心裂肺地哭喊哀求。


    他關上窗,又去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更加冷靜下來了。


    他會放柚柚離開,但是不可能讓她帶著自己的孩子走。


    這個包袱一定不能降生於世。


    他知道許少瑜不會再幫他做這種事,所以這次沒有找許少瑜幫他,他安排了別人。


    他不想自己去做。


    即使柚柚已經和他分開了,他也不想在她麵前暴露自己有多絕情。


    ……


    柚柚這一晚在旅館住了一夜。


    她之前明明覺得自己是愛極了秦成蹊,是真心想和他過一輩子的。


    她其實原本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說的。


    她想埋怨他,說他騙她騙的好苦。


    她想哭訴她有多愛他,想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


    既然不可以給她未來,為什麽還要一次次地對她好?為什麽還要給她幻想?


    可是她都沒有問出口,說出分手的時候她比想象中冷靜多了。


    她好累啊,隻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


    以為突然離開他,自己會傷心難過,會抱頭痛哭。


    可她隻是躺在旅館的床上,握著手機瀏覽各種社交平台。


    她看了好久好久,可隻是不停地刷,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結束啦。


    她的這份感情,和她的上一份感情一樣,以悲劇收場了。


    不過她不怪秦成蹊,她自怪自己笨。


    她還沒有看清秦成蹊的為人就和他過早開始,就拿上全部去愛他。


    她每天傻乎乎地幻想能和他一輩子。


    她社恐嚴重,根本就不想出去上班,以前去上班,是因為怕有朝一日花光陸岑岑留給她的錢,她會餓死。


    秦成蹊說要養她,她就真的信了,真的準備一輩子在家裏相夫教子。


    陸岑岑和她說過好多次,要她先學會愛自己,她卻從不往心裏去。


    她把真正為她好的人越推越遠,對一個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人掏心掏肺。


    她唯一的知心好友,還願意原諒她嗎?


    想到這裏,柚柚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拿出日記本,坐到桌子邊,給陸岑岑道歉。


    她還把她身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陸岑岑。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砸落在日記本上,暈開她寫的最後一句話: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才是真正為我好,我卻還在心裏怪你。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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